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上[重生]》第49章


馆丞来找纪别之前还带着一点怀疑,担心纪别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但现在看纪别的态度,加上大理寺并未派人上门拿人,竟然自然而然地就相信了纪别是无辜的。
馆丞满怀着愁绪而来,又带着另一种愁绪离开了,只好默默回到门房的小屋猜着纪别何时会离开。
但纪别远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他手中的书一个时辰才翻了两页,完全无法静下心来。这一切都来得太急太快,让他猝不及防。
丁忧前,他刚调入兵部不久,连上下的同僚都尚未认全,就遇上了家中变故。离京一年半,朝中更是瞬息万变,即便他能知道朝中的消息,但也什么都做不得。最后更是从家中直接被派上了战场,还个任命还是出于先帝李漠的私心。因此,如今他带着累累战功归来,几乎没人能够认可,他还是那个徘徊在文官集团门外的人。
而李宴登基后,对纪别更加不利,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南党已经走上了下坡路。借这次谋反之机,李宴先后罢免了一个尚书,两个侍郎,还有其余官员不等,其中南党的几名重臣几乎纷纷落马,仅剩下怀友明在内阁中苦苦支撑。
纪别回来后还未得机会上门拜见怀友明,而似乎对方也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发过去的拜帖全都石沉大海。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怀友明对他都有知遇之恩,纪别感念他的恩情,也想弥补上一世的过错,便试着与他交好。
怀友明向来对他的交好从善如流,却不知这回为何避之不及。纪别能走的几条路如今都不太行得通,只好在驿馆中等着,等到官兵来了,百姓散了,纪别终于可以稍作伪装出门了。
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驿馆,走上主路之后,纪别稍松了一口气。街上的百姓应当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他尽力装出自然的样子,议论走到了赵言理的家中。
赵言理是他同科的榜眼,为人耿直,不会说话,且年纪不小,有幸进了翰林院,也很难得到升迁。果不其然,纪别已经平步青云成为了侍郎,而同科的薛庭安也在翰林院升上了侍读之位,赵言理也不过升了一级。
赵言理家境普通,家中从工,不像商人社会地位地下,又不像农民那样贫寒。翰林院中俸禄又不高,一家四口人住在一个小小的院子中。
纪别敲开门时,赵言理还惊了一下。“束之?”他侧身让纪别进来,“你怎么过来了?”
纪别尚未开口,赵言理就惊呼道:“束之,你怎么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他招呼自己的妻子,“快打点水来。”
纪别露出了一点尴尬之色,若不是为了伪装,他何苦将自己弄成这样。赵言理的夫人是个农家女子,样貌虽普普通通,但是面相上就写着憨厚老实,倒是和赵言理很搭。
她闻声打了水出来,后面还跟着赵言理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已经及冠,另一个还正值总角之年。
长子戴着方巾,显然是已经有了功名在身,次子因为年纪还小,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顽皮。赵言理指着长子说:“我这老大,明年下场考乡试,还请束之多指点。”
纪别说了一番祝高中之类的客气话,寒暄了一番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赵兄,弟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你救命啊。”
赵言理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赵兄也知道,这几天弟弟的日子不好过,只是如今远离朝堂太久,实在看不清朝中的动向啊。”
赵言理原本还有些为难,纪别只能百般相求,最终他无奈之下,只能告知了纪别:“是怀阁老,今日正准备让御史上疏弹劾,这也是季平同我说的。”
薛庭安与纪别不睦已久,只是两人许久未见,纪别都快要忘了就这个人,没想到真正开始针对他的时候,薛庭安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出来。
纪别匆匆和赵言理道了别就离开了,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他改日来指点文章的请求,转头他又去了公孙酉家中。
似乎在陷害纪别却被他大而化小地处理了后,公孙酉就突然开了窍,如今已经进入户部成了一省清吏司郎中,官居正五品,也是朝中鼎鼎有名的肥差。他的家中就富贵了很多,甚至还有门房收了纪别的名帖才给他开门。
纪别曾对公孙酉有恩,当年文章的事是他一力保了公孙酉。最后不知公孙酉和背后主使是如何商议的,总之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公孙酉比赵言理还惊讶,纪别上门之时,正赶上他家中晚膳的时辰,他还特意拉着纪别用了膳,才和他说起正事。
纪别照例又卖了一通惨,说着说着自己都假意抹起了眼泪。公孙酉见曾经的恩公如此之惨,也跟着义愤填膺,吐出来不少朝中之事。
纪别临走前自己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才突然惊觉,朝中要变天了。
先是首辅张阁老要乞骸骨还乡,再是次辅怀友明不能如期当上首辅。但内阁中是论资排辈,怀友明若是没法当首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被踢出了内阁。
因此,一切事情到如今就说得通了。
用江湖上的话来讲,纪别就是怀友明交给新皇李宴的投名状。
第48章 前世姻缘
在慈宁宫中闭门不出了数日之后,程殊听着宫外的流言,只觉得愈发心惊。
大理寺作为三法司之一,办案只讲求一个“真”字。即便没有证据指向纪别,但真正的杀手还没有找到,也被人出来给他辟谣。
而弹劾纪别的折子也像是雪花一样飞进了内阁和宫中,层层叠叠铺满了一个书桌。程殊听到的消息不一而同,但是不出意料都是对纪别不利的。
她再也没法在宫中安坐了,而是亲自去了乾清宫要见李宴,李宴却始终没有见她。
程殊急得一天天地瘦下去,嘴上也起了一个硕大的燎泡,福顺也跟着急得不行,但还有安慰他。
上次福顺被押着去了太医院诊脉后,发现了一堆的病。原本程殊已经让他不用伺候了,但最近他也回到了程殊近前。知夏和春玲也十分愧疚,因为她们没把程殊伺候好,而在福顺面前抬不起头来。
福顺没心思安慰她们,而是强行让程殊连着喝了两碗去火茶,然后给屋内点上了安神香,让程殊去睡一觉。
大概是安神香有奇效,或者是福顺的话就给了人安心的效果,程殊紧绷的神经竟然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混沌之间,她的意识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她和纪别初相识的时节。
***
上一世两人初相见也是在金殿传胪上,但那是小皇帝尚在,程殊便没有越俎代庖。对那个玉树临风的状元郎也只是单纯地欣赏,但在纪别按部就班地成为了侍讲,进宫讲学之后但他人才首次近距离相见。
程殊还记得宫中初见的那日,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彼时她正垂帘听政,对朝政干涉颇深。那时年纪轻轻的她尚有着一股子傲气和不服输的精气神,咬牙坚持着女子不会比男人差,坚信自己处理朝政也是手到擒来的事,然而现实却不如她意。
那年的冬日,即便已经是两辈子过去了,程殊仍然记忆犹新。那年河套一带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暴雪,许多房屋被厚重的积雪压塌,成千上万的百姓在雪灾中被活活冻死,更遑论鸡鸭牲畜,尽皆在雪中被掩埋。
缺粮米,少衣物,那年冬日的河套仿佛人间地狱。小皇帝正是学着理政事的年纪,程殊一边要挂念着灾情,一边还要同时教给李漠如何处理这一切。她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处理政事,这样焚膏继晷的日子过了约有半个月,程殊染上了重病,几乎卧床不起。
但是她刚躺下一天,中原就出了大事,有难民开始暴动了。
说是暴动,但并非如此一概而论。先是无家可归又没米没粮的百姓自发集合起来去大户人间抢粮食,大户人家自然有自己的护院,两方不可避免地开始撕扯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又难免会有死伤。最后再来一个没脑子的地方官,局面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愤怒的百姓揭竿而起,先是打杀了县令,又一路闯进了县衙,瓜分了所有粮米。但是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的,于是暴民们又像是蝗虫过境一样席卷了周边的村子,甚至一路冲到了府衙。
暴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官府反应不及。程殊在病中勉强撑着起来,亲自交待了兵部去镇压暴动。而这件事也是程殊上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镇压的过程是极其血腥的,较之始皇帝的焚书坑儒也不在话下。在那些时日里,程殊第一次意识到何为人命如草芥。拿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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