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_晴二初》第329章


御书房?提起御书房倒是让宁宛又想起了之前陆煜和元方瑞说过的那件事。
“这几日皇爷爷不在宫中,想来他的活计清闲不少。”
“郡主说笑了,这做下人的,没有清闲时候。奴才们要做的活计,不论圣上在不在宫里,都是一样的。况且奴才听来顺说,御书房里边倒是没人去了,外边还常有人走动呢,那洒扫之事,一天都不能落下。”
宁宛点点头,心下有了计较,又问道:“你呢?你这会在钦天监?”
“劳烦郡主记挂,小的这会在钦天监干些跑腿的活计。”来星说到这,嘿嘿地笑了笑,想来月钱亦提了不少。
“我记得,你从前是在苏婕妤那边的?”这倒不怪宁宛记得详细,苏婕妤位分低,宁宛遇见的和她有交集的,统共就来星来顺,平日不见倒是忘在脑后,如今见了可不是都想起来了。
“郡主实在好记性。小的以前在婕妤那边当值过一段日子,还帮婕妤送过东西呢。”
来星许是见她并没有太多郡主的架子,一时话也多了起来。
“那会婕妤宫里都没什么人,小的也没什么事,就是偶尔婕妤晚上出去散步,小的们才要在婕妤回来时备好了热水。倒好像近些年婕妤不怎么出去了。往常隔段日子便要在宫里走走,好几个时辰呢。”
宁宛看着这个小太监笑了笑,对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却并没有应什么。她面上什么都不显露,可心里,却忽然有了些想法。
苏婕妤常在宫里散步?这倒有些意思了。
眼瞧着前边已到了钦天监,宁宛却是停下了步子。
来星本在前边带路,察觉到宁宛停下,连忙扭过身来,毕恭毕敬地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宁宛笑了笑,看着前边不远处钦天监的大门,语气波澜不惊:“在宫里做事,最忌讳的就是说不该说的话,说多余的话,随意说话。”
来星吓得脸色一变,慌忙跪下磕起头来:“郡主大人有大量,小的多嘴了,小的掌嘴。”他一边说一边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宁宛却突然轻轻俯身,压低了声音:“你不必惊慌,我本也不想罚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看的也是对谁说。我瞧着你是个机灵的,想来跟着你师父学得不错,故而就多说了几句。你若懂了,日后有什么好处想来不必我说;你若不懂,那也是各人造化,我并不能左右。”
宁宛说罢,轻笑了一下,复而绕过来星,往钦天监走去。
来星跪在原地愣了一下,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钦天监恐怕是宫里最奇特的地方了。原先这里也不过同平常的府司一样,只是自打至和帝把姜老儿请了进来,此处便像变了个样子。
院内植树种花,其下有各种奇异的摆件,屋内则挂着一幅巨大的星象图,香炉里焚着不知是什么香,气味似有若无,竟让人有恍如仙境之感。正殿的门开着,姜老儿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宁宛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声,便走了进去。
内屋里却不是只有姜老儿自己在。那个白发白须的老爷子正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棋盘,另一侧,竟是宁宛许久未见的一个人——太医院的孙蓂大人。
“哎呦,孙姑娘等的人来了。老头子先出去喽。”姜老儿也没跟宁宛说什么,见她进来了便站起身,朝着孙蓂如是说道。
宁宛赶忙福礼:“不知姜大人召长宁前来,所为何事?”
“老头子没有事情找你,要找你的是孙姑娘。”姜老儿笑弯了眼,一边说一边捻着胡须出去了。
孙大人?宁宛看向孙蓂,那位孙大人也正微笑地看向她。孙蓂为什么要找她?又为什么要在钦天监见面呢?宁宛不知其中何意,只得又微微福礼道:“不知孙大人找长宁有何事?”
孙蓂自不会受她的礼,连忙起身道:“孙蓂见过郡主。”
“孙大人不必多礼。”孙蓂虽年龄没有很大,可毕竟医术高超,又于她有恩,宁宛自也不会受这份礼。两人便在矮桌边相对而坐,桌上是方才孙蓂和姜老儿下的残局。
“孙大人今日好雅兴,竟然来和姜大人下棋。”姜老儿和至和帝下棋,宁宛不知看过多少回了,姜老儿的棋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能同他下得有来有回,实属不易。
孙蓂笑笑道:“整个皇宫,恐怕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你我放心说上两句话。”
孙蓂如此简单直接,宁宛愣了一下。她虽知道如今皇宫之中,乃至整个朔京城都遍布齐王的眼线,可她没想到,竟已有如此严重,连可以放心说话之地都没有?
“宛儿愚钝,不知孙大人……”
孙蓂似乎猜到她会这么说,便道:“姜老儿脾气怪,钦天监是太监宫女最少的地,况且,这里有神明看着,他们不敢做那些龌龊的事。姜老儿卜卦不知准不准,我瞧着看人倒挺准,每次有人送个眼线进来,两天就能被姜老儿挑出去。”
孙蓂说到这里时,笑容竟有些狡黠:“你说有趣不有趣?那些动了歪心思的,逃不过姜老儿的眼,他们自然,也不敢在钦天监造次。”
这段缘故宁宛倒是第一次听说,她从前只以为姜老儿是观天象陪圣上下棋,却不想,他竟然真的是个能人异士。
“不然你以为圣上为什么要好吃好喝供着他?你以为就因为他会编两句命格天象?”
孙蓂说得有趣,宁宛也掩着嘴笑了一下。没想到孙大人和姜大人还有这么熟悉的关系。想来人以群分,这两人在宁宛眼里都是超脱了世俗的,他们和彼此说话时,也会更容易些吧。
“那孙大人特意找宛儿来,是因为什么事?”特地挑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又拐着弯地叫她来,孙蓂应该不是为了和她闲聊的。
“这第一件事,我已经说完了,就是提醒你小心些,这宫里如今可不知什么地方会冒出什么人来。”
“第二件?”
“这第二件嘛。”孙蓂看着桌子上的残局,拿起手边的黑子,想了想,点了下去,“这第二件事,和先皇贵妃有关。”
先皇贵妃?!
宁宛一怔。先皇贵妃楚忆鸾就像这宫中的禁区一样,宁宛回京十载,鲜少有人提及。她只知那位曾经的皇贵妃是薛凝嫣的外祖姑母,从前住在泛鸢宫里,其余详细,却好似没人知道一样。
先皇贵妃是宁王的生母,孙蓂年纪也没有多大,皇贵妃在世的时候,孙大人最多也才是几岁的小姑娘吧,她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位神秘的皇贵妃的事呢?
“孙大人想说什么?”宁宛的表情严肃起来,孙蓂和她提起这些的目的尚未可知,但宁宛心里是相信这位救了她数次的孙大人的,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皇贵妃当年之事。与贵妃相关的医宗记载我曾细细看过,尤其是在她怀有身孕之后。”
宁宛没有说话,她一边思量着点点滴滴的线索,一边等着孙蓂把剩下的话说完。
孙蓂是个痛快的人,她既决定告诉宁宛,就不会迟疑:“看得越多,我越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卷宗所述,贵妃楚氏乃是孕时身体不适,生产时大出血而薨,可实际上,贵妃怀孕之时所用的药材,皆是平淡无奇不功不过,丝毫看不出服药之人身体不适。”
“孙大人的意思是……”
“不知郡主信不信在下之言。先皇贵妃恐怕不是什么难产亡故,而是顺产之后,被人喂了毒/药,脏器衰竭而亡。”
孙蓂说得云淡风轻,可宁宛却觉得大脑之中嗡的一声。外边明明炎炎夏日,可背后却好似冷风袭过。
如果先皇贵妃是被人害死的,那宫中所有人都对此事避而不提就能解释得通。因为这是宫闱密辛,不管谁是幕后之人,这事都是见不得光的。宁宛她曾听薛凝嫣提起,当年至和帝对皇贵妃宠爱有加,谋杀皇帝宠妃,这罪名没人担得起。
“孙大人所言……”宁宛蹙眉,她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圣上不在朔京,边境又在交战,若是现在将这件事捅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那卷宗乍看毫无异样,可仔细分析就能发现,根本就是前后矛盾,胡言乱语。药方看似平淡,实际就是在一步一步造一个局,把贵妃困在其中。再有些时间,我有把握查出当年究竟用了哪种毒。”孙蓂的表情异常坚定,仿佛对可能隐藏在卷宗之后的那些阴谋和危险一无所知。
只是宁宛明白,所有的一切风险她都知道,她愿意这么做,大概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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