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抱好欢喜》第29章


水流从耳侧缓缓流淌而过,只听见心跳声怦然响起。
那人的唇,柔软、轻薄,那样细而密地吻住了她,让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被压在水里,灌进闷头闷脑冰冷的水,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甚清晰,眼前发黑……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明与那淡薄含笑的双眸。
她的指落在明与的肩头,紧了又松,身子却缓缓朝着水中沉去……
***
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屋子里极其浓重的熏香,格外熟悉,入鼻中,袅袅而起。
苏子安皱了下眉头,她伸手一推,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迷迷蒙蒙地攥住了轻而软的薄纱。这应该是在她的床榻上不该存在的东西。
苏子安睁开眼睛,有些迟钝地朝着身后望去,脖颈僵硬:“……明与?”
嗓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粗糙的石头磨过一般,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是她没有空去注意这些。
她微睁着眸子,看着身侧这个躺着的紫衣青年。他的眉依旧上扬,入鬓角之内,眼眸狭长若狐狸,除却面色苍白了些,其余的,依旧是那副清贵淡雅的模样。
只是……锦被从那肩头滑落,他白皙劲瘦的胸膛裸露出来,上面粉嫩的两点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一层柔滑的肌理裹着下面的筋骨,眸子含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苏子安。
……像是一盘美味的糕点,诱人至极。
苏子安拽住他胳膊的手送开了下,喃喃说:“……你这是?”
该不会,腰部以下也是这样的吧?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朝着自己的身上望去,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穿着的是洁白的里衣,干燥明净,好歹还没有像是他那样。
想起明与现在的模样,苏子安眉一蹙,“你在做什么!”
“姑娘落水着了凉,现在不宜动怒。”他倒是镇静,缓缓地低下头来,精致的下巴抵在苏子安的肩窝处,嗓音轻柔,含水欲滴,“……很感激姑娘救了我,所以,便放肆地为你更衣沐浴了。”
他没有说,当他抱着这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二花看着他的目光,尖锐的几乎能杀人。
他和二花对视了很久,最后,她才淡淡地瞥眸,一把拎起凤卿的衣领子,满是戾气地踏着风雪离去。
苏子安沉默了两秒:“你为我更衣?”
苏家子安,年少负有名气的造纸师,男宠上百,喜好美颜。
——却从来不肯触碰一个男人,至今还是个懵懂稚子。
她嫌恶地撇开明与的手,指尖在锦被上摩擦了好几下,语气冷淡:“谁允你这么做的?”
明与笑了下,道:“是姑娘。”
他顿了顿,继续说,“姑娘睡着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尖儿发痒。”
闭上双眸的苏子安,看上去与平常的女人没什么差别,只是长相侵略性更强了些,线条更冷硬一些……也更美一些罢了。
他那时候还在恍惚,执起她的手,暗叹这手上不知道侵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死,又有多少人为她的凶蛮所斩?
苏子安眉眼里俱是怒火,压抑着,刚想要做什么,却听见他嗓音浅淡地开口,细细笑了下,说:“姑娘,可否问你件事……沈蓦是谁?”
苏子安身体一颤,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被戳到痛处的小兽一般,死死地咬着牙,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名字,怎么会被明与知道!
她想要发怒,想要狂啸,甚至还想在这床榻之上碾转,发疯了一样,近乎失去了理智,已然癫狂。苏子安双眸深处有艳红的血氤氲开来,若墨落点,晕染宣纸,逐渐侵蚀着她的一切。
她喃喃地念着一句话,反复地说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蓦地,苏子安翻身,用尽所有的力气,双手狠戾地掐上明与的脖颈,像是要把他给活生生掐死,“你怎么会知道他!!!”
明与依旧是静静地望着她,尽管被这样粗暴的对待,他依旧不慌不忙,甚至唇还撩起了一抹清浅的淡笑,说:“姑娘,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念着这个名字。”
从那被冷水浸泡的发白的唇里,不住地吐出这么一个名字,就算是难受地想要哭泣,还是在喊着,声声入耳。
她那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将头埋入脖颈处,颤抖着哭泣:“沈蓦……沈蓦……”
☆、生死往事'完结 新文预告'
她说:“你闭嘴!”
“姑娘; ”明与伸出手指,轻柔地摩挲着苏子安的唇; 低声说; “这个不能说吗?”
苏子安没有说话。
她就那样紧紧地盯着明与; 眸子里翻滚着不知明的情绪,压抑着心底最旺盛的怒火:“……你可以试试。”
纤细的手一把抓住床侧的绘梦笔; 格在面前; 那笔尖直接抵在明与的喉咙处,只需要稍稍用力,似乎就能割断他的脖颈。
出乎意料的; 他笑了:“姑娘; 睡吧。”
他说:“我不问了就是的。”
过了半晌,明与静默了一下; 方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在溺水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
苏子安皱起眉毛,问:“什么?”
明与说:“想的是你。”
就算苏子安这个人,看上去不容易接近,还特别的凶残,但是……因为血脉相生; 想要真正对她下手的时候,却总是不忍心的。
不仅不忍心; 而且胸腔内还会有另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弥漫,让他觉得发涨。
像是喜欢。
恨之深,才爱之切。
“既然姑娘不愿意说,那就睡吧。”明与低下头; 伸出手,轻柔地覆盖上她的眼眸,说,“等你愿意说了再说。”
他们的时间还很漫长,同生共死,这是世上最亲密缠人的关系。任是父母、亲人、朋友都做不到。
苏子安忽然低下头。
她重重地扯了一下明与的衣襟,轻声说:“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我原本不姓苏。”苏子安说,“我是大魏的沐家之女,多年前沐家出了个将军,叫沐华。他年少成名,百战百胜,被称为常胜将军。”
——可惜啊,这个将军,傻到了骨子里,为了一个相爷,把好不容易积攒的军功都抛弃了,和那龙座之上的人公然对立,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沐华他娘阮静安拼死拼活逃了出去,捡了一个遗弃在路边的孩子,取名沐子安,寓意是沐家的子孙一路平安顺遂。他娘将沐华剩下来的兵法图籍一并给了她,伴随着的,还有一支绘梦笔。
沐子安那年十二岁,十二年来食不果腹,身体孱弱,练不得武,却对于绘梦笔格外熟稔,天资聪慧,成了一个造纸师。
所谓造纸师,寓意为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能够通过自己的本领画出想象之中的东西。那年桂花正好,邻里有个沈家的少年郎,待她极好,予她吃穿,让沐子安一相情愿地喜欢上了他。
“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苏子安唇角微扬,似乎是想到了那年碧衫白衣的少年郎,微笑了下,“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可惜好景不长。
沐子安十六岁那年,沈蓦不慎闯入了沐家宅子,看见了沐华他娘绘制的沐华的图像,想起这是几年前死去的乱臣贼子。
他的选择,是按兵不动,率领当地官兵,一举杀入沐家,围剿最后的两个余孽。
“我娘被他们杀死了。”苏子安说,“他们杀死了我娘。”
尽管她拼尽了全力,也抵不过那些个人。阮静安为了救她,只匆忙地将绘梦笔藏在她身上,推着她离去,藏匿在了一条不易发觉的小道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阮静安被剥去了衣裳,羞辱地死去,她的头颅被高高地悬挂在城墙之上,那是老皇帝对死去的沐将军最大的羞辱。
明与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后来呢?”
“后来我逃了出去,拿着书籍,把造纸师的能力全部学会了。我暗地里杀人,抢劫,专门抢那些贪官的钱,杀那些泯灭良心的人,靠着这些,成立了自己的势力,杀回了那个小城。”苏子安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些人,那些要来杀死我和我娘的人,我全都杀死了。”
“我本来想杀死狗皇帝的,可惜,他死了。这世上总归是要有些规矩的,杀人血偿,自然是最珍贵的道理。”苏子安微笑了下,“再后来啊,我隐姓埋名,改姓了苏,叫苏子安。”
这是她尘封许久的往事,如今因为明与而被掀开。
她语气平淡,像是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我啊,很想他们。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