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特别白)》第1109章


所以大明水师会在山东的莱州港等待到万历二十一年春天之后,才会出发,海上这一支,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从松江府一路去往京师,王通的身份地位,每到一地,地方各级官员照例都是要来见礼拜会的,沿途这个路线,这些官员又多多少少和“天津——松江”经济体系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设宴宴请,送礼拜会这个都是少不了的,王通客气应对但都是推拒了,越来越多的情报送来,他这里也要有越来越多的指示下达,已经顾不上这些虚文客套。
朝鲜那边过来的消息没有什么太多意外,朝鲜八道也不是就这么甘愿被倭寇统制,由地主和那些逃亡官员组织的暴动和起义此起彼伏,但很快的就被镇压下去,而且能从情报中看出来,时间推移,暴动规模越来越小,持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
不过有一点王通却是没想到,朝鲜水军和日本水军的战斗却没怎么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优势,但毕竟全境都快被日本占领,没有了港口和补给,水军船只的战斗力也要大打折扣,也不知道这个上风能持续多久,
朝鲜被倭寇侵略,关我大明何事,这就是大明上上下下的态度,朝鲜安排在大明各处的使臣每天哭诉求告,李如松率领几千骑兵入辽,在永平府的时候就有朝鲜礼曹的官员跟上,先是感恩戴德,然后每日求恳催促李如松尽快去往朝鲜。
你朝鲜死活,关我李家何事,李如松到了海州之后没有南下去鸭绿江畔的大营,他率领的兵马去往义州一带,李如松则是率领亲卫去了辽阳,至于朝廷说进击朝鲜,不能给倭寇从容聚兵布阵的说法也被朝鲜使臣拿来说了,李如松简单回复了一句“慎重为先”,然后就再也不去理睬了。
辽阳城是李家将门的根基所在,也是整个辽宁最富庶繁华的城市,以往到了这个时节,大家忙碌过年城内城外都是喜气洋洋,一片欢庆景象,可这次祖承训几千骑兵丢在了平壤,整个辽宁又是战时,辽西总兵这一系的骨干都率军去了义州,城内冷冷清清,气氛就显得很压抑了。
李如松回到辽阳却不是为了过年的,他本来想要在战后回辽阳看看,谁想到刚过山海关,李成梁派来的使者就迎上了,说是老太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少爷交到沈阳,有万分要紧的事情要商议。
一千零七十九
李家府邸原来在腊月间,就已经是热闹非凡,李成梁的亲儿子、干儿子,一应亲信军将,带着家人部属都是聚集于此,每日里戏班子从早到晚的演戏,大家酒宴赌钱,欢乐无比。
如今的府内,辽西总兵李如柏已经率领兵马去往义州,李如梅一干子侄家将也都是前往,就剩下李成梁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守,凄清异常。
李如松是个好热闹的性格,他和李成梁之间的父子情谊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在这个冷清无趣的大宅里带着,李如松自己也很不舒服。
外面寒风凛冽,李家的正堂上却温暖入春,薄棉袍都穿不住,但偌大个正堂,只有李成梁和李如松两个人对坐,却让人感觉到阴气森森,李如松四下无聊打量,所看到的没什么变化,从小到大,这个正堂东西陈设就是不断的以旧换新,可式样玩意都是一种。
坐在正中的李成梁穿着棉袍,膝盖上还盖着毯子,身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这个是内宅的管事。
在这样的场合,按理说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的,可李成梁的身体需要别人来伺候,只能是选个最让人放心的内眷。
李成梁白发和皱纹,甚至腰背佝偻,老态尽显,比起上次李如松见面,已经是衰老了许多许多,不过李如松心中却没什么酸楚,甚至还有愤怒在,如果不是李成梁一门心思的要和王通攀比,又怎么会在女真身上有这样的大败,家中的老底子损耗了太多,马林和孙守廉又各自独立出去,原本雄踞整个辽镇的李家,现在只能在辽西一隅。
和王通争这个有什么意义,王通打完归化之后,作为李家的家主,李成梁就应该明白事不可为,应该放低身段去交好,如果这么做了,一切都能保持住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不管禁军能有怎样的强悍,辽镇李家自己就能凑出三万战兵,十余万兵马,在这样的形势下,李家自己就可以担负起入朝的重任,这偌大的功业也都是李家自己的,得了这个功业,也就能和王通相提并论了。
当时等不起,到现在的大好机会就把握不住,即便是李如松自己先到辽宁,可还是作为王通的部将,这个能有什么意思。
说“如果”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过有这个想法,怨气自然就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好的情绪了。
“这边该打好招呼的,都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去朝鲜,只管一路向前打,打下的地盘越多越好,将倭寇向南赶的越远越好,马林那边和孙守廉那边,或者给你帮忙,最起码不会扯你后腿。”
屋中静默了一会,李成梁开口说道,李如松侧身沉吟了会,开口回答道:
“父帅,京师那边的意思是孩儿这边先行攻击平壤,让倭寇没有办法在平壤集结大兵,等待辽国公率领大军入朝,父帅所说的,又是那里来的命令,儿子要是去做了,那可就是违背军令军法的大罪啊!”
说的是中规中矩的道理,不过父子间却不应该打这样的官腔,那边李成梁的眉头皱起,咳嗽了声说道:
“违背军令军法,只要你一路凯歌一路大胜的打过去,谁会治罪,京师那边的人也都找好了,只要你这边打的争气,委任你为入朝大军的主帅都不是不能。”
李如松似乎没有注意到李成梁的恼怒神色,只是继续问道:
“父帅,倭寇那边战力非同小可,祖承训五千骑还交待在那边,孩儿率领的大军万一有个闪失?”
“混账话什么叫万一有个闪失,祖承训那不成器的东西连打仗都不会了,一头钻进倭寇的口袋里,那边的军情军报老夫也不是没有看到,倭寇这边,你只要和他堂堂之阵的打,咱们胜的把握最少也有七成。”
李成梁声音禁不住提高了些,说到这里就有点气喘,身后那管事连忙送了一碗茶汤过来,李如松在那里轻轻摇头,还是开口说道:
“冒失了些,冒失了些,咱们家的局面我知道,我手里三千多算是老底子能用的,老2那边带去的恐怕也就是四千多人吧,马林和孙守廉不扯后腿就不错了,还能把他们的家兵拿出来?这七千多人……”
顿了顿,李如松又是用这种质疑的口气说道:
“七千多人,咱家当年一共才九千多人,在多伦、在建州都折损了不少,这七千多人里恐怕也有二千多是后面选出来的吧,父帅,儿子虽然在宣府,可草原如今传递消息方便,儿子知道的事情也多,辽西的生意都要做到河套那边了,这些人整日里操持这个,那有什么心思熬练,这样的人上战场能顶什么?”
李成梁神色阴了下来,他肃声问道:
“你想说什么?”
“父帅,儿子要说的是,咱们家在九连城那边号称三万战兵,但真能打的有多少儿子心里有数,这能用的恐怕不过万数,骑兵能用的不过六千,这些人去……倭寇那边近二十万兵,父帅你就敢确认没有风险?”
李成梁盯着李如松却不说话了,李如松摇摇头,站起又是说道:
“父帅,如今天下间局面不同,咱们李家也不是从前的李家了,跟在那辽国公身后一步步向前,分润些功劳多好,非要担这个风险罪责的,何苦来,要不是您有这个心思,打建州鞑子的时候又怎么会?”
刚刚反问一句,那边李成梁猛地一拍椅背,直接站了起来,他腿上盖着的毯子也是掉在了地上,身后那管事也被吓得身体一哆嗦,李成梁身体颤抖,指着李如松吼道:
“畜生,老夫当年这么拼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还不是为了咱们李家,别人到了老夫那个年纪,都是在家里享福,老夫还要领兵犯险,为的是谁,你以为你那宣府总兵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要不是老夫在关外打仗,一点点功劳加在你身上,你能被放出去总兵……”
说到这里,李成梁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后那管事慌不迭的上前轻拍,低声对李如松说道:
“大少爷,老爷这边身子不好,可每日里还是操心李家上下……”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李成梁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喝了口茶汤压下,呵斥了那管事一句,喘着气坐在椅子上虚弱的说道:
“辽西格局太小,咱们李家这一脉的人又太多,外姓的人可以去他处,咱们李家的人能去那里,日子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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