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三百式》第59章


一抹异色瞬息而散,封二夫人又笑:“说来不巧,也都怪我一时疏忽。原本那鹌鹑还好好儿地活着,谁知昨夜跑出笼子去就再没回来。”
她想了想,剖判道:“鹌鹑飞不太高,许是哪来的野猫不长眼,把它给吃掉了也未敢定。这可真是无妄之灾,阿弥陀佛……”
这话一出,竟像是得了想要的答案一般,向南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她刚一抬手,姜纬立即搁笔,捧了个襁褓大小的包袱上来。
“真叫封二夫人给猜对了,的确是这鹌鹑不幸,成了野猫的果腹之食,”向南话说一半,惋惜地咂咂嘴:“却没想到这只野猫更加不幸,好容易吃上一顿可口的伙食,居然还没活过当晚就死得这样凄惨!”
随着包袱皮子缓缓展开,那只三花野猫的死状真真切切展现在众人眼前。还有几个胆小的丫鬟甚觉不忍直视,纷纷掩面避开目光。
“二夫人,您打算怎么解释?”
不等封二夫人这位当事正主开口,却是封薇再坐不住了,她跳起身来,尖声怒道:“向南,平白无故,你为何屡次三番地疑心我娘?!”
“物证尚在,这猫死状跟大少爷所中之毒毫无二致,哪里来的平白无故?”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这猫儿嘴馋,先偷吃了□□,后来又吃掉鹌鹑?”寥寥几言,封薇说出了在座十余人的心声。
她紧接着质问:“小小鸟禽都毒不死的虺虫膏,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天后毒死吃了鸟禽的猫?说出来傻子都不信,真是可笑之极!”
“所以啊,我才叫平日里跟二夫人颇为亲近的玉书姑娘来试试这虺虫膏究竟能不能够致人死命。既如五小姐所说,想必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向南不愠不恼,瞧都不瞧封薇一眼,只管接着针对封玉书道:“对吧,玉书姑娘?”
“可笑!”
封薇身量虽矮,却也多多少少继承了些封家人惯有的强横霸道之气。她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行上前来,“何必为难我们家的门徒?就让我来试试这药,若我吃了这药不死,我要你褪下一身官服给我娘道歉!”
“若你吃下这药死了,该当如何?”
“我给你——”
“封薇,住口!别碰那药!”
浑然不同往常一般的自若与从容,封二夫人明显是被女儿此举骇得不轻,竟也急了。
但见她不顾周遭十余人的目光愕然,竟是先于封薇一步冲了上来!再看她信手一掷,将那只陶罐子砸了个稀巴烂,柔软腻滑的药膏更是瞬时溅落满地……
“娘?!”
☆、尾声
此等变数突如其来,着实出人意料。
封薇怔怔地道:“娘,没事的。有些人居心叵测,刻意蒙冤于你,我就来试试这药也无妨!”
“丫头……”
封二夫人此举,明摆着是告诉大家药里有问题,她不敢叫自己的亲生女儿以身犯险。
“夫人是舍不得叫您女儿以身试药么?”
向南颔首,开明道:“可以理解,那就让玉书姑娘或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您选个人吧,这药是非试不可。”
“娘,你不必担心。女儿半分也不会觉得委屈!”说着,封薇跃跃欲试。
漫说只是这药洒在地上,就算黄泥两捧,为了证实母亲清白她也下得去口——只不知道何仇何怨,向南这番一定要把脏水往娘亲身上泼!
“二夫人。”
“娘!”
片刻安静,更激起人们心头不安的浪潮。
厅堂内接连数人无从知晓二夫人将欲何为,更是无不敛声屏气,神色紧绷。
许许一时无声,过后便听悠然一声长叹——
“罢了。”
前一刻还精气神十足的妇人,此刻尽显颓然之色。封二夫人歪斜着身子,苦笑一声:“向捕头,是我低估了你。”
“抬举了。”
唯独向南早便知道会有现下这么一幅场景,因而面上无甚波动,一派风轻云淡,泰然处之。其余众人惊慌的有,难以置信的有,喋喋揣摩不休的也有。
更有如同封蔷这般,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双眼却宛如在熬的鹰,长了钩子般盯着眼前这出闹剧不肯挪开。
“夫人,”周围一片哗然之间,封霸天这回却全然不同以往,他稳身坐着,声色沉沉:“我想听你一个解释。”
解释吗……
“毒,是我下的。”
“为何?”
“当年也是。”
“我问你为何!”
被这乍然怒吼惊得一颤,封二夫人缓了缓神,挨个儿将近处几人环顾个遍。
听她忽地惨淡一笑,出口不连贯道:“你问我为何,呵呵,老爷啊,温小哥说得没错。你该问问你自己,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何!”
“当初,你分明已经有了正室夫人,两个人相亲相爱,为何非要将我娶进门来?既有了我,为何又忽然变心,带回一名妓子来疼宠?”
“你的正室夫人因为孩子打闹,罚我儿子跪在地上半日,我不心疼么?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就是想要她们死!不行吗!”
“我原打算用这后半生来补偿大少爷和四姑娘,谁却知道封蔷非要带那个女人孩子回来,谁却知道封嗅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
“我没有办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你们在逼我!”
这件事原本可以像十余年前那样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温萦比他那短命的母亲聪明太多;如果封蔷跟她父亲似的一颗真心八瓣分;如果没有向南从中淌这趟浑水!
这次是她输了,不过她还赢了十几年,赢走两条人命,赢到正室夫人的地位。
也算是,值得了。
唯独放心不下的,只有年纪且轻的闺女,还有那流离在外的亲生儿子。幸好她对封家的人足够了解,他们不擅长恨屋及乌,多半不会太为难封虎封薇两个孩子……
“四姑娘,我知道你一直挂念你娘。想着报仇却苦于凶手已死,现在好了,你有机会给你娘报仇了。”
似乎是过了很久,久到在座众人出现幻听,听到时辰渐渐流逝的沙沙声。
沉重的刀柄斜在掌间,封蔷拖着长刀,步步靠近这个被自己敬爱多年,信赖多年,掩藏真相多年的杀人凶手。
她缓缓抬起刀刃,牙缝间溢出四个字来:“正有此意!”
与之一时,一道尖利而熟悉的呼喊声划破了满室不安,也让封蔷滞顿片刻——
“封蔷!别!”
“怎么?”
此时此刻,早就意识到母亲犯下何等滔天大错的封薇,早已哭肿了双眼,“我不求原谅,只求求你别杀我娘好不好?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娘,我不能没有娘呀!”
“不能没有娘……那好,你来替她死啊?”横眉冷笑,嗜血的杀意渐渐漾在封蔷眼底。
“好!我来,我来替我娘死!”
话刚一出,谁也不想封薇竟然不假思索地当即决定赴死,她垂眸看了看夜叉氤氲寒气的三尺青锋。
想当年,这把刀刚才铸成不久,封蔷喜欢的不得了,三番五次地拉着她跑到兵器库去偷看……
想着,闭眼,抿唇:“你动手吧。”
“哈……”
怒极而笑,封蔷咬牙切齿:“好,好啊!那我就成全你这份孝心!”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挥刀刹那,却不知从哪里横着窜来一道人影,挡在二人面前,挡在夜叉明晃晃的刀刃之下。
“要伤她……你先砍死我得了!”
宋蛟用来保护封薇,拦下刀锋的,正是平日里执剑的那只右手。光看利刃入肉的程度,想来已是筋络断裂,这辈子再无可能复原如初。
他再也别想拿起剑了。
“子龙,子龙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怎么样了呀?”
“疼不疼,疼不疼啊?子龙,对不起……”
封薇颤抖着的惊哭之声凄入肝脾,呕心抽肠,来回环绕在封蔷耳边。
渐渐地,她也回过神来。
拿刀的手不敢轻易乱动,心中又惊又骇又是自责,却怪宋蛟没来由地非要受这无妄之灾:“你他妈的……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这么多年的相识了,还不够了解她么?
她怎么会,怎么忍心,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爱的人啊……温萦如是,封薇也一样,就连对自己所行恶事供认不讳的二娘,这一刀临近脖颈,也是砍不下去的啊!
由打什么时候开始,她缠裹层层细布的左手紧攥着拳。新血殷红竟如涨潮的浪,渗了一波又一波,滴滴答答淌落在地。
“你这手……怎么了?”
温萦蹙起眉头,尚来不及理会封二夫人那边闹得浑似一锅稠粥。扭头想要看看现在的封蔷表情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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