《闺中记_八月薇妮》第857章


她生产了后再行此事。
太医院们会诊,原先确定产期在十月跟十一月之间(确切说是十月末),正好儿还可以留出一个多月的时间调养身子,再应付典礼。
所以上下一心,将登基的吉日定在了冰月十六日。
谁知,秋风飒飒,转眼间已经过了十月,云鬟的肚子仍无动静。
这小家伙似乎觉着娘胎里舒坦,镇日在里头耍横,踢腿打拳,却就是不出来。
急坏了上下一干人等,若是产期延迟倒也罢了,最怕出什么意外。
赵黼也有些着急,不敢在云鬟面前流露,暗中却几乎将太医们都调问遍了,又延请天下名医。
张振明白其意,暗中说:“殿下不必忧心,你们正月才成亲,有道是怀胎十月,略略延迟个几天也没什么,一定会得个龙子的。”
赵黼瞥他一眼,也不做声。
太医们生怕赵黼生怒,便也劝慰道:“殿下放心,臣等仔细查看,小世子甚是康健,并无异象……”
赵黼哼道:“那怎么还赖着不出来?”
众人啼笑皆非,却都忍着不敢笑。
太医院首座道:“按理说的确是该出来了,太医院内也有催产的法子,只是不敢擅用在太子妃身上。”
赵黼咬了咬牙,忽道:“我不管那些,只问你们,这样迟误,对太子妃的身子有没有妨碍。”
众人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点,毕竟云鬟肚子里那个,是众望所归的,先前都在议论“小世子”而已,浑然忽略了“太子妃”。
当即聚着又商议了会儿:“应该是没什么妨碍,只是……怕生产的时候……”
赵黼脸色一变:“怎么样?”
太医院首道:“太子勿惊,不过是、臣等担心有些艰难罢了。”
赵黼眼神有些阴沉:“你是说会有凶险?”
“这……”众人为难,不敢开口,毕竟女子生产,变数极多,谁也不敢打包票如何,只竭力全力预备着而已,何况如今小世子又延迟……更加不敢多嘴了。
赵黼深锁双眉,想了半晌,招呼太医院首上前,低低严密地叮嘱了几句。
这日众人退出东宫后,太医院首入宫见过赵世,禀奏了今日东宫的见闻。
赵世听了他的详述,略觉惊心,倾身问:“他果然是这样吩咐的?”
太医院首神色慌张不安:“是。还说若是有个万一,就要臣等的头。皇上,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殿内悄然寂静,赵世闭眸无声,半晌,才沉沉道:“罢了,如果真的有个什么意外,就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
太医院首惊了惊:“皇上……”
赵世挥挥手,淡淡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是他的事,自然由他做主,就保他想保的是了。”
太医院首深深躬身:“是。”
眼见登基的日子很快逼近,云鬟肚子里的小家伙兀自镇定自若,稳如泰山。
赵黼每次盯着看,都恨不得痛打那小东西几拳。
云鬟瞧他每每流露恨恨之色,也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暗笑,却也不理。
十二月十六日,天子登基大典,大赦天下。
这日的忙碌繁盛,不可尽数,一直到晚间,各处燃放爆竹之声亦不绝于耳。
赵黼回至乾清宫内,见云鬟身着皇后礼服,靠在榻上,殿内灯火通明,这次第,竟又宛如是两人大婚之日的盛况了。
赵黼驻足而立,默默地看了她半晌,心中感慨良多,千思万绪,苦辣酸甜。
半晌,方走到榻前,屏退左右,在云鬟身边轻轻地挨着坐了。
虽然已经尽量省简了皇后的“任务”,但毕竟接凤诏,取凤印,拜祭天地,都省去不得,她又是双重身子,因此竟繁累加倍。
先前新帝设宴百官,云鬟已昏昏欲睡,幸而那孩子似乎也累了,难得地安静下来,未曾闹腾。
察觉赵黼回来,云鬟微微侧头靠在他的身上:“外头怎么样了?”
赵黼道:“热闹的很。你觉着如何?”
云鬟道:“我也好得很,你不必担心,自去会宴罢了。”
赵黼笑:“我陪了他们一整天了,这会儿也该陪陪阿鬟了。”
仔细打量,见云鬟头戴后冠,身着皇后华服,比之先前的清雅秀逸,更多几许华仪贵质,但不管如何,时光转变,身份不同,她都依旧只是他心中,最珍贵无可取代的那个崔云鬟。
心动神摇,赵黼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才要吻落,云鬟却忽地将他挡住。
秀眉微蹙,云鬟道:“六……”
赵黼脉脉看她:“嗯?”
云鬟缓缓一笑,将他的手握住:“传太医,还有……嬷嬷们……”
赵黼忙问:“是哪里不适么?”
云鬟奇怪地扫他一眼,却仍不失镇定,轻声道:“我、可能要生了。”
赵黼呆若木鸡。
——这小东西,可真会选,难不成他左右不肯“瓜熟蒂落”,就是特意在卯足劲等这个日子?不过,想当初他诞生的日子就极特殊,如今面世的日子,又偏选的这样,真如云鬟所说:这孩子的脾气……
相比较赵黼的神色大变、几乎晕厥,云鬟却依旧冷静自若,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你去外头等着吧。”
听着她温和坚决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赵黼眼中不由酸涩,他握住她的手:“不,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四目相对,云鬟终于微笑着颔首:“好。”
在一团紧张忙碌中,两个时辰后,皇城乾宫之内,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黎明将至。
东边天际,艳丽的朝霞冉冉升腾,霞光映着巍巍殿宇,为嵯峨皇城镶嵌了一道华美的金边。呈现眼前的,是徐徐展开的鲜活簇新的天地,也注定是继往开来、最好的篇章。
第537章 番外
先前季陶然因那玉壶之事,几乎害了赵黼同云鬟两人,白樘窥知他与太极会的内情;便暗中同他商定里应外合之计;想趁着太极会召见之时;一举铲除。
白樘暗中曾将此计划禀奏了赵世;得到赵世的首肯。
在赵世看来,年前那一场宫廷内外的血雨腥风才方停歇,又因太子册立,新帝登基等;人心渐稳;大舜也复重回安定,而太极会之人经营多年,潜布天下,行事不露痕迹,会众身份成迷,若是大肆追查起来;不知会牵连多少人;又会引出什么波澜事端,却大不利于国民。
是以只暗中命镇抚司的缇骑、以及刑部的铁卫暗中隐秘追踪;白樘负责主持追查罢了。
谁知,不知是因玉壶之计失效、打草惊蛇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此之后,太极会竟风平浪静,半年之间,并未对季陶然下达过任何指令。
直到那一天。
白清辉身为季陶然最好的朋友,又是大理寺的差官,却也仍是在数日后才听闻季陶然“养病”在家的消息。
以他的为人,即刻嗅觉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偏不管是季陶然,还是白樘,但凡刑部中人,对此事都是守口如瓶,故而那次云鬟相问,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此后,因紫衣凶魔之案,掂掇难解,得了云鬟指点,为彻底断绝此案,只得相请季陶然出马。
正季陶然养的差不多了,先去查验那四具尸首,经过一番仔细检测,果然情形如清辉和云鬟的推论吻合。
了却公干之后,清辉松了口气,相谢陶然。
季陶然笑道:“你如何竟对我客套了许多,我前两日就听闻了此案,本来好奇想看一看,家里不许我动,我又想着毕竟不是刑部的差使,或许你也避嫌,所以并未敢插手……”
清辉道:“避什么嫌,我只是担心你的伤有碍罢了。”
季陶然伸了伸胳膊,苦苦一笑,却仍是不提负伤之事,只道:“你若早寻我查验,一早就会知道凶手是故布疑阵,何必白耗这许多时间?”
清辉见他果然避而不答,瞥他一眼:“方才你说我对你客套了许多,其实,我倒是觉着恰恰相反。”
季陶然挑眉,忖度道:“你……”
清辉道:“放心,我并不是追问你是因何差使而负伤的,我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季陶然暗中松了口气,讪讪笑道:“你知道白尚书是那个性情,约下甚严。”又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清辉方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却知道你必会为难,故而一直不曾出口。”
季陶然对上他淡静的双眸,慢慢敛了笑容:“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竟疏远了妹妹?”
清辉点头:“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清辉最知人心,且季陶然对云鬟的心意,当真是天意昭昭,从最初的单纯呵护,到以为云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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