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光》第114章


身为女官之首,却一直没有露面,也就没有真正定下来。韦燕苒最近还算安份,不再做排挤其他女官的事,甚至放低身段同女官们交好,再加上她曾在御前侍奉过,俨然成了女官之首,在她心里,自然是薇宁回来得越晚越好,最好她自惭形秽永远也不要回来。
薇宁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头一晚她早早上床,养足精神起床,崭新的官袍穿在身上,确实有那么一些不同。她抬头挺胸走入宫门的时候竟外地看到封长卿,忙上前打招呼。
他似乎消瘦了不少,一身白衣银甲的禁军服饰,清晨的阳光下格外清俊。
她张嘴便叫,话音刚出口又连忙改过来:“封……武卫大人!”
如今封长卿已非初入禁军的一般武官,而是得到上级赏识,做了武卫官。他笑着道:“叶大人,真巧。”
她含笑道:“是啊,真巧。”
封长卿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薇宁,庆幸自己早来了片刻。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禁军呆着,外面的情形也是不大清楚,只知道成亲当日出了些事故,亲事最终没成。当知道是萧颂提出的退婚,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松了口气,只是苦于无法自由出入宫禁,几次想去瞧一瞧也没法子。
身处禁宫,有些话不便说出口,他只得郑重地道:“往后有什么事,记得到这里找我。”
薇宁点点头,挥手离去。
琼台凤阁里种栽着许多时令花草,架子上堆了里里外外好几层,透过花窗可以看到女官们不认生地玩在一处,一点也没发觉她的到来。倒是这里的宫侍恭身迎道:“见过叶大人。”
薇宁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打量着里面的的情形,转头对上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眸。看到韦燕苒她便想起一个人,当日在贡院,容若兰被韦燕苒指使的人拉去顶缸,竟然死在贡院,若是她没死,今日这十六名女官中一定有她。
对容若兰,薇宁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太好强,若兰若男,是否她想当男儿呢?至于她的性子为何如此好强,薇宁一直没有问过,但到底是欣赏她的,即便到后来容若兰选择与韦燕苒之流交好,那也是她出人头地的心思在作祟。只是没想到,下场竟是那般凄惨。
后来薇宁也猜到了给自己下毒的人是容若兰,可毕竟她没有死,心中对她的恨意不是太强烈,也从没想过要报复。
薇宁的到来使得室内气氛一阵沉闷,似乎大家都忘记如何说话,但是礼节仍在,纷纷上前问好:“叶大人。”
她一一回了礼,勾起唇角轻笑:“各位好,我奉旨入宫面圣,特意来看看诸位。”
她倒没说假话,女帝那边还等着要再见她一面。女官们闻言纷纷好奇地问道:“奉旨入宫?叶大人您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已经见过陛下,我还有些事要做。”
韦燕苒眼神闪烁着问道:“叶大人是不好意思,找借口不来吧?”
她意有所指,薇宁淡笑着面对,仿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确实是有事,陛下在查当日贡院有位学子暴死一事,似乎有了些线索,接下来几日,宫里会有人来找诸位问话,咱们同窗时间虽然不长,但情谊却在,我既然知道了,少不得要来通知大家一声,好叫你们有个准备。”
韦燕苒立即色变,闭上嘴不说话。其他几位女官都走过去,七嘴八舌地道:“是不是查容若兰的事?真可怜,我过了好几日才知道她那天死在贡院里。”
“说是病死,其实那会儿谁不知道被人打死的。”
“就是啊,我亲眼看到有人拖着她去了后巷。”
薇宁眼睛直直盯着韦燕苒道:“究竟事实如何,还要看宫里查的结果,我只知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今日在场的人都是从贡院里走出来的,功名难得,定要爱惜羽毛,千万不要因为隐瞒此事,被人当是同谋便好。”
“那是自然。对了叶大人,咱们入宫这些日子,就只见过一次陛下真容,你一定见过很多次吧。”
一时之间薇宁身边热闹起来,她斜着眼看了韦燕苒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好,刚刚她说的容若兰一事,确有此事,女帝虽然并不在意一个小学子的死,可也容不得有人对女科之事插手,韦相所为令她很不满。
出宫之前,她与刘司正不期而遇,薇宁虽然与长青会交恶,却感激她曾经对自己的关怀,正想打个招呼,却见她微微摇头,擦肩而过时,一个纸团不易察觉地弹了过来,薇宁稍抬了下手,让纸团恰好飞进了她的袖口。刚一上马车,她便迫不及待打开纸团,正是刘司正的笔迹,上面写着她无意中知道风首领背着川老与靖安侯多次密谈,具体说了什么她却不知道,但是靖安侯落得如此田地全是薇宁的指使,明摆着有仇,而风首领的个性狭隘,虽不致于将她出卖,但肯定不怀好意。
这些日子,先是应试,又拜国师为父,继而定婚成婚退婚,与肃王、长青会的几番周转,还要时刻提防国师,薇宁已经忽略周丛嘉很久。她瞬间有了决断,此人不可再活。
当夜她收拾整齐,悄悄潜入了靖安侯府,府里上上下下一片寂静,敢留在府中的下人不多了,夜晚看起来象一座死府,薇宁如入无人之地。找了一大圈,才在书房找到了周丛嘉,曾经意气风发的靖安侯象是变了个人,薇宁差点没认出来。
一向养尊处优的他,现在却形容枯瘦,渐见老态。他盯着微弱的烛光,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他被外头的响动刻意弄出些响动惊到,蓦然抬头,惊恐地举起横在膝上的长刀,眼中杀伐之意升腾,跃出书房喝道:“什么人?”
屋外空寂无声,月光黯淡地照着大地,周丛嘉心头阵阵发冷,有种穷途末路的悲哀。
薇宁远远地现出身形,引着他慢慢追上去,一路左拐右绕来到了周府旧宅。
如果要做个了断,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薇宁一言不发站
自从踏入这片荒宅,周丛嘉就止不住心惊肉跳,他如何不记得这里是周府的宅院,当初他大哥与宁柔、薇娘居住在此,也是他曾经盼望着能强占了的地方。世事就是如此,曾经最渴望得到的东西,说不定几时便全都忘了,他建府时将这里的东西搬了个七七八八,好好一座宅院已成荒宅。
周子敬站称身形,强自镇定地问道:“你是谁?”
薇宁冷冷一笑,嘶哑着声音道:“你猜。”
“阁下为何将我引到这里?”
“这里最是僻静,就算动起手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不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吗?”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认得这个人,但是不及多想,上前欲将薇宁制服,她出手如电,周丛嘉虽已近中年,可是当过将军的他身手不弱。在军营中中呆过的人善刀,左劈右划颇是勇猛。薇宁是女子,剑风也不凌厉,她咬牙硬拼到最后,还是被他痛击在地,周丛嘉心中一喜,趁此上前两步,刚要用刀尖挑破她的面纱,薇宁却扬手挥出三柄柳叶镖,周丛嘉歪头轻易避过,却不料她这是虚招,装作不支倒下,柳腰一拧斜窜出去,长剑已刺过去,周丛嘉变招也算快的,但胸前仍被划出一道重重的伤痕,紧跟着又挨了一掌,打得他吐出一大口血:“居然用这种手段,不觉得无耻吗?” 
薇宁闻言一笑:“比起寡廉鲜耻,我又怎么比得上靖安侯你呢,想当初风度翩翩的小周郎,今日落得这般狼狈,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我心中实在是痛快。”
很久没听到“小周郎”三个字了,一时间旧事浮上心头,周丛嘉差点忘了自己命不久矣。
薇宁一剑削去他的头冠,继续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妖妇不疼你了,你没有了靠山,很好!”
“我与阁下有何仇怨,你为何要这样做!”周丛嘉连忙阻止了她继续挥下来的剑势,慌忙间想的不是呼救,而是寻根问底。
薇宁嗤笑一声,笑他此时的狼狈,更是笑他的无知:“无怨无仇?周丛嘉,你的记性好像不大好,忘了自己曾经逼死了多少人?说实话,我现在并不想杀了你,因为看着你死不如看着你生不如死!”
说着她挥出道道剑影,在他身上划出无数血痕,周丛嘉痛得蜷缩成一团,倒能忍得住一声不吭。趁着薇宁力弱调息,他终于蓄积了些力气扑上去,竟是弃了手中的刀,单手握住薇宁的剑刃,顾不得鲜血直流,另一只手如鹰爪般抓向她的脸,想扯下她面上的黑布:“我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薇宁没有躲闪,任他扯下面纱,周丛嘉惊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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