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郡主的良人》第59章



华阳殿下眉眼冷肃,但一对天然上翘的唇瓣却像时刻都在笑,叫人敬畏之余,又忍不住去亲近。“母亲,娘亲,妙妙好想你,好想你。我,我也好担心你。”
华阳本要出语嘲笑,但一看女儿竟然瘦了许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伸手拦住了她:“你呀,有时候都奇怪,你到底是像我,还是不像我。”
宝乐娇俏的皱皱鼻子,倒暴露了泪湿的眼睫“像不像都不要紧,我倒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比上娘亲的。娘亲,我爹爹怎么办。元荣把爹爹抓起来了。”
“呵。”华阳眸中有一道寒光闪过:“我当初送他上皇位,可没打算让他坑我的家人。”末了,又感慨:“你爹爹也真是的,不知道该说他想太多,还是想太少。”
宝乐灵犀一点:“难道上次爹爹特意来找你,是谋划什么事情吗?”
华阳殿下那颇具英气的眉毛难得皱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相公有点神棍。她偶尔会配合他某些神秘模糊的行为,但终归只是把这当成他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癖好。
然而她毕竟很相信丈夫的聪颖。智者,总是可以从寻常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事物的走向。
“你父亲的安危不用担心,他在京城人缘好的很,哪有那么容易被难为,压力比较大的应该是元荣才对。优待前朝故旧可是先帝定下的政策,你父亲嘛,太会做人,向来是只有夸好没有攻讦的。”华阳殿下这么讲,眉宇间却有一丝忧虑。她看看宝乐,起身走出房间,在客堂里,见到了齐天。
那个浑身带着熊熊虎气的年轻人让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到他腰间悬着的那柄剑,华阳神色一凛,忽然出手,抢上一步,去拿那把剑,齐天下意识的后退,出拳格挡,华阳又变掌为爪,擒拿他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手段,配不配这把剑。”
宝乐听到动静,从内室里赶出来,就看到齐天在和自己母亲过招,母亲甚至连长刀都用了。室前空地上,寒光闪成一片。宝乐自己不懂拳脚,看得提心吊胆,极怕齐天唐突了母亲,又怕齐天被母亲伤到。
“你这人,我好像见过的。”华阳殿下回刀收势,额上略有汗意,而齐天胸膛微微起伏,握紧了剑鞘——他方才要拔剑却被巧妙的挡了回去,深深震憾于这位女将军的身手。
“我原本是云州辖区边缘带的一个无名小丁。曾经剿过匪。不过我老以前在七步河那里跟老伯经营一个铁器铺,我曾经到殿下军中交付物资。”
“难怪……原来你是半路出家的。”华阳笑道:“小伙子,你很有天赋呀。”
宝乐终于放下心来。甚至因为这夸奖升出些自豪,仿佛自己被夸了。“其实他最擅长的是弓马骑射。”
“哦?在我的军队里,百步穿杨,才算得上擅长。”华阳殿下用考究的眼神看着他,心底涌出一股久违的兴奋。她一直有个大胆的计划,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人。
元荣小儿,我能怎样怎样把你推上皇位,就能如何如何把你拉下来。华阳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为阴暗肃杀,亲女儿许妙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宝乐好难得睡了个安心觉。次日天色未亮,就听到了外头的呼喝声,她趿着鞋子冲出院子,看到母亲正弯弓搭箭,四下寻觅,俄而出手,弓如霹雳弦惊。齐天一个跟头从树影后的坡地上翻了下来。
宝乐大惊,急忙赶过去:“母亲,是他犯了什么错吗?您要追杀他。”
“不是,是锻炼。”华阳殿下高声喝道:“不够。气息没有完全消失。”说完,扶着下巴深思:“他原本是猎人,所以周身气息格外隐蔽沉稳,但后来入了军营,那气息变得驳杂了。不过这是好事也说不定。”
宝乐定睛看去,齐天正飞速翻越前方一道壕梁,而箭矢犹如飞蝗不断落下。他的衣服已经破了,头发上挂了草叶,脸上沾了泥土,看起来实在非常狼狈。而母亲下手毫不留情面,宝乐的心里好比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华阳殿下忙里偷闲对她摆出嫌弃脸:“快离远些,你让他分心了。”
宝乐讪讪的点头。跟父亲不同,在母亲面前,她是不敢任性也不敢撒娇的。这一场操练到日落西山才结束,宝乐看他累得仿佛倒地就能睡,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疼。心疼之余,还有些不安,齐天时常在睡梦中被忽然叫起来加训,而且还是一枚爆竹从窗外掷进来的奇怪叫人方式。
这个不安,在一个月后应验。
元荣的使者再次来颁圣旨,要求华阳大长公主献出兵符,解甲停戈 ,进京听宣。而这位殿下却拿出了先帝御赐金牌,表示自己恕难从命。几次三番扯皮后,前一阵子被迫摆出积极防御姿态的华阳殿下接受了元荣的邀请,回京城去,跟这个皇帝侄儿好好谈谈。亲女宝乐郡主十分忧心,泪洒长亭,哭得在场众人无不唏嘘感叹,仿佛华阳这一去,便入了龙潭虎穴一般……才怪。她半途就归来,手臂上被划了一刀,还带回了使者的尸体。
“小皇帝断情绝义,根本不预备和谈。这是哄我回京,要我的命呢。不,还没到京城就下手了。埋下伏兵,设下毒刃!哼,竟然这么对亲姑姑,我可是很伤心啊。”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纷纷谴责新帝刻薄寡恩让天下人寒心,更有人历数华阳殿下赫赫战功,表示大周江山,有一半都是人家打下来的,却侍奉兄长忠心耿耿无有不从,新帝如此作为,叫人心冷。
宝乐装作对这些状况一无所知。在她心里,元荣任性,胡来,恶毒,黑暗,孩子气,还疯狂。但终归没想过要弄死他……而是自己去逃,去避。性格所致,她终归软弱。现在他却深深的刺激了自己这公主母亲。家人是华阳殿下的底线。可他却企图对许令下手……听说罪名是——算了,那不重要。还有个深层缘故,宝乐知道,却不愿那样想:或许他是想要把自己逼出来。逼得自己回京,跪到他面前去,求他,再赐一段富贵平安。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父母,从前朝皇室顺利活到现在依旧逍遥的许令,和战无不胜刚决果断的华阳殿下,哪个是好相与的……或许一般人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反正是女儿,早晚要嫁,当皇后更是风光,没啥好折腾的。可她的父母却不同……
那还是个傻孩子,当傻孩子掌握了太大权利,就成了别人的灾难。
宝乐小心翼翼的跟母亲换药,细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红红的伤口:“我爹爹一定会心疼坏的。”
“你爹还在牢里呢。心疼自己都来不及。不过如今的宰相还是我当初举荐的,又有阴后的保书,元荣对亡母总有点忌讳,应该不会妄作。”
宝乐忧心忡忡更是不解:“爹爹也真是的,自己都晓得有牢狱之灾,为什么还巴巴的回京。”
“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准备还不齐全。因为我们要占着理,占着情,因为……我们得让元荣觉得世界在围着他转。”
新帝,在朝臣心中,不过是个暴戾不仁的君主。
华阳殿下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指,抚摸女儿的面庞,那眼神温柔似水,那动作含情脉脉,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宝乐胃里抽搐。母亲和父亲其实早就有反心?
不,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不曾把元荣放在眼里,哪怕举荐他登基,也只当是哄小孩的把戏,现在熊孩子熊过头了……
华阳殿下眸中神色有点深沉:“人活在世,最难得的,就是自己当家做主。最难的,也是自己当家做主。”我要有多大权利,才能保住我想保护的?
宝乐若有所思:怎能怪家人什么都不告知,是她自己选择当个富贵闲人。
“这样凑近了看,我们还真是相像的。”
宝乐莞尔失笑:“毕竟是亲生母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有了作为家庭一份子,出力出血的觉悟。
当夜,华阳殿下带齐天悄悄离开了云州,而坐在云州军区营帐里,假装养伤清毒的却是宝乐,营帐口有亲信卫兵把手,闲杂人不得靠近,偶尔会有号令传出,那字迹却是华阳所书无疑,众兵将操练戒备一如往日,不觉有佯。
表面看起来,云州军区跟以往无有不同,只是因为主帅被朝廷暗算,而更加群情激愤罢了。甚至开始积极备战,一幅朝廷不给个说法,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
而实际上,华阳和齐天已改作普通行人模样,进入京城。惧于战争的危机,京城出入盘查非常严格,非京城人士的监管尤其严密。华阳拉了拉头上的布包头,神色镇定自若,她换了幅妆面,把自己扮成了家庭不错的村庄太太,告诉卫兵自己是来探访亲戚的。
亲戚……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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