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174章


“岂敢岂敢!”荣雨田显然毫无准备,面红耳赤,诚恐诚惶地说道:“总督大人一人审理也就是了。”
黄宗汉这时早已走到荣雨田身边,微一躬身,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道:“哎,做为合州一方父母,主审官理所当然非知州大人莫属喽!”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荣雨田道。
鞠蓉一见荣雨田主审,大为惶惑不解。她把目光转向黄宗汉,黄宗汉正微笑着坐在那儿,面对荣雨田,分明在等待着审理。
鞠蓉伸出小手,与母亲凉凉的手紧紧相握着,紧张极了。
“七涧桥杀人命案,本官反复调査核实,证据确凿,后上报省按察使刘大人……”
“咳,咳……”刘天爵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荣雨田的话,鞠蓉看见刘天爵表情怪异,手在桌案底下直对荣雨田摇摆,荣雨田停顿了一下,仿佛并没看见这一切,接着说道:“经上报刘大人之后,认定:此案属奸情杀人。”
“冤枉!”鞠蓉的童声和着母亲悲凉的声音喊道。荣雨田拿起惊堂木,犹豫了一下,仍放回桌案上,待声音停止后继续说道:“据査,向氏一直暗中与姚二有奸情。向氏深惧丈夫和儿子发现自己的丑行,担心性命难保,来个先下手为强,与奸夫姚二设计杀夫灭子,以图做长久夫妻,并在杀人后,假造现场,谎称什么琥珀耳坠失窃。本官经多方奔走,终于捉拿到凶手姚二,亦即向氏奸夫,现姚二有供词在这里。”说到这,忙令随从呈上供词,又道:“姚二招供后,本官又备细作了调查,另有向氏儿媳马氏作证。”
黄宗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传马氏到堂,本官当面印证―下。”
荣雨田一听,疑感不解地说:“马氏她人在合州,如何问得。再说,这儿也有马氏证词,再问本人……”
黄宗汉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说:“前日派人去往贵地合州,已将马氏带到了成都,恕我事先没与荣大人打点。来呀,传马氏上堂!”
鞠蓉母女一听“马氏”二字,气恨交集浑身打摆子似地颤抖起来,直瞪瞪睁着两双火星迸溅的眼睛望着堂外,只见两个大汉将一披头散发之女子,架着两只胳膊,半拽半拖地拉进了大堂,“扑嗵”一声扔在了地上,回道:“马氏带到!”
鞠蓉和母亲没想到竟会见到这样一副情景,愣住了,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们母女心中一阵无比的畅快,使劲转脸想看清她的脸,然而她却俯伏在地,就是不抬头。
鞠蓉再看荣雨田时,荣两田已是满脸一层亮晶晶油汗冒了出来,说话声音变得虚飘飘地:“总督大人,这……”
“知州大人审问便知。”黄宗汉仍一脸笑意。
荣雨田如坐针毡。
刘天爵仍正襟危坐。
“知州大人,请问呐!”黄宗汉催促道。
“下跪可是马氏?”荣雨田硬着头皮喘滋滋地问道。
“正是!”
“抬起头来!”
“不敢抬头!”马氏讷讷地说。
“抬起头来!”黄宗汉低沉的声音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马氏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马氏的脸如一块发起来的大面团,上面青紫烂肿,早已面目全非,显然是受过重刑,那长长的头发披散遮盖了她的半个脸,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害人精,你也有今天!”母亲低骂了一句。
荣雨田怯怯地声音又响起来:“你婆婆勾引奸夫姚二,杀夫灭子,可有此事?”
“贱妇不敢乱说,大人饶了我吧!”马氏说着,磕了一个头,又俯伏在地不动了。
“不要怕,作为人证,你照过去所说的那样再说一遍即可!”荣雨田道。
马氏听了,抬头将目光转向黄宗汉,黄宗汉道:“照实说。”
“贱妇过去所作证词皆属编造之辞。”马氏说。
“这……这又如何说起?”荣雨田手足无措了。
“讲,是谁让你编造谎言陷害尊亲的?”黄宗汉追问道。
“是我后来的丈夫陈老伦。”马氏此时声音反倒平静了,“我与陈老伦成婚不几天,那天他喝了点酒,回到家,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见他态度反常,再三追问,他告诉我说,七涧桥杀人真凶他已查出来了,我问他凶手是谁,他说是姚二。我听说是姚二倒也并不吃惊,平常早就听说他是个泼皮无赖,做出这等事并非怪事。后来他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把我惊住了。”
“说了谁的名字?”黄宗汉插问。
“他说出我婆婆向氏的名字,说是向氏与姚二通奸,杀人一案实际上是我婆婆与姚二合谋。”
“你相信么?”黄宗汉问。
“不相信。我虽对向氏有看法,忌恨她,但对她一向的为人还是知道的。我婆婆在街坊邻居中口碑很好。”马氏道,“我对陈老伦说,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你为何还上公堂做伪证?”黄宗汉问。
“陈老伦他说,你没见过的事不等于没有。偷人这种事都是极秘密的。你婆婆与姚二的确有奸情,我已调查得千真万确了。陈老伦又说:你作为他家的人,要是能出面作证,这个案子就算结了。不然的话,我陈老伦要被上头追究破案不力。不但要追回事先赏给我的一百两银子,很可能还要被杀头,他说:你是想再做一回寡妇?想人财两空吗?我听他说的也是,又想到我与婆婆后来的那些口角,一气之下,我就答应了他。”
“大胆刁妇,你过去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好大的胆,竟欺瞒本官!”荣雨田说。
“荣大人且息怒,今天这场堂审才刚刚开始,咱先心平气和,来它个层层剥葱法,拨云才得见日月。沉住气!哈哈哈!”黄宗汉笑道。
荣雨田勉强咧了咧嘴:“总督大人,这妇人说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先前她确曾一口咬定姚二与向氏有奸情,我对于马氏的突然改口大惑不解,马氏显然是受刑不过改了口供的。”
“既然荣大人对马氏今天的供词产生疑惑,咱就暂不追究马氏,至于所牵涉的陈老伦……”黄宗汉故意打住,眼望着荣雨田,荣雨田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黄宗汉接着说,“至于陈老伦,也暂放他一边,过会儿再审。”
“陈老伦他……他也来了么?”荣雨田慌了,终于压不住,急问道。
黄宗汉不置可否,继续说:“咱先将与本案有直接牵连的姚二审上一审,刘大人意下如何?”
“审姚二,审姚二,理当审姚二!”刘天爵随声附和,说完,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
黄宗汉又是微微一笑道:“荣大人请。”
“姚二!”荣雨田机械地叫了声。
“小的在。”姚二道。
“你和向氏之间的奸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荣雨田问。
“小的该死,荣大人……”姚二说。
荣雨田眼一瞪:“嗯!说,和向氏是有奸情的,对吧?”
“姚二,如实说。”黄宗汉道。
“小的,小的和向氏实在是没有奸情!”
荣雨田和刘天爵听了姚二这话,显然急了,同时摔响了惊堂木,异口同声道:“胡说!”
“刘大人!”黄宗汉道。
“总督大人!”刘天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使自己强作镇静。
“刘大人是怎么知道姚二胡说的呢?依据什么判断他是胡说呢?”黄宗汉说。
“这……”刘天爵支支吾吾半天,道:“我见这人长相丑陋,贼眉鼠目,极令人讨厌!”
“唔?刘大人原来是看他长相不顺眼,才判定他是胡说的?”黄宗汉道。
“对,对对,我讨厌他!”刘天爵顺坡下驴地说。
“作为一名执法官吏,以貌取人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呀!啊?”黄宗汉意味深长地说。
“是是,要不得,要不得!”
“荣大人,继续下去吧!”黄宗汉转向荣雨田道。
“姚二,你和向氏通奸,用计杀了向氏丈夫和儿子,对不对?”荣雨田见姚二踌躇着,急得瞪眼对姚二吼道:“姚二!你今天若不按照……不照从前的……不实说,我定轻饶不了你。”惊堂木又是一声脆响。
“这……”姚二望了望黄宗汉,又望了望刘天爵,最后将目光盯向荣雨田,绝望地说道:“荣大人,我到底是按从前的话说,还是说实话,你的吩咐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荣雨田说:“从前你是怎么说的,如今你还是怎么说,才是实话呀!”
“姚二!”黄宗汉喝道:“你要耍滑头,昨天晚上你是怎样招的供词?难道你还想再上笼子蒸一遍吗?”
“不想,不想!”姚二慌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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