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联盟》第362章


漂亮得可怕至极!这一招,快、准、狠,一招足以致命。
致命,是顶尖的杀手;
而诛心,是顶尖的政客。
梁宜贞压下起伏的情绪,只道:
“朝上必定已经炸开锅。接下来,十日之内…会有北蛮的讨伐书。他们会逼阿渚退位,否则…”
“否则什么?”
“挥兵南下。”
梁宜贞淡淡吐出几字,就像是从前看到的墓葬中的铭文,或是史书上的故事。
她的平静,叫人担心又生疑。
“宜贞…”程机杼倒吸一口气,试探道,“你…还好吧…”
半晌,见梁宜贞不说话,她只拍拍胸脯:
“你放心,北蛮要敢来,本将军打得他们连妈都不认识!”
梁宜贞摁住她的手,摇摇头:
“没那么简单。”
她思索一阵:
“北蛮部署了百余年,就盯着大楚这块肥肉呢!但直接进攻,显然,他们也没把握。
我想,天眷政变后,他们就一直在找机会。而后起义者越来越多,他们便想浑水摸鱼。”
程机杼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人伪装成起义之人。若成了,大楚自然成为北蛮囊中之物。
这些蛮子,好生阴毒!”
梁宜贞颔首:
“只是,他们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晋阳侯府。不仅如此,还是大楚皇室正宗,众望所归百姓拥戴。
阿渚登基以来,巩固边防,致力民生。这些,北蛮都是看在眼里的。故而,他们慌了。
他们明白,阿渚初登帝位百废待兴,若不趁此时挑起战争,恐怕下一个百年也不会有机会了。”
程机杼越听越气,咬牙切齿:
“那直接打啊!看看是他们的马蹄硬,还是本将军的长枪快!”
梁宜贞哼笑一声:
“你别看北蛮人放浪粗犷,可打仗的事,却谨慎得很。
他们清楚地知道,阿渚的政权如此稳固,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他的身份。
若他并非崇德太子之子,起义的队伍也不会蜂拥而至,齐齐拥护。而百姓与百官,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程机杼恍然大悟:
“所有你才说,诛心…”
梁宜贞凝眉颔首。
想出这个计策的人,不仅对大楚十分熟悉,对梁南渚与晋阳侯府也足够了解。甚至,连梁家兄弟的关系亦莫得清清楚楚。
到底,是谁…
她坐下,按了按太阳穴。
真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
明国公府中,更加不能平静。
鄢凌波自早朝入宫,便一直没再回来;而消息,早已传回了明国公府。
二老爷上京,本是住在明国公府,听闻自家儿子在北蛮建立小朝廷的消息,险些没气死!
他匆匆上京,本是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危,求梁南渚帮忙找人。
哪承想,真真给了他大大的“惊喜”啊!
他只跪在汉白玉地上,对着老夫人的屋子磕头请罪,眼看已整整一个时辰了。
“母亲,儿子没有教好那小畜生,是儿子不孝!”二老爷嚎道,“容那小畜生他国称帝,是儿子不忠!
母亲,您杀了儿子吧!提着儿子的头,去向皇上请罪!”
哀嚎声回荡在院落中,绕梁不绝。
滴答。
二老爷忽聚额头湿哒哒的,一摸,竟是一滴水。
滴答,滴答…哗啦啦…
忽然间,骤雨倾盆。
汉白玉的地面一瞬间湿漉漉的,二老爷满面的雨水,暮春的天气,袍子都湿透了。
“阿嚏!”
二老爷揉了揉鼻头,环抱胳膊搓了搓。
“你有完没完!”
忽闻少女的怒斥。
二老爷一愣,渐渐抬头。只见少女撑着油纸伞,鼓着圆圆的眼睛,眉峰紧蹙。
不是梁宜萱是谁?!
她只瞪着父亲:
“他是英雄好汉,还是真成皇帝了?!也值得你一把老骨头为他去死?!”
“宜…宜萱…”
“祖母让你别嚎了!”她啪地一声,丢下准备好的纸伞,“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帮大哥解决问题吧!”
说罢裙摆一扯,头也不回地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可怕的人
雨水敲打房檐,皇宫的琉璃瓦金灿灿的,溅起层层水花。
房檐流下丝丝雨水,似一道帘幕,将宫殿隔绝起来。里面的人,里面的事,都像是个秘密。
梁宜贞疾步而去,逢春撑伞匆匆跟着。
至回廊下,送她进去,逢春方才收伞抖了抖。一回头,人已不见了。
梁宜贞哪里还顾得上逢春,只快步朝里走,就差跑起来。大殿中,梁南渚几个屏退左右,围坐一处,便像在太学的时候。
刚进殿,梁宜贞忙朝鄢凌波道:
“大姐才回宫,已将二叔劝住了。”
又转向梁南渚:
“还有新的消息么?今日早朝什么情况?”
梁南渚抬看她一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
“先坐。”
他目光渐渐朝下,只见她绣鞋已湿了透了,裙摆沾了圈泥污。
一时心酸,只道:
“来人!扶长公主入内室更衣。”
廊下候着的宫女这才进来,一左一右去迎梁宜贞。
“不必麻烦。”梁宜贞似没看见她们,一屁股坐在梁南渚身旁,神情紧张认真,“咱们接着说。”
梁南渚望着她凝了凝眉:
“不急在这一时。别引发寒毒,惹我分心。”
他指着她裙摆,顺手一捞,脱下她的鞋袜。只是长裙遮挡,围坐的几人自然看不见女孩子的玉足。
苏镜头与柳春卿相视一眼,自觉埋下头。
梁南渚又迅速脱下自己的龙鞋给她套上:
“去更衣,听话。”
梁宜贞愣了半晌,看看自己狼狈的衣裙,这才惊觉。只得随宫女去了。
出来时,套了件梁南渚的家常袍子。他人高,袍服也宽大,女孩子只拖在地上,噔噔跑过来坐好。
梁南渚上下打量,仔细检查一番,方才放心。
又揉揉她的脑袋:
“这才对。”
鄢凌波遂道:
“宜贞,适才宜萱回宫,可带了话回来?这件事,二叔此前可知情?”
“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梁宜贞道,“若不是祖母拦着,二叔只怕要三跪九叩地入宫请罪。祖母只骂他憨货!蠢顿!”
梁南渚扶额:
“小的给老子惹恁大麻烦,大的也不让人省心!”
梁宜贞顺顺他的背:
“祖母让带了话回来。她让大哥放心,她是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你的出身不容置疑。
何况,咱们手上有先皇遗旨,放在哪里论,都是不怕的。”
柳春卿颔首:
“此其一。但最要紧的,是咱们有民心。自皇上登基以来,大楚的改变显而易见,百姓的日子更好,也是显而易见。
这种时候,不会有人希望朝廷更替。风险太大了!”
苏敬亭亦赞同。
却凝眉道:
“话是不错,只是,我还是悬着心。你们说,能想出这损招的,能是什么人?北蛮…怕是没这个本事吧?诛心啊…也太准了。”
梁南渚轻笑一声,替梁宜贞理了理袍子:
“一个老朋友。他呀…自以为通晓人心,最喜欢用诛心的招数了。”
说罢,他目光落向梁宜贞。
她一怔,眨眨眼:
“你看着我作甚?”
苏敬亭亦愣住:
“喂,你什么意思?你狗急跳墙,也犯不着怀疑宜贞吧!”
“呸!”梁南渚一脚踹过去,“你个锤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鄢凌波只轻笑一声摇摇头,柳春卿默然。
梁宜贞扶额:
“敬亭兄,他是说,我认得那个人。”
“是谁?”
“淮南,扈司青。”
梁宜贞屏住呼吸,目光茫茫然凝着前方。若是他,麻烦可就大了…
“皇上,”鄢凌波道,“臣思来想去,脑中也没有第二人了。”
柳春卿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在淮南,皇上与长公主两人施计,灭了他大部分的兵力。只是当时我与老苏不在,不知详情。
想来,他心中气不过,此番必不会善罢甘休。”
“妈的!”苏敬亭呸了声,“上回你们在淮南城到底什么情况?”
梁宜贞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千钧一发啊!若稍微行差踏错,结局,就不可知了。
梁南渚遂道:
“当时,我与阿贞演了段戏骗他。他以为我花天酒地,只把阿贞当玩物,又以为阿贞早有逃离之心。
故而…意图奉我为傀儡皇帝,诱阿贞监视我。”
“诱”字一说出来,众人也明白了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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