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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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沐萱拧起了她一向好看的柳叶眉,苦笑道,“或许我死了,就不会再连累谁了……”
“不是的,没有连累!”叶韶拼命摇头,“衙门庄五妹有错的权利,即使做错了,也有大人担着!”
“喝下毒酒之前,我运功锁住了血脉延缓毒发,我知道我等得到你们来的……”庄沐萱努力地抬手勾住叶韶的脖颈,在叶韶耳畔轻吐气息,“子陵哥哥,你可否说句喜欢……”
“我喜欢你!”叶韶还未等她说完,便抢先说出了口,“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一句一句,一遍一遍地强调着。
庄沐萱听着这句她从前最想听到的话时,展颜一笑,笑容灿烂如暖阳,“我是衙门庄五妹,必定人人喜爱……”
一语成缄。
叶韶这句笑言,曾无数次听五妹傲娇提起,如今听来,却如刀割肺腑,字字锥心。
“大人的喜欢,都是对妹妹的喜欢……”庄沐萱抬头望着叶韶,轻声道,“可尽管是这样,我也很欢喜。”
“不是的!不是这样!……”叶韶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五妹的脸上,涕泪交加也顾不上去擦,狼狈痛哭着连连否认五妹的话。
“这香包,我很喜欢……”庄沐萱将一直紧握在手心的蓝色香包举给叶韶看,一动又吐出几大口鲜血,意识越发涣散起来。
叶韶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一般握住她拿香包的手,“香包有保命吉祥的寓意,你不是最听大人的话吗,大人送这香包于你,就是要你平安,大人不许你死!”
“都怪我不好,我总思前虑后,总觉得来日方长,到这一刻才肯表明心意,我这么自私,你是衙门最厉害的庄五妹,你能忍吗?快跳起来打我骂我……你说过的以身相许,以报招安之恩,你忘了吗?你要食言吗?……”
叶韶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地一通控诉,说得人心里越发难过。
连苏柽也不管不顾地附和,“姐姐作证,你说回云家的那晚,师兄还在书房与我商量如何向你表明心意,娶你回家,你信他!他不是到了此刻才迫不得已说出喜欢,而是放在心头的喜欢……”
庄沐萱愣了愣,望着两人时蓦然笑得满心苦涩,“子陵哥哥,嫁给你太难了,世不太平不成家,平定天下之事,我终究是帮不上忙了……”
香包掉落在地,她的手也随之落下。
夜色如墓,疾风如骤。
她等待了太久,已经累得用不上任何力气,安安静静地躺在叶韶怀里,像只绒绒的猫咪,疲倦了动荡不安的生活,就这么任性地顺势睡在了初春冷寒的暮色里,任凭身边人如何呼唤,都不愿意再瞧上一眼,傲娇的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 “沐春日轻风微暖,
萱柳长莺飞草青”
如沐萱一生之朗。
我们衙门里人人喜爱的可爱的活泼的古灵精怪的天下第一乖五妹,再也不能听她卖乖了……
第84章
那年初春乍暖还寒,冷风如刀刺骨; 裹起墓地冬末残卷留下的枯枝碎叶; 吹得人心底寒凉。
我靠在墓碑前抱紧怀里的五妹,用大大的袖口替她挡住了迎面寒风卷过来的枯叶,暮色降临; 吞噬着整片墓地; 清冷静寂; 偶尔有一两只鸟儿在上空盘旋低飞; 发出格外刺耳的叫声。
我低下头伸手替五妹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忍不住轻捏了捏她的脸,想象着若是往日她定然会跳起来吼着“林清宵!”,然后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闹我,可此刻,她就如得了嗜睡症一般,睡得极沉,沉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起伏。
衙门庄五妹啊; 有求于人时才会撒娇卖萌喊大哥; 生气时会跳脚大吼林清宵。
衙门庄五妹笑着喊大哥,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准备坑大哥,二是有求于大哥。
我略闭了闭涩然干痛的眼,脑子里尽然是她最后唤的那句“大哥”,思索着,到底她是有求于我; 还是准备坑我……
若是有求于我,那自然要宠着哄着捧着护着,有求必应。
若是准备坑我,那必然就认怂认命认栽认坑,习以为常。
我苦笑一声,“五妹啊――你别坑大哥了,你赖在这里不起来,大哥可不会背你回去……”
诺大的墓地,几乎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回声。
我的五妹,她不应我。
我下意识将揽着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努力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几分,尽管我浑身血液冰凉如冬,尽管我从叶韶手中接过她时,她已面色苍白手脚僵冷。
叶韶与苏柽,悲极盛怒下去讨公道,溪秋跟上去了,千帆和延泽也跟去了,只剩下我陪着五妹。
衙门庄五妹,那么爱热闹,我得陪着她。
陪她坐在这里,陪她沉默或陪她说话,怎样都好。
夜风刮得愈发急,毫不留情地灌进衣衫里,我感觉到有雨丝落下来,抬头望天,天空漆黑一片,一无所有。
我弯着身躯为我的妹妹挡雨,等待着她的其他哥哥姐姐回来。
待叶韶从我怀里再次接回她的沐萱时,大概是快过亥时了。
我是事后才知,苏柽揪出一个在云府后门鬼鬼祟祟盯梢的云祁手下,带着他找到了正在风月楼中喝酒庆祝的江夏知府纪秉信和云祁本人,苏柽带着弟兄们踹门而入,二话未说一剑劈了满布美酒佳肴的圆桌,吓得作陪的姑娘们抱头尖叫着出门,云祁的贴身护卫听到动静跑进来,苏柽以一抵十毫不留情地杀红了眼,吓得随后而来的纪秉信手下拿着佩刀不敢轻易上前,溪秋千帆按照叶韶吩咐,绑了两人回了江夏县衙,一把扔进了柴房。
纪秉信不识叶韶,一面怕得要死一面还不忘虚张声势,“你们谋杀朝廷官员,就不怕上面追查下来吗?!”
“那你作为江夏知府,伙同云祁谋图云家家产,逼死云家家主与其亲外孙女,以权谋私,袒护云祁,就没有怕过吗?!”叶韶一脚踹倒纪秉信,踩着他的肩头反问道。
“关你们何事!我是云家大少爷,云家的财产本就是我的,我爹年纪大了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死了,祖训有云,不许出嫁女子死后入娘家祖坟,这是规矩!至于那个野种,是她自愿喝的毒酒……”云祁跋扈叫嚣。
苏柽一巴掌扇过去,将他掀翻在地,一脚踩上他的胸口,不许他动弹分毫。
“对!”纪秉信挣扎着要起身,“云家老爷是自己摔死的,还有那个庄沐萱,她企图独吞云家家产,被云家大少爷识破后,悔恨自尽,录了口供画了押,证据在此,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溪秋揪起他的衣领,在他身上搜出一份口供来,叶韶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撕碎揉成一团扔到纪秉信脸上。
“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抓我们?!”
“良辰县县令叶韶!”叶韶冷声道。
“良辰县捕头苏柽,庄沐萱姐姐。”
“良辰县捕快钟溪秋,庄沐萱二哥!”
“良辰县捕快白千帆,庄沐萱三哥!”
“良辰县捕快宋延泽,庄沐萱四哥!”
五人齐齐站在两人面前,一一报出名号来。
纪秉信有些意外地望着眼前众人,特别是苏柽的名号喊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却还是不敢确信,“庄沐萱是你衙门中人,你自然偏袒!谁给你们的资格对朝廷官员动用私刑?!”
苏柽冷笑一声,剑柄拍了拍他下颌,咬牙切齿道,“若我想动用私刑,你哪里还有命在这儿说话!”
“就算案情有异,不过区区七品县令,也没有资格审我抓我!”纪秉信嘴硬道。
“好!”叶韶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悲怒之气,转过身冲云祁和纪秉信道,“我无权审,总有人有!”
接着叶韶便命苏柽带着溪秋、千帆和延泽,连夜去“请”江夏地界在纪秉信之上的十几名官员,通通到了江夏县衙。
一群大小官员有的衣衫不整,有的一脸茫然失措,皆搞不清楚状况时,叶韶掏出一块金牌,那金牌是皇上上次下巡所赐,许他三次可不报越权。
官员中有人识得他,也有人识得苏柽,反倒更加不解,他大可直接越权办了纪秉信和云祁,为庄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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