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重生]纨夫驯养记》第181章


今年比起往年要暖和许多; 入冬以来甚至都没下过雪; 但毕竟快进腊月里了,黎明前的时分; 又是寒意最重的时候; 不管是石板路上,还是路旁的草梗子上; 院子里的树木枝杈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即使穿着棉鞋; 在石板路上走得时候久了也会觉得脚尖被冻得隐隐生疼。只有回到烧着地龙的屋子里; 才让人觉着暖融融得舒服起来。
赵晗没说什么; 只道了声“好”,便又让从露把鹤氅与披风收起来了。
方泓墨仍然很不适应他说什么,她就应和什么; 也不和自己争上几句或是说笑打趣的模样。
从霜很快替他梳完头,他起身,披上玄青暗花云锦夹棉长袍,赵晗替他束上腰带,外面再罩上件染成鸦黑色的貂皮袄子。
他低头瞧着她,十根削葱般白皙纤长的手指,被油黑的貂皮衬得越发如玉雪白,指尖儿却带着一抹淡红的颜色,抬手上来握住了,果然觉得凉冰冰的,便放在自己掌心里暖着。
赵晗轻轻挣了一下:“别耽误你出发的时辰。”
“就这么一小会儿,耽误不了什么。”他紧握着她两只手不放,把她的指尖贴到唇边,说话时的热气便一丝丝地喷在她指端。
她的指尖有些酥麻,又有些痒痒的,被他握了一小会儿手,别说指尖暖和了,连脸上都有些燥热起来,便低着头再次挣了挣:“好了,已经不冷了。”
他放了手,却不就走,赵晗没听到他说话,不由疑惑地抬头,眼前一暗,双唇就被覆上温热湿润之物。
她的脸越发燥热,这屋里还有丫鬟呢!虽然她知那几个丫头见此情景肯定会避出去。
他含着她的唇,温柔地用舌尖□□,慢慢地吮吸,仿佛在细细地品尝她的滋味,流连了好一阵才松开她,从喉间发出低沉温润的声音,语调却柔和得彷如三月春风:“我走啦。”
她红着脸垂下头,把手拢在袖子里,好留着他给的那阵暖意,也低声道:“嗯,路上小心。”
方泓墨点点头,忽然道:“我走之后,你千万别与子毅或云英见面,切记!”
赵晗顿生疑窦,抬眸望着他问:“为何不能去见他们?”难道他还在担心前段时间子毅“误会”他与云英之事?
他眉宇沉沉的,显得十分忧郁:“子毅城府极深,我此时无凭无据地不好说,但他对我很可能并非表面上那样友善……你且记得,我不在的时候,你绝不要和他碰面就是了。即使云英找你,你也找借口推了吧,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赵晗皱眉:“你这么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又出了什么事让你怀疑起子毅来了?”
方泓墨却不肯说明,又站了片刻,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赵晗气他不肯把原因明说,本来不想送他的,原地僵立一会儿,终究没忍住追到门口,见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附近了。
像是有所感应,他在院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见她站在门边目送,便停下脚步。
他凝眸望着她,幽黑的瞳仁里映着灯光,忽然一阵寒风横卷,吹乱了他披在肩后的顺滑乌发,在凌乱纷飞的发间,他的双唇却渐渐弯起,浮现温暖的笑意:“等我回来。”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赵晗便觉心里空落落的,之前几天虽然与他置气,总归还有这么个人让她使性子置气的,如今他一走,她便失去使性子的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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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件的行李一早就搬上了车,从霜提拿着随身的零碎物件,跟着方泓墨来到角门内。
常开诚已经等在那儿了,一见从霜便乐呵呵地迎了过来,先叫了声大表哥,接着就只朝从霜瞧。
从霜见了他却是眼圈都红了,黑白分明的大圆眼眨了一下,泪珠就滚落下来。
常开诚看着心疼,手忙脚乱地找出帕子来要给她擦眼泪,一面道:“怎么又哭了,别哭啊,这回我还不出海呢,年前就回来了,你真要哭也留着我去吕宋前哭。”
从霜不由被他这句话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颗晶莹如珠的眼泪却还挂在线条圆润、微带稚气的脸颊上,把常开诚看呆了,愣愣地举着手中帕子,浑然忘了之前要替她擦眼泪的事。
从霜对上他的眼神,不觉脸红了红,从他手里抢过帕子,自己轻轻把眼泪吸干,再把帕子塞在他手里:“路上多保重。”
常开诚攥着帕子点点头:“我会保重的,你也保重。”
门外有车夫勒马的吆喝声传来,方泓墨听出声音,知道是去接范思源的马车回来了,便迎出门去,常开诚也急忙跟上。
果不其然,稍过一会儿就见范思源从车上下来,三人都已经相识,团团行礼后上车出发。另有一辆装行李的车驶出角门,跟在他们后面。
常开诚在车里坐定,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替从霜擦过泪的帕子,他正要将帕子放好,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把帕子举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不禁一红,偷眼瞧瞧车里,大表哥一脸漠然地望着车窗外,而范思源则笔直地端坐着,目光正视前方车壁。就连方元也没瞧着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常开诚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这小举动,这才松了口气,又偷偷闻了一下,才红着脸把帕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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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霜站在门外相送,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回到门内,却见又有车夫忙着备车,一问才知是二少夫人要用车,说是去赵府。
从霜回到朝岚居便把这事儿说了,赵晗那天见过泓砚如何待她,也知这些天她再也没去照料过病榻上的泓砚,想来是无法原谅泓砚,今日去大半是去对父母亲诉苦泓砚的不是。
一想到方泓砚,连赵晗都忍不住摇头叹气,本以为他过几天会想起今生的事情,慢慢也就会恢复正常,没想到他一直到现在都是疯疯癫癫的。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前世种的因后世报的果吧。
到了午前时分,有婆子来传话,说是谢参军到访,有急事找大少夫人。
赵晗微觉讶异,谢齐修应知道泓墨今日出发去明州,怎会有事找她?她快步赶到前院,在二堂见到了他。
谢齐修显得心神不宁,一见她就急急迎上前来,连寒暄客套的话都来不及说,只匆匆拱了拱手便问:“渊渟他是何时出发的?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
赵晗见他神情急迫,心就不由得别别跳了起来:“陆路,他乘马车过去的,寅正前后启程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齐修却只道:“别担心,我只是有件紧急事要告知他,耽搁不得,先告辞了。”说着一拱手,匆匆离去。
赵晗哪里可能不担心,这就让人赶紧备车,又找来郑大牛,让他带上几名身强体壮的护院同去,追赶方泓墨的车,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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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一行两辆马车出了德胜门,沿路行了半天后,车夫忽然高喊一声“吁——”车速跟着慢了下来。
方泓墨诧异地撩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回道:“大少爷,小的听车驶起来的声音不太对头,还是检查一下才放心。”
方泓墨点头应允。
车夫等车停稳后,跳下车,自上而下细细检查马车,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是轮毂与车轴之间,本应该牢牢卡住的地方,却出现了松动,本来紧固用的销子不知何时松脱掉落,车輨也掉了,方才一路颠簸,车轮已经沿着车轴向外滑动了两三寸。
车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听着声音不对停下了,若是没能及时发现,只要车轮硌到一块稍大的石头,或是行驶过坎坷不平之处的话,恐怕车轮就会整个松脱飞出去,马车就要倒了。
奇怪的是他知道要远行,昨晚特意细细检查过全车,那时并未发现销子有松动的迹象,否则就会加以整固了。
车夫向方泓墨说明情况,他们几人下车,车夫向随行武师借了把刀,砍下路边的树枝,削去枝杈树皮,用坚硬的瘤料削成销子的形状卡住轮毂,又在车轴外端紧紧绕上一条汗巾替代车輨之用,只是木头销子哪里比得过铁销子坚固,汗巾也只能临时顶一下用而已。
接下来的一路上行程他们不得不放慢车速,绕开路上的石块或坎坷之处,避免颠簸得太厉害,震断木销。还时不时要停下车,检查销子的情况。
修车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再加上车速放缓,这就来不及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个落脚镇子。
眼看着夕阳西坠,落到山后头去了,只西方天际还有一抹残血般的殷红云霞,道上却已经黑沉沉地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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