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梅的一千零一夜情书》第157章


次日,做完手头的事情,她破天荒站起身来,踱到秦惬的座位旁边,低头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整个编辑部都鸦雀无声,齐刷刷抬头,镭射激光般的目光朝她站立的地方投射过来。
秦惬不知道为何有点心慌,打了个哈哈,“你知道我做事慢嘛,所以我才叫卡卡,因为平时就跟卡带了一样,那什么,我看看……”
“投给你的稿子都校对完了么?”
秦惬嘶了一声,苦恼地眨了眨右眼,“还真没有。”
“发给我,我来校。”
真是林未眠。她不去向秦惬求证,是因为不想使自己失望。万一不是她,那她这点凄惨可悲的幸福,又要化为乌有了。一个人愿意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她会用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来说服自己,直到她打心眼儿里坚信。她越看那林牧心的稿子,就越觉得,有林未眠的味道。包括一些小口癖。她似乎很爱说“瞎掰吧你。”她的故事里,便总会有一个配角说这一句。她真是喜欢她的字。虽然很多时候顺序倒错。她恨不得她错得多一点,这样她能够效劳的地方就多一点。
——谢佳期知道了,会吃醋吧?
她不无讽刺地想。自己也觉得这想法荒谬而幼稚。但还是忍不住以这个念头为起点,径直想下去。谢佳期绝对会泛酸,正因为她从她看林未眠的目光里,看到了百分百的依恋与占有。爱本来就是排外的,自私的。林未眠想必是因为,不肯让谢佳期受累,没有给她先看,自己检查完了,就这样投了过来。
这倒成全了她杜兰,她现在成为了林未眠每一篇投稿的第一位读者。
谢佳期知道了,可不得发疯么。
这样的好日子原本使她安定,她内心那些狂暴的能量都逐一平息了。然而有一天,她下班以后,回到家,却听见葛淑贞和林赐在低声说着什么,林赐似乎很焦急,没过多久就拿了钥匙下楼,不多时楼下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杜兰问她母亲发生什么了。
“怪事,小眠不是高考结束了么,她爸就想接她过来住两天,住到填完志愿再走。”
杜兰心里砰砰直跳,一面说林赐不过是异想天开,三个月的暑假,她和谢佳期那对,还不上天么,只怕要把这人世间一切情爱都经历一遍,再一遍,又一遍。她肯过来才有鬼了。一面又恨不得她来,她来她也不能怎样,但还是最好过来,让她见一见,这一年,她有没有变化。表面上还是清清淡淡截断:“她不肯来吧,那林赐也是白着急,他去接,她也不会来的。”
她这样说,是为了不给自己希望。
葛淑贞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是,她若是不来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复杂,一团乱麻似。听说她母亲新近再婚了。她的手机打不通。你林叔叔怕她想不开,所以赶着过去看看。”
第113章 杜兰番外(下)
“她妈说的; 跟着一个什么杂志组织的采风团去旅行去了。”林赐回到家是次日上午; 坐下就喝水; 喝完擦了擦嘴; “你说这不胡闹吗,她那么一点年纪; 遇上了坏人咋办,我看了看; 那和她玩得最好的谢佳期也没有去。云筱不行。有了新家就不管孩子了。”
葛淑贞听了; 默了半晌; 轻轻道:“我看小眠不像那么轻率的孩子啊。”
林赐有点光火,拍了拍桌子; “你是不晓得; 我那前妻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她把我闺女扔在谢家整整两年,这又结了婚; 先前算她是远在外地,照管不到; 放在她那手帕交家里也就算了; 这结婚以后回来了; 也还是一样扔在别人家,孩子那么敏感的青春期,能没有想法?这女人就是不可理喻,霸着孩子,宁可自己不带; 也不给我!”
“谁也别怨。都有责任。”杜兰听见她母亲用极轻微的声音说。她靠在不远的沙发椅椅背,将这些都听了个真切,左手默默地摩挲着右手的手指。
“傍晚有时间吗。”
秦惬收拾收拾东西,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听到头顶这样一句问候,心中好生讶异,抬头望,没听错,真的是杜兰。她不由得脸上漾开来几分笑意,其实她和大学同学约好了一起去逛几套夏装,不知道为什么,她矢口否认了自己有约,啊了一声:“有的,有的。”
也许是因为这社恐同事初次表现出与人交往的意愿,自己不忍心给她碰一个钉子,让她又如千年玄龟一般,立刻把脑袋缩回去了。与杜兰一起去晚餐的路上,她这样和自己解释。
“你喜欢吃什么。”这奇怪同事问话的语调也往往像陈述句。
秦惬说喜欢吃火锅,因为老家是重庆的,祖传的口味是喜辣。
两个人进了一家连锁火锅店,秦惬点了特辣锅,然后看见坐在对面的人做了一件十分奇特的事,她不要火锅蘸酱,而是摆了两碗水在跟前。秦惬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绯色》的所有编辑里,执行编辑小南瓜是秦惬的挚友。
这一次奇怪的约会发生后,秦惬当晚寻了个时间就与她分享。
“什么,那么神奇的操作!”小南瓜在对面尖叫。
“是啊,真的很莫名,让我一头雾水。你说平时我们约了她多少次,她都推了,这两个人一起吃,就不存在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两个人好商量,你说对不。搞得好像我很难伺候一样。我也不是一定要吃辣啊,她就当着我的面,每夹一筷子菜,就过两遍水……”秦惬在这边扶着额头,做要晕倒状,“我真心的,无力吐槽。”
小南瓜嘿嘿露出一个奸笑,“我的卡,她主动找你,聊了些什么啊。”
秦惬挠挠头,“就是这一点才奇怪,也没有聊什么要紧的。按说这么大张旗鼓地请吃饭,应当是有什么要我帮点忙吧?结果她只是和我打听,杂志社有没有组织作者出去采风的传统。”
小南瓜也是一脸费解:“什么鬼问题,那你怎么回答她的啊。”
秦惬当时有一点意外,因为新近她倒是刚帮人弄了一个假证明,说是某某杂志社有一个采风活动,组织作者出行,她觉得巧合,就顺嘴提了一句。杜兰表情淡淡的,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这个对话没什么营养,因此她只是和好友道:“我当然是实话实说,没有啊。”
小南瓜再次奸笑:“这不扯淡么,就是想找个借口请你吃饭嘛,以前推拒搞不好是在吃醋,不想和那么多人共享你的温柔,她只愿意和你二人世界!哦哦哦,破案了,她之前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其实就是在观望,在试探,看你有没有在交往的对象!”
秦惬哈哈笑起来:“瓜瓜你想象力真丰富。”
小南瓜啐了一口:“什么想象力啊,分明铁证如山好吧。你看她自己事多得忙不完,还每天孜孜不倦地帮你校稿,啧啧,我都要哭了——早说过她就是个内敛的小姬佬。恭喜你啊我的卡,你不一直怀疑自己是个弯的么,正好,潇洒走一回。”
秦惬听得呆愣愣的,半晌吞了吞口水,反问:“是么。”
“当然呀,你看今天也是,不就是为了迁就你,才特意陪你去吃火锅嘛。自己不吃辣都不说。意思很明显了。”
秦惬完全地呆掉了。晚上辗转反侧的。一个念头钻进脑海里,声音小小的,是啊,你看,年会上,她不也只和你一个人说话。可如果杜兰对她有点什么意思,这都来了一年了。这位小姐的反射弧那可是有够长,为人也有够慢热的。左右拉扯了会儿,她得出结论,自己是被小南瓜洗脑了。
虽然她努力将那种荒谬的念头给赶走了,然而心魔已经种下。在哪个人身上投入精力,那么那个人身上就有了光环,从此变得同别人不一样。这个杜兰实在让人有够捉摸不透的。依旧每天都要帮她校稿,假使她有什么忙不过来的,试着请她帮忙,她也不说二话,绝不拿它当别人的事,交出来的活计漂漂亮亮。可秦惬等着她的下一次邀约,她却迟迟没有了行动。
杜兰依旧日复一日校对着。林未眠撒下那个弥天大谎,消失之后,接连大半年,她都没有再碰上她的投稿。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消失?谢佳期和她闹翻了么?她一个人怎样生活。
到了林未眠十八岁生日那天,任何人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林赐去向她母亲要人,发现她有了一个新生儿,不由得大受刺激,什么话都说出来,一场闹剧以两人去警局报失踪结束。受理的警员告诫两人不要抱太大期望。因为人是主动消失,世界很大,找个角落躲起来不难,要把她揪出来可就难度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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