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掰弯手札》第42章


薛冉站在下首,沉默不语。这一年来,前方战士百姓死伤无数,就算最后能赢,也无法让人开怀。
半晌,薛冉才缓缓回道,“陛下,如今说这些已然无用,当务之急要尽快想法子结束这场战事,让百姓脱离苦海才是。”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顿了一下,抬头扫了薛冉一眼,似笑非笑道,“薛爱卿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薛冉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平和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锋利,仿佛全身带着刺,不愿与这世间相融,对他不在意的事或人也升不起任何同理心。
薛冉笑了下,轻声道,“朝中有陛下器重,家中有娇妻暖房,臣这一生圆满,再不求其他。”
岂料皇帝听罢哈哈大笑,“堂堂七尺男儿,你就这么点追求吗?”
薛冉觉得皇帝这话似乎别有深意,“陛下,您……”
皇帝笑罢,又沉下脸色,思索良久,才缓缓问道,“薛爱卿可愿出使长陵?”
薛冉怔愣半晌。
皇帝从叠成小山的一摞奏折当中抽出一本递给薛冉,面色凝重道,“周将军的密报,长陵有意求和。”
薛冉快速看了一遍,合上奏折,冷笑一声道,“并非臣不愿,只不过当初我朝求和,他们狮子大开口。如今风水轮流转,为何还要我朝派人前往?不应是他们派使臣前来吗?说到底还是不愿服输罢了。”
皇帝叹了口气,“朕明白,只是长陵终于愿意握手言和,谁去谁那里又有什么打紧?苍生为重,这场战事再拖下去,起码还得三五个月,我们等得起,百姓等不起啊!”
薛冉皱眉,似在思索。
皇帝正色道,“朕封你为正四品鸿胪寺卿,出使长陵。待你凯旋归来后,朕封你家夫人符遥为皇商,隶属内务府麾下,从此受皇家庇佑。爱卿可愿接旨?”
薛冉终于不再犹豫,并非全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皇帝所言确实有道理,为了百姓与前线将士少受些苦,他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薛冉撩开衣摆,单膝下跪,沉声道,“臣遵旨。”
符遥得知后,忧心忡忡。
“真的安全吗?会有人随行保护你吗?”符遥皱着眉围着薛冉转个不停,“那么远,路上发生意外怎么办?可以不去吗?求陛下派其他人去行不行?你为官一载,资历尚浅,陛下怎么会想到让你去呢?”
噼里啪啦一大串问题砸得薛冉头晕目眩。
薛冉叹了口气,按着符遥的肩膀让她安静坐下,“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符遥皱眉。
“相信你的冉儿好不好?我很厉害的。”薛冉像哄三岁小孩一样轻声哄她,又亲吻她的额头,道,“符哥哥不要皱眉了,都不漂亮了。”
事已至此,符遥也改变不了什么,总不能抗旨不遵吧。她只能叹了口气,紧紧抱住薛冉,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好,我答应。”薛冉道,又回抱住符遥。
薛冉离开的那天,是夏至,阳光洒满了屋檐,符遥抱着汤圆,和孟惜颜一同站在大门口,望着马车越行越远。
恍惚间,符遥有种淡淡的失落,仿佛心里突然少了一块儿。自与薛冉成亲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这次一别,也不知要等多久……
没有薛冉的日子格外漫长,白天忙碌着倒还好,一到晚上,符遥总是失眠。勉强睡着了,也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从梦中醒来外面依旧是黑夜。
她最常问的一句话变成了,“如今是什么时辰?”==
“还不到申时。”阿竹望了望外面的日头,道,“小姐,您又在想姑爷了?”
符遥放下手中的账本,死不承认道,“瞎说,我才没有。”
阿竹懒得同她争辩,只说道,“铺子里又不忙,您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散散心吧。”
符遥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她好像的确有段时日没去找过苏绮曼他们了。索性听了阿竹的话,去谢家走了一趟。
刚进门,就瞧见苏绮曼手里抱着只毛团子玩儿,谢应黎正把剥好的核桃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符遥当即就后悔了,她干嘛一个人来看这俩人秀恩爱,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过后悔也晚了,苏绮曼已经看到她了,眼睛亮了一瞬,随手拨开谢应黎就跑过来,挽住符遥的胳膊,把她往屋里带。
谢应黎无奈,把手上的核桃渣拍掉,也站起来跟着她们往屋里走,调侃符遥,“你好久没来了,怎么?当女人了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兄弟要不要不重要。”符遥笑道,“说起来,绮曼是冉儿的堂妹,自然也是我的堂妹。这个妹妹我可是要的,对不对?绮曼?”
苏绮曼连连点头,笑呵呵地比划着符姐姐。
得,兄弟情比不得闺蜜情。
谢应黎甘心充当陪衬,为她们两个当翻译。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要完结了,大概还有一万字吧。
第47章 身孕
苏绮曼成亲后的日子过得开心得很,小脸肉眼可见地又圆了一圈。
谢应黎看着总是忍不住上手掐她脸上的肉。
苏绮曼瞪他一眼; 摆摆手将他赶到一边; 自己和符遥说悄悄话。
哦; 不,是符遥说,她写。
符遥瞧着眼前这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 说不心疼是假的。
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符遥叹了口气; 晚上留在谢家用饭时; 将谢应黎拉到一边问了句; “绮曼的病……有没有起色?”
谢应黎沉默着摇头; “我问过了,她对小时候的事情全无印象; 我也尝试过教她发声,就像教稚子一般; 她也很愿意学; 但就是……”
谢应黎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 “我瞧着她张着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样子; 就不由得心疼。就……教不下去了。”
符遥拍拍他的肩膀; 道; “没关系,慢慢来吧。”
苏绮曼过来叫他俩,说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二人便岔开话题,一同去了餐桌旁。
然后符遥便愣了——这一桌子的菜几乎全是鱼; 什么红烧鱼,清蒸鲈鱼,酸菜鱼,糖醋鲤鱼等等,几乎可以称得上全鱼宴了,只有两盘青菜做点缀,使菜色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油腻。
苏绮曼不好意思地笑了,比划道:我最爱吃鱼,谢应黎便总顺着我。符姐姐你没提前说要过来,所以就……你别介意啊!
符遥笑笑表示不介意。她只是想起她的冉儿也爱吃鱼,还爱吃各式各样甜腻腻的糕点,如今去了长陵,也不知能不能吃得顺心。
谢应黎夹了一大块鲤鱼,小心仔细地把刺都剔掉,再放到苏绮曼的盘子里。
苏绮曼爱吃鱼,可她又不擅长摘鱼刺,经常被卡住喉咙,谢应黎自第二次见她被卡住起,就代劳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说来,薛冉也走了有一段时日了吧?可有消息?”谢应黎问道。
“今天是第四十八天。”符遥道,“我只在半月前收到过他的一封信,说平安到达长陵,那以后便再没消息了,我寄回去的信也全都石沉大海。”
这要她如何才能不担心。
谢应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与苏绮曼对视一眼,苏绮曼夹了一大块儿红烧鱼放到了符遥碗里。对着符遥无声地笑。
“谢谢。”符遥抬头笑了下,又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戳着盘子里的肉。
夹起来正要往口中放时,却突然泛起一股恶心,口中不断往外冒着酸水。
她扔下筷子,皱着眉头跑到院中一颗大槐树下吐了许久。
苏绮曼和谢应黎担忧地跟出来,苏绮曼轻轻拍着符遥的后背。
“你没事吧?”谢应黎问道。
符遥终于止住了呕吐,只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按着肚子,脸色略险苍白,虚弱地摇摇头,“没事。”
谢应黎适时递上一杯水,符遥接过来漱了下口。绮曼扶着她回屋坐下。
屁股刚碰到凳子,看见这一桌子的鱼,符遥又开始犯恶心了,干脆摆摆手说不吃了,坐到一旁休息。
“你这样不行啊!要不找大夫来看看吧。”谢应黎道。
“别,不用。”符遥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家了。”
说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头一晕,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便朝后倒去。
幸好谢应黎和苏绮曼一左一右接住了她。
符遥再次醒来,正躺在陌生的房间,苏绮曼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脸上喜忧参半。
“绮曼。”符遥叫了一句,挣扎着坐起来,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恰逢此时谢应黎端着一壶汤药进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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