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浮世录》第54章


阿叙双目失焦地看着地板,右脸一阵火烧,头发湿漉漉地紧贴着脸,耳边是蕈衣带着哭腔的低吼。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认为是沅之淮毁掉寨子杀死我们所有兄弟姐妹的吗?因为你爹用天书篡改了你的记忆,把他对我们做的事全部写成是沅之淮做的!天书是上古神器,从古至今只传帝王,可前朝皇帝完全不信天书之力,便把它赏给了最得力的心腹,而那个心腹便是沅之淮的父亲沅沛!你爹在杀了沅沛后又偷拿了天书,否则你真以为在我们杀了沅沛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过是你爹用天书威胁了主子,主子不得已下才放走我们。”
素手颤抖地捧起阿叙冰凉的脸,蕈衣嘶哑着声缓缓道:“还记得我说过你小时候从来没唤过他一声爹吗?因为你娘是他从主子身边强掳来的,蒙着羞辱生下你后你娘就吞金自杀了,而你爹憎恨你娘的背叛,从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好多次,他去揉你头顶的手在下一秒就紧紧扼住了你的喉咙,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空洞的眸子里因为这句话添了一些东西,阿叙僵硬启唇:“你说爹是因为我才放过沅之淮的……”
蕈衣苦笑:“那是因为那个年纪的你五官已经长开……谁会想到一个暗卫居然会对自己主子的小妾心生情愫,并且爱到几乎疯狂的地步,而沅之淮有一双像极了你娘的眼睛,这才逃脱一劫。”
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阿叙瘫软在地,床沿硌的她后背生疼。
这个时候她恍若做梦,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低垂眼帘,卷长的睫毛染上湿意,笑声不可抑制地从胸腔发出来。整整七年,她都辛苦地活在仇恨中,可如今有人却告诉她,她恨错了人,她恨得人是最爱她的人,而她一直尊敬的人却是披着羊皮的
狼——这个真相,她如何能够接受?
“小叙……”蕈衣担心地看着她,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阿叙紧紧按住心口,抬眸时眼里是猩红一片,她冷冷道:“我要去找沅之淮。”
“不行!”蕈衣一口回绝。
“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你说的,我不信。”
“小叙,你这又是何苦呢!”
阿叙置若罔闻,强撑着站起来,拂开蕈衣意欲搀扶她的手,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动。
蕈衣看着她的背影,明明瘦弱不堪,却比任何人都挺得直。心头泛酸,蕈衣扭头不再去看,任由她自己行动。
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才走到沅之淮的门前,手抬起却迟迟不肯落下,直到下唇被她咬出血,血腥味充整个斥口腔,她才叩响门扉。
“沅之淮。”
不管是干什么,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
里头过了久久都没有回应,想起他虚弱的模样,阿叙蹙紧眉头,径直推开了门。
木床上,沅之淮双眼紧阖,脸色发黑,嘴唇乌紫,竟是中毒的反应。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注进双腿中,阿叙加快步伐,没了墙壁的支撑她的身体变得摇摇欲坠,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双腿蓦地一软,双膝直接跪在地上,她忍不住闷哼。
“小……”原本昏睡的沅之淮突然睁开了眼。
他被困在黑暗中,除了自己越来越弱的心跳声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可是他却第一时间听见了阿叙的呼吸声。
是了,呼吸声。
他爱阿叙爱到仅凭呼吸声就能知道来人是不是她。
即便眼睛睁开,面前依旧有团黑气挡着,他瞧不清她的面容。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右手被一双小手握住,冰冷的温度刺得他浅浅一笑,道了句“真冷”,然后他的手就被放开。
他低笑,闭眼遮住眼中的失落,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就被整个抱住。
阿叙钻进被窝,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头放在他的胸膛。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她又问了一遍。
沅之淮抬手回抱住她,嗓音低沉,“玄娘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换来的是某人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先回答我的问题。”
腥甜漫上喉间,沅之淮不动声色地压了回去,温柔道:“吓到你了。”
“什么时候中的毒?”她不依不饶。
对于她的倔犟沅之淮只得无奈地揉揉她的头顶,云淡风轻道:“很久了。”
“什么毒?”
“鸠丹。”
怀里的人瞬间僵硬,他暗暗叹了口气,轻言道:“你还记得阿周吗?”
躺在胸膛的那颗脑袋轻微动了动。
“是他用续命蛊为我掉着命,就像宋清弄一样。”
“什么?!”阿叙不可置信。
沅之淮却是轻笑,“发觉我还有好多事没告诉你。”顿了顿,道,“其实那些去南辞求天书的人是我安排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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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二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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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
☆、121。绘浮生(20)【全文完】
(20)
“眷娘、宋清弄包括许孜佩,都是我让他们来找你的。”
“为什么这么做?”阿叙仰头,才发现他的下颌居然那么尖。
“你瘦了好多。”行动比思想来的更快,她的手已经摸上他的下颌,入手是有些刺手的胡茬。
沅之淮捉住她的手,溢笑出声:“重点不是在这里。窠”
“那你继续讲。”她乖乖地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阖上眼,耳边是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慢。
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调整呼吸后,再次咽下漫上来的腥甜,他缓缓陈述:“对于我中毒的事你不用太过自责,毕竟那时你已经被篡改了记忆,误以为我是凶手。燔”
“我差点杀死了你。”提起这个事实阿叙的心脏便钝痛的厉害。
她不仅对他下毒,还用毒刀毁了他的脸。她还恨了他七年,因爱生恨,她对他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他扣紧手掌,“更何况,我还在你的心口插了一刀。我也差点杀死你了。”
新婚那日,华晋找他谈话,说:“对于你父母的死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替我主子办事罢了。如今你和叙儿已成夫妻,别的话我不多说,只有一事,你要复仇找我,别动叙儿,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叙儿的事,就休怪我对你动手。”
他的话从不管从哪处想都是再为阿叙着想,俨然是个爱女的慈父,若是常人肯定听不出其中隐藏的玄机,可沅之淮却不是,他知道华晋的狠辣和野心,而华晋同样了解他最听不得这种话,于是便故意用这番话刺激他。
沅之淮不得不承认他这招用的很绝,因为他最后还是在知道华晋的目的下对阿叙动了手。
当那把一点点刺入那方柔软时,鲜血如流水般染红了她的雪肤,然后浸入身下的喜床,瞬间蔓延。
沅之淮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场景,握紧阿叙的手越发用力,直到阿叙痛呼他才松手。
“你怎么了?”
沅之淮摇摇头,搂紧她,一句话包裹了太多的情绪。
“只是庆幸,还好你没事。”
阿叙安抚的拍拍他的腰,眼眶红了起来,“怎么会没事,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即使之前我的记忆是假的,可我知道有一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像我们的初见,我们的婚礼,你对我说的每一句,你做的糕点……好多我都记得。当蕈衣姐告诉我真相后,最初我以为是你联合她一起来骗我,可是有些事我不得不信,你对我的恨不是空穴来风……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么多年我都恨错了你。
我那么想你,可是一想到身上背负的东西,我对你的情就是对寨子所有人的不忠,久而久之我便害怕想你……可是我控制不了,白天我能麻痹自己,但晚上呢?夜深人静,整个南辞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怕黑,怕一个人在一起……我想你想的心痛,好几次都想去寻你,但回想起我对你做的事,那我才明白你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我花了七年的时间选择去忘记你,可每一日我讲给他们听的故事无论怎样都有我们的影子。帘子撤去,他们看见我在流泪,只以为是我讲的太入迷这才动了情生了愫,可他们不明白,我真正哭的是什么……”
她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地说了好多话,诉了好多委屈。
七年痛苦换来一句全是误会,她怎么接受得了。
“沅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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