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良缘》第106章


走奶娘,是王夫人对她的警告,必要的时候,她会夺走自己的兰儿,夺走自己的一切。
从此她的心就彻底死了,不再反抗,也不再有热情。园里的姊妹们风流云散,她全都事不关己,直到二房被撵,大观园被封,接着是抄家,她甚至感到快意。风雨飘摇中她唯有紧紧把握自己仅有的那点儿财物,那是她和她的儿子的未来的保障。
这之后,她才真正成了王熙凤嘴里惜财如命的人了,包括对贾政和王夫人的窘境不闻不问,也包括对巧姐的见死不救……她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她这样告诉贾兰,也这样劝慰自己:人总是要先保全自己的,不能大家绑到一根藤上累死。
兰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应该说,兰儿从来就不是个孩子,他刚懂事,就已经成人,甚至有比成年人更加牢固的冷漠和坚守。家族中除了母亲之外,唯一能让贾兰佩服的人,只有贾琮——那也是一个无依无靠,却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勤奋而挣得一片天的人。
自从贾琮中举,贾兰就像疯魔了一般的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也年少中举,会试得了第十四名,殿试也是顺利得到进士及第。李纨多年的夙愿达成,以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王夫人竟恰好在这个时候死了。
贾兰毫无办法,部里尚还没有下文书,他到底是外任还是京官,都还是未知数的时候,就不得不丁忧。他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从来不折节求人,从来不低眉折腰,可是看着母亲每日泪痕不干,他到底是不忍心。
于是贾兰去求了贾琮,好在贾琮还算提携他,应了他一个前程,他信得过贾琮,他知道整个家族里,倘若有一个人是只得信赖和托付的,也就是这个堂兄了。
又是三年的等待和煎熬,眼看着同科的进士或者分到各部,或者出了外任,在各部的都有升迁,那是注定是他的上司了,出了外任的,也都赚得钵满盆满,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只盼着快些除服,快些分派职位,快些到任,让母亲能扬眉吐气。是的,他中进士与王夫人的逝去相隔太近了,近到甚至没有来得及摆酒庆贺,就开始哭丧了,所谓乐极生悲,大抵如此。
贾兰是个有韧性的孩子,他在这三年里,毫不颓唐,埋头苦读,并且他与贾琮谈过,贾琮劝慰他说,四书五经极易钳制人的思想,早早考取进士是件好事,可以从八股文章中脱出来,后面的时间精力多读些经世致用的书。
贾兰深以为然,故此一腔热情等着步入仕途,平步青云,一展平生抱负。然而也许是他命中带煞,就在除服前的两个月,贾政又一病不起,未及半年,也撒手人寰了。此时贾兰拿到的湖北省依兰县的县太爷大印尚未在手中焐热,便不得不又一次丁忧。
李纨未料贾兰的仕途竟是如此跌宕,好容易寒窗苦读挣来功名,竟平白蹉跎了六年的岁月,不免心情沮丧。然而在给贾政守灵时,她竟又听到有亲眷在背后偷偷议论,说是贾兰的命硬,故此未出生便克死父亲,成年后又先后克死祖父母,一生都是不顺利的。
李纨听了这些混账话,不由得气恼填于胸臆,尚未送殡,便给气病了。一应丧仪俱不出席,当然也就不肯出钱出力。便是贾兰,虽是长房长孙,也只是秉持着“哀戚为孝”,只管跪在灵前哭泣,至于一应琐事,自不肯搭手,哪里管贾政的丧事办得不成体统,让亲戚们摇头叹息。
那赵姨娘原本没有才干,且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上不得台盘的,关起门来过日子,贾政依从着她,似乎也是当家主母。一旦贾政逝去,她便没有了能为,便是连身份也没有了,只比奴才高三分而已。
贾环虽已成年,一无用处,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等着别人照应。况且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的,便忙不迭将宝玉宝钗请到家里来主持。宝玉也是等吃的,唯有宝钗尽力而为,才保全了该有的体面。
然而办事全靠银子,这方面宝玉宝钗也是一贫如洗的,还是后来贾琏等尚有官职的近亲也都送了祭银,才刚够将丧事草草办了。再后来远在南方的贾琮也派人送来了一笔银子,才够宝玉将贾政和王夫人的灵柩一起送回了金陵,葬入祖坟。
所有这些事,李纨和贾兰都是不沾手的,送灵之后,他便回家闭门谢客,将孟子的“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条幅挂在书房,天天诵读一遍,便又埋头苦读。
李纨此时便有了些病症,时常叹气、胸闷,担忧贾兰的前程,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力。终于又熬了三年,贾兰在贾琮等人的帮助下,谋了吏部的一个空额,每日谨慎当差。
贾兰已经二十多岁,尚未娶亲,虽有几家亲眷露意结亲,李纨却又看不上人家。想要高攀,一时也没有门路,便把贾兰的亲事也给蹉跎了。
好在贾兰这么多年的书真的不是白读的,到底是脱颖而出。不上几年,便接连升官,做到了四品的户部郎中,官声甚佳。贾兰便趁着有恩旨,征集贤良的机会,上书为自己的母亲请求旌表,立节烈牌坊。
皇帝也听说过李纨年少守寡、育子成才的事迹,便下旨旌表,还赏赐了二品诰命的服色给李纨。李纨孤苦一生,终得圆满。
贾兰便在家中摆下酒席,大宴宾客,想以此来宽慰母亲这么多年的委屈。只可惜李纨却是已经灯尽油干,好容易娘两个这么多年请了一次客,亲友也都来了,就等着李纨出来坐席时,却听到后堂传来哭声。
贾兰三步两步跑进去看时,见李纨一身凤冠霞帔,已经含笑而瞑了。
☆、第九十四回 金玉缘灭魂归太虚
那一日; 宝玉扶着父母的灵柩送到金陵,事情办完已经凛冬。他手中的余钱不多了; 本该即刻返京; 却又想着黛玉就在近在咫尺的苏州,便不由自主地走去了苏州。此时他身边已经没有旁人; 就连茗烟都已经为了生计; 自去谋食了。
宝玉孤身一人,到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 身上带的盘缠已经用尽,只得暂且在寒山寺中借住了几日; 以每日三次给寺院扫地换得一碗粥来吃。
这一日; 天气和暖; 宝玉从僧人那里打听得,日里将有两江总督府的女眷来上香,心中隐隐切盼; 从早起便不敢暂离,唯恐将这难得的机会给错失了。
他便连早饭都没有去吃; 只细细地将院中积雪和大殿浮尘清扫干净了,便抱着扫帚坐在一角的台阶上一声不出,生怕人来赶他出去。
谁知两江总督府官位虽高; 声势却倒并不骇人,也并不驱赶寺中上香的善男信女。只是晌午过后,几个家丁进来四处关防,十几个仆妇簇拥着几个女眷在寺门外下车; 方丈自是亲自到寺门口迎候。寺中的闲人便知来的是达官贵人,虽不驱赶,也已经远远躲开了。
不久,便见一群环佩叮当的丽人簇拥着一个年轻贵妇进来,方丈弓着腰,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导引,贵妇手中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生得粉妆玉琢,很是可爱。
宝玉远远认出那贵妇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黛玉,待要上前相认,又难免自惭形秽,口张了几张,到底是招呼不得,只得垂泪叹息。
却说宝玉因为服丧,已经半年未曾剃须修鬓,此时真是满面风尘,须发散乱,直如野人一般,更兼衣衫破旧,鞋袜邋遢,落魄至极,哪里还有往昔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故此无人能认得出他来。
少顷,众人簇拥着贵客便进入内殿去上香了,宝玉只得落拓地站起身来,他原先到苏州来,原本是为了心有不甘,此时见了黛玉的身形,却已将相认的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
宝玉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泥土,百无聊赖地信步走出寒山寺庙门,站在山腰上,远望群山起伏,四境怡然,自己竟是太平盛世之中难觅一立锥之地,不禁悲从中来。他本素性潇洒,便放声痛哭起来。
宝玉正哭得酣畅之时,忽然听到耳边有人问道:“这难道不是宝二爷吗?怎么独个在这里?”宝玉拭了拭泪,回头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竟是故人柳湘莲。
柳湘莲形容未大改,依旧是风流倜傥,穿一件倭缎夹袍,外罩石青掐银丝剑袖,真是神采飞扬。宝玉一把拉住柳湘莲,说道:“你不是已经看破红尘出家了吗?怎么在这里?”
柳湘莲神情黯了黯,叹了口气,说道:“且别说这个,当年我为信了那起子小人的流言,剑遁了尤三姐,一直郁郁,便托词出家,与故人往事皆隔绝了,倒也省了不少心事。这些年浪迹天涯,倒也逍遥。真是每常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