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珍馐志》第73章


将几片柚子皮全部烤好,便开始过水。
“锅中下水,放柚皮,旺火烧开后,取出置入凉水中浸泡,待柚皮饱胀,取出挤干,换水再次浸泡,如此往复十回,苦涩之味便差不多除尽了。”
“果然是个麻烦事呀,得十遍,不过这柚子皮摸起来,软软的真有趣。”李苦儿倒是乐于干这个,只不知去了苦味的柚子皮是什么味道。
“这些都备好了,就可以开始烹调了。锅里下油,下姜片、蒜片还有陈皮爆香,再放入鱼肠油煎,下一勺豆酱和柚子皮爆炒,再加入水和半勺红糖,滚后慢火焖半个时辰便好了。”
何未染又趁这功夫,用李苦儿家现成的菜蔬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待全部出锅了,四人一猫围坐在堂前的八仙桌边,终于可以开饭了。
李苦儿好奇地夹了一段鱼肠,鱼鲜味十足,又尝不出腥味,是和鱼肉不一样的口感。再夹一片柚子皮,吸饱了汤汁的柚子皮晶莹剔透泛着琥珀的光泽,让人几乎无法想象它原来的样子。咬上一口,绵软难当,咀嚼之下,满嘴都是浓郁的汤汁,还有一种柚子的清香气息,十分美味。
夜里何未染自然留下了,两人躺在床上聊着天,李苦儿还在为今天经历的一切欣喜:“今天真好,白日里看了那么精彩的杂耍戏,晚上吃饭又有你,有阿葵,有梅花姐姐,有大黑猫一块儿,可真是热闹。对了,如果河神大人也在就好了,我都想她了,不知道她和苏姐姐怎么样了。”
何未染想了想,说:“一定过得十分满足,每天都能吃喜欢的粽子呢。”
李苦儿却道:“我是希望河神大人像喜欢粽子一样喜欢苏姐姐。”
何未染掩着嘴乐:“你呀,还想管人家被窝里的事儿么?”
“被窝里的事儿?”李苦儿面上一红,索性烛光暗淡也谁都发现不了:“哪有呀何姐姐,我才没想那么多呢,分明是你想到人家被窝里去了。”
“噗嗤。呵呵呵呵……就当是我想得歪吧。”
李苦儿也跟着笑,两人凑一块儿,笑得床都抖起来了……可笑着笑着,突然又双双陷入了沉默。
李苦儿心里憋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
“何姐姐……”
“嗯?”
“其实我好羡慕苏姐姐。”她说。
“为什么?”
“因为她可以永远永远跟在河神大人身边,永远永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何未染叹了口气,道:“她受过了苦,得到了际遇,有今日的果报,皆是她自己的造化。”
李苦儿抿了抿嘴,道:“如果我也能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话,一样愿意受苦,多痛都愿意。”
“苦儿……”何未染转过脸,烛光之中,她深深凝望李苦儿的眼眸,充盈着怜惜:“在你的永远里,我们不会分离。而在我的永远里,也一定不会将你忘记。”
“真是……真是……”李苦儿听了她的话,突然哽咽起来,她想到有一天,自己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一日一日地接近死亡,而何未染,依旧是现在的样子,依旧拥有美丽的容貌,可还会如今日般对待她?而在她往生后的岁月里,何未染是再找一个值得她疼爱的人过下一轮百年,抑或是孑然一身飘零于世?似乎不管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泪珠子似不受控制一般,汹涌地夺眶而出,李苦儿带着哭腔道:“何姐姐你这话真是残忍。我……我想……我想活在你的永远里,即使是死,我也不想离开你,呜呜呜……”
“苦儿,莫哭……”何未染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我孤独太久了,又怎么会舍得让唯一的温暖离我而去?可世上没有那么多苏青镯,很多事情,我亦是无能为力。我有过亲人,有过挚友,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衰老离世,我曾心如刀绞。后来,我不再停留,不再与人交心,不再告诉任何凡人自己的秘密,直到与你相遇相知。”
“何姐姐……”李苦儿听她这般说自是有欣然,可一想到无法改变的事实,依旧绝望得想落泪。
何未染却在这时将唇压了上去,轻轻地,吮吸李苦儿柔软的唇瓣……气息交换间,她说:“苦儿,你若甘愿,我可许你永世倾情……来生,还来找你。”
70、鱼肠焖柚青(三) 。。。
三天了; 李苦儿依旧像是活在梦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何未染的倾慕能得到情感上的回报,更不必说是这样永生永世的承诺。
只这一生; 让我跟着你已然很好。
何未染还是像以往一般照顾她; 教她烹煮菜肴; 让她出门采买;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会亲昵地摸着她的脸蛋说:“我的苦儿长大了,一年前尚且水灵可爱; 如今我瞧着,却多了些温婉动人了。”
李苦儿则会问她:“那何姐姐是喜欢水灵可爱的; 还是温婉动人的?”
何未染不上她当,笑道:“只要苦儿还是苦儿,无论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李苦儿也问过她:“为什么?何姐姐; 你为什么会轻易许下那样的承诺?毕竟我就是个凡人,和小曲,和阿缭; 和这世上成千上万的穷人家姑娘一样。”
何未染唇角微勾; 却透着几分苦涩; 她答:“我活了那么久,孤独了那么久,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缘在哪里。苦儿; 你在我眼里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值得起我的等待。”
李苦儿却觉得,自己的一切与众不同,都不过是从认识何未染开始,是何未染带她触碰到人世的另一面,是何未染带她认识了那么多非人的朋友。
这一日,李苦儿接了活儿出去采买,路过鼎泰街,正巧碰上欢喜班又摆场子演杂耍。她算了算时辰,尚且宽裕,便打算偷个闲看会儿热闹。
依旧是那一班子人,表演着与前几日在王府里差不多的节目,再看一遍,依旧新鲜。李苦儿最是期待金小少爷出场,他的戏法随机应变,准不会是那日的摘柚子了。这一回,定要看出些破绽来。
只是等了良久,那日节目单子上金小少爷前前后后的杂耍都表演尽了,依旧不见他出场。
“娘,那天的小哥哥呢?”旁边一同看热闹的幼童从怀里取出一只金纸叠的小纸鹤,问他身边的妇人:“小鸟不会飞了,我还想叫他帮我把小鸟变活呢。”
妇人皱着眉左右张望无果,只能对幼童道:“娘也没见着,许是没来吧。”
倒是站前面的大伯转过头来:“还不知道吧?听说昨儿欢喜班在镇东王员外家搭台,那金老板的小儿子突然就不中用了。”
“什么不中用了?”
“打天梯上摔下来了,倒是没断气儿,就是醒不转了,当即就往川草堂送。本来今天是排了去徐大公子家的,只得推了,瞧,金老板没来吧,川草堂陪着呢,也不知救不救得过来。”
“哎呀呀,挺好一孩子。这口饭不好吃啊……小小年纪的就得受这份罪,还偏在咱们镇上。”
“可不?若是在京城倒还好了,名医大夫多,咱们这儿就一个川草堂,茅大夫虽也是本事人,但总归及不上大地方的。”
李苦儿听得有点儿懵,哪想得到前几天还出尽风头的金小少爷今天就趟川草堂醒不了了。她叹了口气,觉得这杂耍戏瞬时变得没什么意思。
买了菜回府,时辰正好。何未染忙着做午膳,小曲在边上算账。李苦儿一边帮着切萝卜花儿一边说起了今天听到的事,关于金小少爷的。
“这惨得,活蹦乱跳一小孩儿。”小曲啃着笔杆子,讷讷道:“难怪昨天翰采没功夫和我去买花布,原来是忙这个呢。”
“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李苦儿说完,便见何未染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笑着又继续炒蛋黄南瓜。
李苦儿觉得自己操的这份心也是无聊,看,都被何姐姐取笑了。
“要不咱们今晚就去川草堂瞧瞧,那儿呀,我现在可熟了,他们都认识我。”
小曲说得得意,李苦儿却觉得她是在炫耀自己和方翰采有多恩爱。真是烦人……谁没对相好似的。她看了看何未染,问:“何姐姐你去不去?我们一起去吧,反正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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