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第63章



滂沱大雨还在下,雷声咆哮,如九霄阵阵不断的鼙鼓声。
身下的这张椅子,冰冷,坚硬,寒意从脊背爬上来,景箫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好在后半夜似乎有人给他盖了衣物,身上渐渐变暖。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果真站着一个长发及腰的人影,殿内没有点灯,但他和所有魔物一样,在黑夜中视力极好。
那人披着外袍,却只着一件里衣,或许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里衣的领子敞开一道小口,如一朵皎洁的玉兰花盛开在夜色里。
他眯起眼,想去摘下那朵朦胧的花,结果那花仿佛成了精,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惊奇,又好笑,不知谁跟他说,植物的根茎就是它们的脚,原来此话不假。他伸长手,把花扯了过来,让它跌进自己怀里,如抚珍宝一般触碰它的花瓣。
原来不止这一朵,他剥去那层粗砺的遮罩,才发现其下是一片玉兰花的花海,簇拥在一起,仿佛满地柔软馨香的皑皑白雪,就像他梦中出现的那抹温暖的光影。
这也是梦吧。
既然是在梦中,那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江衔蝉望着黑漆漆的殿顶,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根头发丝也不想动一下。
她肩胛骨抵着一侧把手,两条腿搭在另一侧,以一个偃旗息鼓的姿势,横陈在这张窄小的座椅上。
大海退潮之后,仍有浪花流连不舍,缱绻地卷着岸上的贝壳珍珠。
“……原来这不是梦。”景箫将她的手放在脸侧,眼瞳如墨玉般乌黑发亮:“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江衔蝉从他眼中读出一丝开心的情绪,手指动了动,睨他一眼,并不想说话。
“我抱你回去睡好不好?”他凑近过来,大约知道她眼下心情不好,语气跟着有些无辜:“这里会着凉。”
江衔蝉踹他一脚,娇声道:“我饿了,要吃葡萄,现在就要。”
他顺势将她微凉的足尖握在手心,也没去管这时节这地方哪来葡萄,满口答应:“好,待会就去。”
江衔蝉看着他,有些奇怪,昨天不还阴沉沉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为何现在突然变得有求必应?
景箫抱着她到了内殿,这里便和冷冰冰的外殿不一样了,燃着香炉,暖如三春,他顺势和她滚在一起。
大约和她一样精疲力尽,所以江衔蝉任由自己做一条柔软的人肉垫子,深深陷进了被褥中。
然而她等了半天,却发现他没有动静,拍拍他的肩:“快快,快去给我准备葡萄。”
他埋首,声音嗡嗡传来,“这里暖和,让我多待一会吧。”
你会将一条摇首乞怜的流浪狗赶出家门,让他接受凄风苦雨的摧残吗?
江衔蝉在这一刻,受到了灵魂的考验。

东方既白,九华山下,陆陆续续聚集了其他世家的修士。
“这魔物凶残至极,简直太可恶!” 一名死里逃生的太虚宫长老义愤填膺道:“竟在天子脚下大开杀戒,还霸占我派正殿,今日若不除,往后必成大患。”
“说的是,正好江门宗的诸位也在,我们一起商榷该如何做。”一向以太虚宫马首是瞻的洛氏族长也道:“至少,先得把山脚下这道魔瘴给除了。”
其余来看戏的小门小派观望着风向,迎合地表示认同。
虽然裴怀棠死了,太虚宫也遭遇重创,但毕竟有百年根基,这场动荡对他们来说,犹如壮士断臂,虽惨烈,但不至于毙命。
江门宗这边隔岸观火,闻言冷笑:“明明自己是罪魁祸首,却偏要装作受害者,你们当年私底下做了什么勾当,难道要翻出来放在明面上讲吗?”
“你!”
江寻鹤对这些争论充耳不闻,静心凝神地御剑斩魔。就在方才那一瞬,铜墙铁壁一般的煞气被绝浮尘的剑光砍开了一条缺口。
缺口很快闭合。
但这已经足够了,一瞬间的破绽足够让江寻鹤找到出路。
“等一等。”
他正欲再捏诀,沐青鸢忽地拉住他的手,瞥了眼一旁群怨沸腾、满脸写着“欲杀之而后快”的裴、洛二家,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们暂时,先别上山。”

一盘挂着雨水的荔枝端到衔蝉面前,她倚着柔软的枕头,伸手捏了一粒,鲜嫩饱满。
虽然不是葡萄,但……能搞到这些,也是非常不容易了。她不由更加好奇:“你从哪里摘来的?”
景箫认真而意味深长道:“因为你之前,给我剥过荔枝。”
是在王府那回吗?
若非他提醒,江衔蝉快忘了。她不好意说说“那不是给你的”,就只好默认下来,又道:“那现在换你给我剥?”
他面色一动,似有些犹豫,伸手去盘中取了一粒,鲜嫩欲滴的荔枝在他手中瞬间腐烂,变为一滩琥珀色的汁液。
“我这样子,好像不能碰。”他低下目光,“连尝也不能尝了。”
江衔蝉无措地看着他。
她说想吃荔枝,绝对没有戳他痛处的意思。
他如今的体质,就像一个人形黑洞,且不分动植物,只要是有生命的活物,被他一碰就死了。
“不过没关系。”景箫撑起脸,“我看着你。”
他看上去好像没之前那么介意了,江衔蝉松了口气。但吃东西还要被人观赏,她略显别扭,剥荔枝的时候十分局促,躲闪着目光。
荔枝多好吃啊,她要全心全意地品尝荔枝。
“等一等。”
她咽下第一粒,景箫忽然出声。
江衔蝉不合时宜地想:这时候说等一等,按照套路难道是有毒?
很显然只是她想多了,他伸出食指放在她唇瓣上,写意一般缓缓描摹,专注地看着她,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凑近自己。
江衔蝉眼睛缓缓睁大,继两人双手捉鸟后,她心里也产生了“还能这样”的想法。
“怎、怎么样?”她舌头有点打结:“好吃吗?”
他蹙起眉:“……酸的。”
“为什么我尝到的是甜的?”难道他这体质自动把甜味过滤了?
江衔蝉不信邪,跪坐起来,双手搭着他肩,蜻蜓点水地亲了亲:“这样呢?”
他眉头松开了,像是想笑,又皱起来,似是略显无奈:“我……什么都没尝到。”
江衔蝉:“……”
难不成是要?
她低下头又试了一遍,主动的出击换来的是窒息的后果,没有坚持多久便被他夺去了主场权。
她又感觉有冰凉的指尖刮过她腰侧,那刚刚随手系了结的带子又被挑开防御。这片敏感的肌肤被这细微的动静蹭得很痒,她端不住笑出声,一把推开他:“不要!”
“可你好像很开心。”他锲而不舍地凑近,无比熟练地楼上她腰线:“不然你为什么还笑出声?”
江衔蝉拿枕头扔过去:“因为痒啊!”

江衔蝉听沐师姐说,识海能反应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若内心愤怒,便化风为刃,惊涛拍岸,若内心平静,自是水波不惊,若很愉悦,没有坚持多久则是一片天高海阔,恬静温柔。
一场折腾完毕,她像一条翻出肚子的咸鱼,斜躺着吐泡泡。
在这阵难得的平和中,江衔蝉探出的灵识很轻易地触碰到了他的识海,那里终年不散的黑雾好似被冲淡许多,眉目疏朗的少年坐在她留下的影子里,静得像一幅水墨图,黑色是留白,白色是写意。
这回她没待太久,又被扯了出来。
“……衔蝉,再陪我一会吧。”他亲着她下巴,认真地说:“我感觉……很愉悦。”
江衔蝉也感到欣慰,因为这表明,她的尝试有了回报,哪怕只迈出一小步,但这也是希望。
然后她被放到塌上躺平。
江衔蝉:“?”
“等一等,你干什么?”她支起身子,又被压了下去,他额头与她相抵,没有回答,连耳朵也没红一下,俨然似已将这事重复了无数遍一样。
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很多,斜斜拍打着窗棂,又从窗隙中飞进来,微凉的雨丝和香炉的烟雾缠。绵。悱。恻地追逐着。
青色的天光照进来,像一层如雾似幻的阮胭罗,笼着地面几颗青涩的荔枝。
江衔蝉脸都要烧起来,原来他说的和自己理解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她恨恨地捶了一下枕头,更加觉得他反常,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应该和她一样是母胎solo冠军,为什么突然背叛了自己。
她半夜偷偷爬下塌,从一堆衣物中找到了他的灵囊,从里面倒出一本书。
她觉得书页上印着的书铺标志很眼熟,仔细盯着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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