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光》第111章


按说女帝猜得没错,她身边是有了奸细,薇宁甚至可以肯定是江含嫣透露出去的,短短一夜,长青会已得知此事又迅速做了布置,毁了她的亲事。即使如此,薇宁对江含嫣也恨不起来,难道她可以去找萧颂说清楚,整件事与她无关?
一件事重要的不是过程如何,而是结果,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或许这几日死在江含嫣面前的人太多,她浑身打着战,“内卫不光是在城里查,还在宫里严查,已经死了好多个人,赐了死罪也不够,生生烹了两个,还有一个……剥了皮肉……”
她无法说下去,止不住干呕几声,却只吐出一些酸水。
女帝一生杀过太多人,区区几个宫侍自然不当一回事,想必江含嫣如她一般,眼见着有人受她连累丢了性命心中不安,只是烹杀……薇宁皱眉道:“你别想太多,只要你对陛下忠心不二,又怎么会有事,我还有事,告辞!”
“你别走,”江含嫣竟出手扯住她,哀求地看着她,最后咬牙道:“陛下……最近的身子有些不大好,叶大人,你说……”
“住口,你一个小小女官岂能妄议这种事,你身为贴身女官,难道一点规矩也不懂吗!”
没想到薇宁竟说出这番话,眼中的寒光逼得江含嫣一步步后退,她无奈地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江含嫣,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从你入宫到现在,一年多了,应该看得出陛下是个怎样的人,你真觉得这样有用?我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要记住,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提点江含嫣,就象她不愿对石致远的背叛下手一样,他们都是多年前那场变故中活下来的孤儿,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在世间艰难地行走,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一个两个都走上最难的那条路。
见过谢吉安后,薇宁的心情低落至谷底,静王府当日的情形比想像中要惨烈得多,长青会下了死力,派了十名死士潜入府中,大喜的日子只有萧春雪因不讨萧颂的喜,不能见外客,无意中发现府里混进了外人。她来不及向萧颂示警,只得以命相博血溅喜堂,这才惊动了王府护卫。萧颂身边跟着的十八名护卫折损大半,张灯结彩的喜堂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她想到萧颂说过萧家男子的病,静王好容易养好了身子,若是死了……若是静王死了……她不敢想像,萧颂会怎么样?
金井胡同里的那座民居已人去楼空,长青会不知躲到了哪里。薇宁顾不得自己还穿着扎眼的官服,含怒去了趟城南的胭脂小铺,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平静许多,直奔长青会新的据点。
如今的长青会如惊弓之鸟,取消在奉都城内外所有据点,川老领着会中人手躲在柳岸湖边的香雪园。这里防卫重重,又有肃王的人照看着,轻易不会有人来查。当薇宁提剑冲进去,想要当面质问川老时,却被风首领拦在院中。
风首领一脸阴沉,功夫却是极好,薇宁与他缠斗片刻后便被逼得退后三步,手中长剑差点脱手。她自知不是此人对手,冷冷地问道:“川老人呢?”
她目光飞快在院子里扫了遍,没见到川老的身影。这边风首领不满地看着她身上的官服,嗤道:“叶大人,你硬闯长青会,好大的威风,以为我们不敢杀了你?”
“你们就那么喜欢杀人?好,如今可痛快了,结果呢?”
风首领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没把她的质问放在眼里,这女子同石致远一般,都是些难成大事的人。
“放她进来。”川老颤巍巍地声音传出来,想来已被外头的动静惊醒了。
风首领没有理会,狠厉地道:“你想来兴师问罪,也得先想想有资格没有,那个妖后人人得而诛之,这次是她运气好没杀了她,下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还有下一次?薇宁不知该怎么和他说下去,她对蹒跚着走出来的川老道:“事先为何不同我商量?”
才几天不见,川老苍老了许多,他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我们收到消息时已经太晚,只来得及派人潜入静王府,叶大人你身在国师府,哪里送得进去。”
只是没想到拼死拼活落得这个结果,接连几个据点被端,江南那边传来密信,内卫已经将手伸到了南边,那里是长青会的根基之所,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他不得不承认,妖后这些年羽翼渐丰,再不是初登大宝那年几可比。
“即便如此,你们明明没有把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风首领在一旁阴沉沉地道:“叶大人,你就这么想嫁给萧颂?他可是妖后的侄子!难道说,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利用我们?功名有了,再嫁给皇亲,你叶大人打得好主意,是否下一步就该出卖长青会,向妖后告发我们?”
“风影,够了!”川老忍不住喝住他,“叶大人不会这么做。”
风首领没有再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在说,她不是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薇宁冷笑起来,原来在长青会眼中,她竟然没有一点可信之处,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枉费!只因为她要嫁的人是萧颂,他们就怀疑她,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手。
“既然如此,我们很难再合作下去,只当不曾相识过!”
风首领一听这话,立刻拔剑道:“那好,今日我们就要得罪了!”
“怎么,你想杀了我?”她吸了口气,毫无惧意举剑相迎。
川老沉声道:“风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一会之主?”
“川老,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放她走的话一定会出卖我们,我不能陷长青会与不义之地,眼下兄弟们正躲避着城中四处搜查,您难道不怕她把妖后的人引来?”
川老不做声了,他不能不替会中的兄弟们着想。薇宁冷声道:“说到出卖,我倒想问问,先前出卖我的石致远如今在何处?”
问起石致远,风首领脸上更难看了。
石致远跑了,就在长青会要处置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却是肃王,之前国师放出风声,两家为了陆仪廷,为了金库兵符,他们就曾经合作过一回,如今更是一拍即合,女帝将在成亲当日亲临静王府的消息便是肃王连夜传给他们的。肃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恨不得女帝早死,而长青会的人一向立志于除去女帝,抓住一切机会去行刺,上一次在靖安侯府就失败了一次,原因可以归结于准备得太仓促。这一次他们事先做好准备,没想到最后还是事败。
薇宁恨这些人行事鲁莽,嘴上毫不留情,“真真可笑,我这个没有背叛的人被你们这样对待,石致远倒逍遥自在,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难怪长青会这么多年也成不了气候!”
明摆着是当肃王将石致远藏了起来,可是长青会看在肃王的份上,不再找他的麻烦,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还是石致远先头住过的。
这些话太得罪人,川老也不客气起来,“叶姑娘,你这话有欠妥当,老朽虽然无能,可愿意为了人间正道粉身碎骨,风首领事先虽然没有向我禀明,行事鲁莽了些,可是若是我知道了,也同样会这么做,难道眼看着大好机会就此错过?”
风首领满意地点点头,他就知道川老不糊涂。
“至于叶大人,你我合作至今,叶大人的为人我信得过,不会去向妖后说什么,这次的事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我们也死了不少人,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人间正道?她突然觉得来长青会讨公道实在是个错误,他们简直不可理喻,估摸着那个懦弱无能的梁王已成弃卒,改为拥立肃王,哪里还有多年前扯起大旗四处招揽英才的忠义豪气,此等做法叫人不耻。
当薇宁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揉着涨痛的头坐起身,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是梦是真,几乎以为萧颂真的出现了。
幸好只是焓亦飞,他如今愈发地随性,干脆直接闯入她的卧房,不知在床前站了多久。
“你还好吗?”
最近她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全都是噩梦,仿佛少年时的病症又缠上来,为此她很苦恼。
“不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薇宁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披衣下床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三更,她方才陷入迷梦中,一次次地梦见萧颂身披红袍来迎娶她,每一次的结局都是注定好的,他当众悔婚,只留给她一个绝情的背影……
焓亦飞并不在意她态度恶劣,神情自若地道:“我来看你,听你倾诉心扉,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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