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三百式》第51章


温萦身披鹤氅,面无血色。就这样竟也晃晃悠悠地下地走了出来,恭恭敬敬欠身,给封嗅行礼。
“大少爷。”
“受不起!”封嗅狠狠剜他一眼,冷哼道:“温公子何必说得这样假惺惺?心里怕是巴不得我们家越乱越好,封蔷跟我这兄长,跟我爹决裂了才好,到时候你就高兴了,没错吧?”
“能说人话就说,说完就快滚,不能说人话就……”
“封蔷。”眼看着又要压不住脾气的封蔷被温萦柔声拦了下来,他轻笑一声:“大少爷说笑话呢。”
封嗅不看封蔷,一双鹰眼直勾勾地快要给温萦脸上盯出洞来。他道:“车轮子话说再多了,没什么意思,心地善良有如天山雪莲一般的温公子,你可愿意跟我聊聊沙普尔?”
“沙普尔是我带回来的。”闪身挡在两人之间,封蔷咬咬牙,还是低头道:“是我错了,我没想到沙普尔竟然怀有歹心。且不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弯绕,就算沙普尔真是行刺二娘的凶手,那也跟温萦没有任何关系!”
“瞧瞧,封蔷这还是头一次把错强往自己脑袋上揽,你说感人不感人?”
“……大少爷。”
“放心,谁的错谁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有一轮明镜。”
“大少爷!”温萦猛然抬头,两眼直愣愣地去寻封嗅。出乎意料地,二人对视一阵。那双盈盈似水,因病而有些微泛红的两只眼,竟把封嗅看得心魂一震。
……几个意思?
似乎,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绝然哀婉,是妥协和哀求的神色。
他轻轻瞟了封蔷一眼。怎么?果然心里有鬼,怕这丫头知道了受不了。呵呵,算你还有点良心。
想着,有些事情能不让封蔷知道,还是不让她知道的更好。
既然温萦今天已经露怯妥协,也便说明自己查出眉目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是应验了几件的。如此,倒不如趁个封蔷不在的时候,仔仔细细盘问温萦一番,让他将做的那些事,接近封蔷的目的,还有日后的计划都如数招来。
不过嘛。
眼神轻轻扫过面前两人,封嗅打心底里觉得——无论温萦想干什么,干了什么,他是不会伤害封蔷的。
或许,这两个人的感情,并不只是封蔷傻傻的一厢情愿。
那可就更悲哀了。
“行了,我得告诉你们一声,沙普尔我会继续追,继续找继续查。一旦认定他便真是行刺二娘的凶手,或者他还有什么帮凶。不会经过封蔷你的手,我直接将他们做掉,懂了么?”
“……你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封蔷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还以为封嗅又打算如何作妖,没想到这次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什么事儿呀,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刚才温萦一头扎进她怀里来蹭了半天,好像还没蹭够的样子呢……也不知道这次被封嗅打断,回去以后还给不给继续蹭了?
“不行么?”封嗅语气淡淡,两眼只盯温萦。
见他颔首,二人心中皆尽了然。封嗅也不再同他们二人废话,现下还是抓到沙普尔比较要紧一些。
希望这位温公子不要再次耍赖失信,否则他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手上这把刀也会成为索其性命的工具。
封嗅走了,封蔷嗤了一声:“有病。”
“……”直直地,温萦望着那一袭玄色离去的路径。
下一次,这位封大少爷的质问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吧?
沙普尔的事情一出,果然一切都乱了节奏。可他却又不能……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封家的人抓住,失掉性命。
生而为人,可是真难。
谁却料想,尚且没能等到“下一次”的来临,封嗅却已经落入泥淖,自身难保了。
☆、牵机
起初,听说封嗅卧病榻上三日未起的时候,封蔷是高兴的,仿佛心里有个小人儿在不停地拍手叫好,振臂欢呼一样。
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果然是应验了俗语所云,一切都是报应,活该!
谁让封嗅闲的没事儿干,一次又一次地总来找温萦的茬?
“大少爷身体不适,你做妹妹的于情于理,哪怕是真有什么芥蒂,都不该不去看看。”
侧首沉吟片刻,温萦又道:“只因为他看我不入眼这点儿小事伤了你们兄妹和气,最是不值得了。”
虽然封嗅从没给过温萦什么好脸色,直将他视作杀母仇人一般,恨不能这个酷似温娘子的男人死得远远儿地才好。
可一旦到了封蔷这里,他却无可厚非地是个记挂妹妹,关怀她身心康健全面发展的好哥哥了。
兄妹本该手足情深,血浓于水,何苦却为了他一个人,搞得好像有仇一样?
——尽管温萦从来不曾体味过手足之情是什么样一种滋味,但封嗅搁在妹妹身上的那份情意却实在是天地可鉴,金子一样坚诚。
总不能因着他温萦一个人的存在,生生地将这份情比金坚搅和成一汪浑水吧。
……他已经很对不住封蔷了,凡事一次两次,哪能再二再三?
“都是练惯了功夫的人,哪有那么娇贵呢?皮糙肉厚的,不多少天就活蹦乱跳地又像个人似的了,我还得防着他再跑来找你麻烦呢。”
临了,封蔷摇摇头,满不在意地道:“病了还卧床,一卧就是三天,让几个小丫鬟绕在榻前奉汤喂药,啧,丢人不丢人?我看你以后也别叫他大少爷了,分明就是封大小姐么。”
封嗅作为习武之人,竟然缠绵病榻足足三天,三天!
——这是什么,这简直是他们封家世世代代八面威风祖祖辈辈百灵咸助之下的一个败笔,一枚污点好不好?
“病了就该歇歇,还不是人之常情?”
回想几日之前,他也享受了封蔷这位宗门少主“环绕榻前奉汤喂药”这等优待……立时间,些微的心虚之感涌上温萦心头。
“我就从来不歇!”封蔷说着仰起头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满脸得意。
“切,哪有那么娇气呀?要不是我二娘老来看着我喝药,我连药还懒得喝呢。不像封嗅这样,没有一点习武之人的风骨……”
话说到这里,封蔷愈发觉得气氛不大对劲儿。俯身细看温萦的脸,见他果然神色不豫。想着一定是他心疼自己不爱惜身子,所以生气了。
心尖儿一软,眉头一松,爱一个人就要懂得看他眼色,语调一转,封蔷暧昧地嘿嘿笑道:
“不过嘛现在和以前就不能同日而语了。等我哪天病一场,你来看顾我啊,寸步不离的那种。我保证就在床上一躺不起,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半载都你说了算,风骨什么的,不要了不要了!”
说罢,她更低下身子同温萦坐上一张矮凳,凑近他耳边,打算接着说些什么。
“……胡说八道,懒得理你。”
温萦别过脸去,看似抗拒,不愿与她多说。然则不知不觉间,却早有一丝蜜意从心底漾到眼里,再往眉梢和唇角爬去。
“哎呀,才不是故意气你。我说真的呢,温萦,以后有你在,让我把药汤当美酒喝都行……”
这份偷喜悄咪咪藏得太深,封蔷哪里看得出来?她心想不能让温萦因为这么点小事不理自己,那可真是亏大了。
想着,她轻轻咬了咬舌头,左臂一抬,揽着温萦最近长了点儿肉的肩膀,眨眼道:“嘿,你看着我,跟我说话好嘛。嗯?温哥哥,温哥哥……”
就这么被她缠着粘着,好话连串儿听着,肩上那汹涌的暖流涌入心头。温萦手上推拒,却不肯真的用力将封蔷赶下凳子。
过了一阵儿,温萦也终于再绷不住,扑哧一笑,回头去看身边的人。
“好啦,乖一点。不要闹了……”
人间世事往往风水轮转,一时蜜糖二刻□□,谁也没法子,谁也左右不了。
仲夏五月,人世间诸恶横行,世事难得顺遂。也将封蔷这份愉悦的心情彻底颠覆,以至于土崩瓦解,粒尘不留。
民间约定俗称的恶月恶日,今年似乎在封嗅这位“金贵小姐”,以及封家众人身上应验得尤其真切。
先是前些日子封二夫人遇刺,虽说她贵人命大并未受伤,却也受了惊吓,搞得阖家上下不甚安宁。好容易这档子缓过来些了,封嗅这位大少爷却又一病不起。
这一病不起的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天而已,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起先,封嗅只说胃里有点积食,吃不下东西,手上也没力气,才躺在床上懒了几个时日。期间也找大夫开过两道调理方子,三天用完,期间好像也有点起色。
谁成想今早起来,小厮们忽然绕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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