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朱砂痣》第115章


“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我王。”殿下跪在最前方一直未开口的臣子忽然道,“为何迦律殿下当年会被送往大安?又为何殿下在大安之名姓左?狼王将军的狼王哨为何会在殿下手中?皇后娘娘又去了何处?”
左一江挑眉看去,说话这人目光精亮,直盯着他腕间的狼王哨不放。
这人在置疑他的身份,置疑他的出身。
“如今大敌当前,十六部众仅余六部支持苍羌,各部都将目光盯着储君之位,王上若不能拿出个叫人信服的说法,就算我们做臣子的同意,又如何让各部信服?”那人步步紧逼,不容人反驳,“皇子回归,臣亦替王高兴,然立储之事,还请王慎而再慎。”
扶澜便不语,只是转头看着左一江,左一江表情如常,并无异色,手腕间果然悬着青黑的狼王哨。他笑容一收,又望回那跪在地上的臣子,眼里慢慢就浮出杀意来。
正要说话,外头忽然又有宫人禀报:“皇后娘娘——求见……”
扶澜整个人狠狠一滞,就连左一江都错愕地望向殿门,整个殿上忽然悄无声息。
苍羌的皇后,大安的长宁公主,那是已经失踪了十四年的人!
“她回来了?”扶澜自疑一声,忽然快步朝殿门行走。
九级龙阶下已有道身影缓缓而来,不等他的召见,她便已踏向勤政殿。
繁复的后服似凤尾在阶下展开,九尾凤口中衔落的红宝似眉间一点朱砂,像许多年前初见时那样,她从阶下缓慢地踱上大殿,他站在殿门前迎她。
一别十四年,她抬头望来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可他却已不久于人世。
老天终是待他不薄,在他死前果然让她回来了。
“长宁……”他嘶哑开口唤她。
她盈盈拜倒:“妾身参见王上。”
“不必多礼,快起。”他伸手扶她,手在颤抖。
“谢王上。”长宁扶着他的手站起,目光却如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扶澜心里生生起了寒意,她还在怨他。
“诸位大人,十四年了,别来无恙。”长宁随他进殿,朝左右两侧呆如木像的群臣点头,最后走到了左一江身畔才停步转身,“本宫今日回来,是为苍羌储君,我儿迦律而来。”
她没看左一江的眼,却也感受到他越发急促的气息。
“适才本宫听诸位问起我儿为何姓左,为何有狼王哨,为何被送往大安,本宫这十四年又去了哪里?本宫便来一一为诸位解答。”
长宁说着,将目光停在扶澜身上。
☆、第84章 是谁
“皇后娘娘?这不是……天工善物坊的宁夫人?”群臣们回神; 有人窸窣出声。
“不,这是长宁公主,是她。当年王上征战十六部,公主随王驾征战四方; 曾为我苍羌立下不朽战功; 老臣有幸随之,曾亲睹公主风采。”头发花白的臣子站出; 神色激动道。
长宁已有十四年不曾在宫中出现过; 朝廷上的大臣换过一批; 昔年跟随扶澜的臣子尽皆老去,有些还在朝中; 见到长宁便已认出。另有一些臣子并不认得长宁; 却识得天工善物坊的宁夫人。
不管是长宁,还是宁夫人; 这二者都是苍羌名望最高的女人。
而今二者合一,怎不叫人惊讶。
长宁向认出自己的老臣子点点头,释出笑意。
“我想诸位大人都知道大梁城外的将军冢是如何而来的?当年本宫身怀六甲; 在西子岭别苑休养; 临盆在即却得悉要对我王图谋不轨,故本宫连夜回宫欲将此事禀报我王。不料在西子岭上遇到布玛死士,欲置本宫于死地; 幸得狼王将军赶到,拼死救下本宫与皇儿。”
她语气和缓,说得平静; 听的人中却有知晓当时情景的,回忆起那夜厮杀,都打了寒噤。
“王上为感谢将军救下我与皇儿,也为了将军那些年的累累战功,所以才建了将军冢,令后人永世怀念其德。这枚狼王哨,是将军临死之时交托之物,本宫将此物藏在了皇儿襁褓中。你们也不必诸多猜测,狼王将军确来自大安,姓左名尚棠,他救下皇儿之命,又为苍羌立过汗马功劳,却无子嗣妻室,故王上与本宫商议决定,让皇儿认将军为亚父,以念其恩,所以我儿在大安之名为左一江。”
无懈可击的理由。
“那为何要将殿下送往大安十七年?就算是避难,三年足矣。而娘娘这些年又为何远避出宫?”先前问话的臣子咄咄相逼。
长宁望向左一江,他呼吸早已平静,只是攥紧狼王哨的手,仍泄露他此时心情。
“本宫远避出宫,是因云照国师一席话。当年王上与本宫征战四方,虽然成就大业,却也犯下累世杀孽。国师说过,业障太深,便要影响国运命数,故为我王献计。消除业障务必行善积德,在民间修行,不得以天家身份行事。苍羌国事繁重,我王自然无法抛弃一切入世而修,那便只有本宫亲自隐入尘世,替我王与苍羌积福。那天工善物坊便是本宫替苍羌积下的福德。苍羌十六部,你们告诉我,哪一部族没有受过天工善物坊的恩惠?”
没有!
就算是卑犁与布玛,多少也曾受其惠。
“至于我儿,当年战乱初起,我王无奈之下将他送往大安交由我皇兄照顾,一则为避战祸,二则……也是将我儿质于大安,换取大安对我苍羌支援。否则当年大安凭何信我?愿意支持我王一统苍羌十六部,又在我王收伏各部之后给出诸多扶持?这十四年两国之交,乃以我儿自由换回来的!”长宁神色忽厉,朝着扶澜问道,“王上,可是如此?”
“确如皇后所言,这么多年,皇后与皇儿为苍羌付出良多,孤……心里有愧。”扶澜走到她身畔,与她并肩,目光似这远山含墨,温柔至深。
长宁抬头,温和笑起,像个贤良皇后。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母亲,十七年前,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母亲要与父亲在人前假装恩爱,他们是大安帝后,私下里明明水火不容的。如今,她终于明白母亲心境。
“殿下为苍羌牺牲这么多,在异国足足流亡十七年,如今才刚归国,却要面对尔等质疑?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朝堂上有老臣子站出,指着先前那臣子鼻尖直问。
“我等也是为了王上着想,天家后嗣,关于乎国事,岂可儿戏。”那人回道。
眼前又要吵起,长宁伸手扶着扶澜,道:“我王病体沉重,已是不支,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吧。我已命人执我手谕将古兰、高梅与云族族长请来,劳烦几位将军与军机大臣留在宫里,待我王稍作休息之后再共商应对眼下乱势之法。”
群臣闻言心头一跳。这三族势力颇大,在苍羌也不容小觑,听闻自苍羌统一十六部起就一直追随宁夫人。这提醒着众人,眼前的大安公主、失踪十四年的皇后,并非无知妇人,她手握大权,威望与势力二者皆有。
她此番回来,显然早有准备。
直奔王位。
……
“一江。”江善芷早在勤政殿外等候多时,一看到他跟着帝后两人出来,忙挥手唤他。
左一江身影晃了晃,从扶澜与长宁身后掠出,到她面前才停下。她两颊泛红,额上有些汗,估计是在阳光下等了他许久。
“怎么站在大太阳下面?”他露出笑,冰雪全融,与在殿上判若两人。
“等你呀。”江善芷仰头上上下下看他,没瞧出什么异色,“他们有没欺负你?”
“他们能欺负我什么?”左一江闻言咧唇。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眼前的女人,是实打实地关心他吧?不存半点假意。
“说得也是。”江善芷探出头,看到扶澜与长宁,便又小心翼翼问,“那别的呢?”
左一江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弹了弹她额头,道:“江姐姐有话要问我,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我不会瞒你的。她是我母亲,过了十七年才见到的人,从前我很想她,可见着了,也不过如此。”
十七年的时间,哪里能轻易填满?她之于他,也还是半个陌生人。不见之时念着,见了之后,反而放下。他的执拗,由心而生,非关外物。
长宁扶着扶澜,在玉石铺就的九龙图上走着。
“长宁,那是何人?”扶澜走得很慢,才几步路就有些喘,他却执意不肯上龙辇,要陪长宁走这段路。
“大安太子妃。”长宁道。
“大安太子妃?那与一江……”他不会看错,左一江看那女人的眼神,和在殿上时的模样,如春阳冬雪之别。
“那就要问王上与国师大人,你们到底施了何法,将大安太子妃与一江妻子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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