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第120章


一句话彻底让安阳无语,她不过年长四五岁罢了,竟担了‘长辈’这个莫大干系,她不瞪奕暄了,抬首瞪着女帝,后者弯了弯唇角。
仿佛她是在无理取闹。
安阳不说话,奕暄眉心微松,亲自给她斟酒,神色朗朗,道:“幼时总听姑母夸赞殿下,聪慧懂事,臣来此,自知能力不足,日后望殿下提点。”
安阳觉得话中有话,细细斟酌,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再一细想,她若答应,岂非会留在凌州。她接过奕暄的酒盏,仰首饮尽,不言不语。
奕清欢忍不住笑意,偏首回了御座。筵席主角是奕暄,可众人的目光总落在安阳身上,她失踪两载,近日归来,神色又如从前,让人不敢相信她便是上官年,那个怯弱懂礼的少年。
散宴后,女帝先走,朝臣才三三两两一同退下,上官衍待众人离去后,才走至安阳身旁,低低道:“你觉得奕暄如何,当真担不了大任?”
安阳善饮,今日饮了也有些多,她揉着自己酸痛的额角,目光清明,道:“看来哥哥很看好他的。”
“从大局上看,他很好,得体识人。”上官衍轻描淡写,似是听不明白她话中意思。
安阳最烦这种装蒜的人,冷冷瞪他一眼,上官衍淡淡一笑,“陛下之意,我不过揣测一二罢了。”
殿内朝臣退得所剩无几,秦淮吩咐宫人收拾残局,走到一旁,眼尖地瞧着殿外走来一人。奕清欢换下了朝服,着一身轻松常服,衣料柔软,黑夜下走来的人,总带着月华光色。
上官衍识趣地退出去,安阳脸色微红,映着水雾双眸,更显迷离痴傻。奕清欢淡笑,容色温柔,半俯身,望着她,拨开额间散下的碎发,觉得十分安心,指尖滑过安阳蹙起的眉眼。
“你在等我?”相处多年,安阳不走,意图明显,奕清欢换了衣裳,就过来,不愿她久候。
“嗯,等你,有事。”安阳神色镇定如常,眉心痒痒的,伸手拂去,抬首望她,触及她秋水双眸,她的笑容依旧这样美,与她幼时睁开眼看到的,一模一样。
安阳凝视她,顿时只觉得陛下哪里都好,她伸手去摸了摸,都是空的,她惊得起身,撞进了奕清欢怀中。奕清欢未料她这般主动,笑了笑,不言语。
她能自持,安阳许久未和她这般亲密,盯着她染了胭脂的唇角望了望,忍不住想亲下,奈何宫人都在,奕清欢怎会让她如愿,指尖挡在她的唇角上,微微摇首,“阿蛮,莫胡闹。”
这是被拒绝了,安阳微恼,闻及‘胡闹’二字,眼睛迷住,张嘴咬上奕清欢的指尖,脑海里乍现寝殿内的那幕,若说胡闹,该是她胡闹才是。
她发狠,直到口间漫上血腥味,她才松嘴,恶狠狠道:“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陛下太心急了。”
奕清欢陡然被她咬,疼得眉眼微蹙,看着指尖上的齿痕,又听她吐出实话,猛地一颤,疼都忘记了,难怪她会生气离去。只是眼下不适宜谈这个事,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心急了,那我们回去吧。”
安阳点头,神色自然,举步抬足,都似常人。奕清欢展颜,觉得她有趣,又想起她在筵席上夸旁人,便不太高兴,还是抬脚追了出去。
安阳出殿就往正阳门走去,认识回侯府的路。天色已晚,宫人领着宫灯在前,明明暗暗,她走得颇为顺利,奕清欢及时拉住她,道:“走错了。”
奕清欢望着她,眼中浮现笑意,那双眸子与往日相比,在灯火下,煞是勾人。安阳望着傻了,不自觉又想去亲一下,半路上又醒神,她不让的,方才就拒绝了。
她傲娇地侧身,正色道:“没错的,出宫就是得过正阳门。”
这点记得清楚,奕清欢依旧是笑,牵着她的手,欲往寝殿走去。安阳摇首,肯定道:“不去。”
她甚是坚决,与奕清欢僵持着。奕清欢不明白,柔声问她:“为何不去。”
安阳哼了一声,盯着她眼中的光色,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在此刻膨胀,她甩开她的手,嘀咕道:“方才……方才你不让我亲你……”
奕清欢愕然,回眸看了一眼紧紧跟着的宫人,让她们远远退后,直到看不清人影。她看不清安阳到底是酒醉还是清醒,不过还是前者居多,恢复记忆的安阳,满脑子只有她的帝王名声。
她摸了摸安阳的头发,安阳偏首,甚为恼火,“别总摸头,我不是孩子。”
只怕当真是醉了,方才奕暄敬酒时,她就该拦着。奕清欢不愿与她在寒风中僵持,倾身在安阳唇角上亲了亲,“可以回去了?”
安阳望着她,依旧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里的朋友,信号好吗?
可以出来露面吗?
第105章 
近日都是晴日; 今夜的明月也格外皎洁; 星火之间; 更添几分旖旎。
只是冬日夜景; 无心去观赏。奕清欢被她望得心头发软,低低道:“又不讲理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 安阳幼时蛮不讲理的毛病,改了很多; 但细细去看; 这个毛病已刻入骨子里;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不讲理’的意味。
安阳歪了歪头; 斜睨她一眼; 不理她。
奕清欢也望她一眼,转身就走。安阳傻眼了,未加思索; 就跟着过去。
远处的秦淮笑了笑,吩咐宫人先回去准备热水; 小殿下的心性比常人成熟; 聪慧得很; 心思细腻,更懂得分寸,往往陛下先妥协,再不行,就冷着她; 必然就乖了。眼看着二人走远后,才领人跟过去。
入殿后,温暖如春。
被晾了一路的人,很乖顺,坐在榻上,傻傻望着奕清欢。奕清欢本就没有气,被她这般望着,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她走过去,坐在一旁,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醉了要喝些醒酒汤吗?”
“没醉的。”安阳回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倾身,靠在她的肩上,微微侧眸,目光落在颈间,雪白的肌肤下,筋脉徐徐跳动,她抿了抿唇角,仰首望着她,毫无迟疑地亲了上去。
宫人在外,奕清欢没有拒绝,淡淡的酒香与少女身上的清香夹杂在一起,比果酒还要甜蜜醉人。安阳乐了,伸手圈着她的腰身,唇齿热烈缠绵。
安阳尚存理智,知晓等她是有话说,尝到甜头后,就松开,依偎在奕清欢怀中,定定道:“有话说。”
她说话清楚,神思明朗,奕清欢也未将她当醉鬼糊弄,喂她喝了些热水,握着她的手,大致明白她要说的话。
烛火明亮,映射着安阳眼中光芒愈盛,她咽了咽唾沫,道:“奕暄不行,做个太平盛世的仁君也可,只是漠北未定,边防忧患,都是他不懂的,佞臣欺少主,都是可能会发生的事。”
安阳自幼便被文帝教导,许多都是她自己心得,她曾经感叹仁君太过仁慈,会使得天下失去礼法;暴君太过严苛,如秦始皇嬴政那般,苛政猛于虎,会更加让百姓觉得不公,江山岂会长久。
文帝行事不及秦始皇残。暴,但看重王权,病中都想着如何收回权力,几乎成卫王权的奴隶;她就想着奕清欢这般最好,不仁不慈,不残不暴,可是她竟不喜欢权力,想着退位让贤,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奕清欢察觉到她眼底的紧张,也不安慰,只道:“阿蛮,你想的是天下,可曾想过我?”
安阳动了动唇角,眼睛一直望着奕清欢,说不出话来,担忧地眼神,很是明显。这条君主之路,其实一开始就是她的谋划,她只想着她平安,没有想到她会回应自己的感情,更未曾想到君主这个位置,成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她不说话,奕清欢不勉强,面对安阳,她自始至终都是最有耐心的,接着道:“阿蛮,你想过没有,如果奕暄是白眼狼怎么办,我将大周交给他,我毕竟是大周江山的开国君主,会阻挡他的路,他如果起了杀心,怎么办?”
安阳怔了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奕暄看着很仁慈,而且陛下是他唯一的姑母,应当不会这么狠心的。她不信,奕清欢也明白,并不沮丧,又道:“他现在不会,羽翼丰满,我活着,就是他的心病。天家无父子,况且我与他,鲜少见面,谈何亲情呢。”
天家无父子,这句话是对的,且看文帝与安阳,教养十四年的孩子,说抛弃便抛弃了。
安阳陷于深深的愁结中,她有些害怕,却又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奕清欢便拂开了她的双手,退开几寸距离,认真道:“阿蛮,你拿什么保护我,你连文帝都无法相比,尚且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换取我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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