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第119章


奕暄见过安公主。”
闻言,安阳才看他一眼,清秀之色,不似轩辕易那般英气,少了股军中杀伐气息,带了股稚嫩与青涩,她笑了笑,“是小侯爷啊,天寒地冻,还是快些走吧。”
言下,让他先走。
奕暄愣了愣,识礼道:“臣无事,还是殿下先行。”
安阳笑了笑,将车帘合上,吩咐车夫先走。她又看着上官衍,认真道:“奕暄此人,识礼。只是少了股上位者的气质,心性不够坚韧,是个仁君,却不是个明君。”
各朝代的帝王,她知晓甚多,如奕暄这般不在少数,与太平年间,他足可守江山,只是现在是乱世,漠北不平,大周永无安宁。
上官衍没有说话,在过正阳门时,方道:“安阳,你可知我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安阳摇首。他接着道:“我十四岁的时候,被父亲逼着读书,十六岁遇到阿你阿嫂,未来凌州,我一事无成,空读圣贤书二十年。你十四岁的时候,早已名扬天下,杀安瑞,定谋略,力争江北出征,手段之狠厉,恐文帝都不及你。你败在何处?败就败在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世之上,你若真是文帝之女,大楚犹在。”
安阳眼里神色晦暗不明,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险路,让古人去做,确实很难的。她是思绪有些散漫,沉吟许久后,道:“陛下十四岁的时候,已掌管江北。”
上官衍不言,静静下了马车,叹息道:“阿年,不是任何人都是天之骄子,你太过苛刻了。”
这句话几乎淹没在风声中,亦被身后朝臣恭维声盖过。自大周新立,安阳第一次以安公主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多年前不同的是,她身形长高了些,明眸皓齿,纵颜色美好,亦不见艳俗之色,这样的年龄,无疑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朝臣不敢得罪她,见她皆行礼叩首,安阳记不得上次被人这般恭谨对待是何时,她微微颔首,再往里走的时候,秦淮悄悄将她请入陛下寝殿。
她怔了怔,看向身后鱼贯而来的朝臣,微微摇首,秦淮轻声道:“殿下不需如此,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安阳自讽,是啊,两年前,中州城墙上的那段话,谁人不知呢?
她坦然地跟着秦淮走了。
寝殿内无人,安阳轻车熟路,走进后,唇角弯了弯,坐在小榻上,闻着殿内的清香,这里到处都是奕清欢的痕迹。她深深吸了口气,嗅到了梅花香,转眼去看,桌上摆着刚折下不久的红梅,她走过去,欲拿起梅花,余光扫到桌案上明黄色的一角。
她好奇将绢帛翻开,瞬息后,脑中轰地一下,皆是空白。她来不及想,就将东西放回原处,失去了赏梅的兴致,她推开殿门时,恰好遇到女帝回来。
安阳看了她一眼,依旧心不在焉,阳光落到她身后的秦若身上,她呆呆看了一眼,便行礼告退。奕清欢见她神色不快,便欲拉她入内,可安阳摇首婉拒,脚步极快,几息就没了身影。
她看向秦淮,秦淮不免奇怪,小殿下入内不过片刻,怎地就面色不悦,临走那一眼落在秦若身上,秦淮怔了怔,秦若是小殿下自己安排的,难不成后悔了?
安阳仓皇步去昭仁宫,脚步虚浮,险些撞到来往的宫人,上官衍正在殿外侯她,见她神不守舍,疑心将她拉到一旁。安阳望向殿内的奕暄,咬牙道:“哥哥是否也以为小侯爷可撑得起大周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奕暄有点像李治,所以安阳担心的。
小殿下:看吧,我没有私心的。
第104章
殿外也曾有朝臣三两攀谈; 注意到安公主的神色; 皆转首看过来; 眸色皆是打量二人。上官衍淡笑; 安阳并不像他这般温和,冷眼扫了众人; 拂袖而去。
数名朝臣都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寒,胆大的人凑过去; 询问上官衍; 方才是为何故。
上官衍淡淡一笑; “殿下心情不好,道是宫人冲撞了她。”
明眼人都知这是假话; 也无人戳破; 打过招呼,便踏步入殿。
殿外寒风再起,树影来回摇动; 秦淮命人在殿门口设置屏风,挡住寒意。
华灯初上; 殿内烛火高燃; 因着边境战事; 筵席极是冷清,并未笙歌踏舞,有些文臣看不过去,便行风雅之事,诗文助兴。
酒过三巡; 诗文不知赋了几首,文臣多文采,口出雅诗,以酒附和,也有乐趣。相位自瀛绰被诛后,一直空缺,加之女帝心不在焉,无人约束,酒意上涌,放得开了些,文臣挥墨泼画,鉴赏诗画。
安阳单手拄着下颚,呆呆望着筵席上走动的身影,不知是谁走到她身前,深深作揖,诚恳道:“安公主文采斐然,亦是才思涌泉,不如替臣等品鉴一二。”
这话说得诚意十足,并无讽刺之意,安阳望他一眼,并不识得此人。那人面色微红,见安公主直起身子,再次俯身,自报姓名:“臣周琛,掌管弘文馆。”
这是上官彧生前所职,安阳多看他一眼,文人多俊秀,周琛也是如此,安阳不愿应答,亦不愿拂他面子,笑道:“周大人,可知我在弘文馆,受同窗爱戴,颇有人缘,可知是为何故?”
答非所问,周琛不明白,不过他既敢搭讪,就做好准备,答道:“自然是公主言行举止,让人喜爱。”
安阳居于御阶下首,离女帝最近,她望着安阳微红的神色,暗暗摇首,人已微醉,周琛竟还与她絮叨。坐于殿中央的上官衍,起身过来结尾,拉着周琛的手,二人年龄相仿,他笑着打趣:“她受人爱戴,非如你所言,是月月考核时她属末位,且蝉联数月,无人争得过她。”
周琛一怔,半晌未曾反应过来,上官衍拉着他就走,满殿朝臣亦明白过来,想拉人鉴赏,奈何人家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有半分文墨。
御座的女帝也不由弯了弯唇角,抬袖饮了杯酒。奕暄坐于安阳下首,望着她云淡风轻之色,心中钦佩,不由道:“其实臣很久前,就听闻安公主才能不俗,满腹诗书,频出良策,使人向往。”
被拖下去的周琛又醒过神来,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臣在弘文馆内曾翻阅过安公主当年的策论,文采了得……”
“周大人酒饮多了,醉了。”上官衍忙请人出去醒酒,絮絮叨叨的话被风声掩盖。
安阳斜靠在案前,托腮笑了笑,朗声道:“这个周大人颇有趣。”
古代雅俗共赏的文人多,且不拘小节,安阳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名,觉得和诗圣颇为相似,只是掌柜弘文馆,她有些怀疑,是否将学子带坏了。
她不恼反乐,让朝臣心中唏嘘,朝中注入很多新鲜血液,大多朝臣不识得安公主,只靠着传闻有所了解,筵席上亲眼所见,不见妩媚艳丽,姿容甚美,清新脱俗。
他们不觉多看一眼,又恍然意识到什么,有意无意地抬首觑着女帝,心中咯噔一下,女帝面色冷凝,他们顿时酒醒,不待斟酌,忙各自举杯,接着方才的话题。
安阳那里又冷清了,奕暄便凑过来敬酒,他长得俊秀,安阳看他一眼,觉得他眉眼处像奕清欢,忆起寝殿内的那幕,她抿紧了唇角,目光变冷。奕暄不知何故,端着酒盏,进退不得。
他初来凌州,不懂人情,姑母提点很多,他自觉尚可,可是看到安公主,他又觉自惭形秽,大着胆子来此,又不知为何惹怒人家。
那般的眼神,纵是朝臣,也觉心冷,更何况是方来皇城的半大孩子。奕清欢默然摇首,起身往二人这里来,奕暄见姑母来此,心中大安,忙近步,垂目笑言:“安公主。”
有人撑腰,安阳自不能拂落他的颜面,虽说不悦,安阳仍是起身,恍然未看见奕清欢,冷冷道:“小侯爷初来凌州城,想来诸事不习惯,可是我长得丑了些,让你这般胆怯?”
奕暄一惊,忙摇首:“自然不是。”
安阳眼中神色更冷,“那我是阎王?”
“阿蛮。”奕清欢轻声唤她,安阳仿佛一无所觉,压低声音:“小侯爷该知自己来此目的,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入朝。”
这边气氛僵持,外间醒酒的周琛回来了,放眼望去,又想过去,被上官衍唤住,拉到一旁坐下,唤着他人饮酒,眼光时不时地掠过御阶之下。
若是旁人,只会觉得安阳多管闲事,奕暄先是怔了怔,心中振作,轻轻道:“安公主为长辈,怎可随意窥视。”
一句话彻底让安阳无语,她不过年长四五岁罢了,竟担了‘长辈’这个莫大干系,她不瞪奕暄了,抬首瞪着女帝,后者弯了弯唇角。
仿佛她是在无理取闹。
安阳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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