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三上)》第78章


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一思及西太后对二殿下穷追猛打是事出有因,并且还不知以前就动用过什么恶毒法子,荣惠心里心中不由微生疼痛。她揉了揉额角,步入内寝坐到塌边。
朱立轩原不安眠,但荣惠的手刚拢到他耳畔,他似有所感,便蜷缩赖在荣惠怀里,扭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会便渐渐安静入睡。
玉树不知何时进内,近身到荣惠跟前,轻声道:“娘娘,高德子使了小内监来递话,说是圣上正要往雍德宫探太后。”
言下之意,就是暗示荣惠不要晚过皇帝到达雍德宫,不然就显示不出妃嫔的孝悌了。尤其是,雍德宫与延禧宫如此之近。
不过是场惊雷落下,也能成为缓解西太后与朱文烨紧张关系的一剂良药,到底是母子相连。
荣惠微微挑眉,却不急着起身,等了片刻见朱立轩完全睡得踏实,方才轻手轻脚抽身下榻。走到妆台铜镜前坐下,重新挽着云髻,对镜簪着细长的东菱玉发钗,轻声吩咐道:“芝兰,你去取一件披风出来。”
芝兰赶忙答应下,捧着一件湖光色流云水纹披风回来,轻柔展开抖平,问道:“娘娘,外面雨势那么大,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没事,停不下来才好。”
外头果真是珠帘似的大雨,水流沿着屋檐激流而下,在地面上溅起一阵阵水雾,周遭都被水气笼得朦朦胧胧。
荣惠在雍德宫外使一干内监将一群多嘴多舌的宫人五花大绑,丢在雨中。马富安与荣惠撑伞,边道:“娘娘,外头风大雨大,为免伤了身子,这等事不如绑去太后那听候发落便是。”
“咱们是雍德宫的人,皇贵妃凭什么绑咱们!”为首的宫女年岁长,大惊之下难免口不择言。
荣惠双眸中星光闪烁不定,只给了喜善一个眼色。
喜善便向为首那出言不逊的宫人扇了一巴掌,厉色道:“亏你们身为雍德宫的人,还敢在背后议论太后,什么天降祥瑞,紫薇西去的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吗?非议天家,非议圣上,难道咱们娘娘还绑你们不得?”
众宫人面有惶色,她们原是有非议些话,是不是这几句哪还记得清楚,但如论如何也不会肯认。这非议天家的罪名一认下,不死也得死了。
眼见众宫人连呼冤枉,隐约瞧着内里的宫人有悄悄退进去的,荣惠便知是有人入内与西太后报讯去了,脸色就有些不耐起来。
喜善最识察言观色,当即使内监们将宫人们的口皆用布条堵住,口中仍是不忘训话:“天降惊雷,也被你们说成祥瑞,紫薇乃帝王,帝王西去这等诅咒圣上的话说出来,你们可知罪犯……”
这话音未落,便听得不远处辇轿一停,傅禄海几声“陛下”唤出来,荣惠等人忙就转身向迎面而来的明黄身影福身请安。
“这是怎么一回事?”朱文烨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是隐含愠怒之色。
荣惠心知他必然是听到了一些话,毕竟喜善的训斥之声有意加大了音量,她微扬唇角,却是连咳了数声,很是吃力的模样。
朱文烨的目光这才回到荣惠身上,见内监撑伞下,荣惠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被风雨淋湿,窈窕的身姿在雨中犹显娇弱。他扶起荣惠,关怀道:“怎不入内避雨,却在这外头做起这等事来,白白伤了身子。”
荣惠顺势起身,指着那群宫人道:“臣妾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忘了是在太后的地方,但她们实在是狗胆包天,竟敢说出‘天降祥瑞,紫薇西去’这等话来……”说到此处,她脸色发白,浑身微微颤抖。
朱文烨双眸中星光闪烁不定,看着跪了一地仍在磕头求饶的宫人,声音静凉渗人,“天上惊雷降到雍德宫,便是祥瑞?紫薇西去?”
若无前事之因,只怕朱文烨此时听了这些话也不过是惊怒一下,不会深想深究。但前头刚出了一个身怀紫薇之象的崔家女,这时又来了个紫薇西去,惊雷都成了祥瑞,换是谁都会深想下去。
尤其,紫薇西去,虽然有帝王驾鹤归西的隐意,但字面上也有紫薇将降在西边的意思。而,不论是西太后还是汝南伯府,都在西边。这就有趣了。
朱文烨脸色正阴晴不定,雍德宫的芳蕊不知何时来了,见了眼前这等乱状,脸色一沉,却是镇定十分的拜道:“给陛下和皇贵妃娘娘请安。”
朱文烨皱起眉头,道:“太后可安好?”
芳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道:“回陛下,太后受了惊,此时正在寝殿养息,神色十分不好。陛下既然来了,不妨入内探探太后吧。”
荣惠心底冷笑,神色却是担忧,向朱文烨劝道:“这些非议天家的虽然是雍德宫的人,但毕竟是外头粗使的宫人,陛下若是动怒,处罚了这些宫人便是,太后娘娘想必是不知情的……”
没这句话还好,有了这句,却像是点醒了些什么。
朱文烨脸色好似笼上一层寒霜,越凝越厚,看了看雍德宫的内殿口,冷声道“太后既然养息着,朕便不打扰了。最近雷雨变幻,太后好好养息着便是,凡是先操心自己再操心那旁的,若是一意孤行,天可有不测风云。”
芳蕊听得这么一句,脸色已是惨白。
朱文烨转身要走,荣惠急忙问了一句:“陛下,那这些宫人要如何处置?”
朱文烨脚步一顿,声音不辨喜怒:“非议君上,乃大不敬之罪,你掌理六宫,难道不知大不敬之罪要如何处置么?”
一场偌大的风波,被皇帝轻描淡写带过去。
连审也不审,问也不问,甚至不多质疑一句便如此发落,果然是多疑之人人恒疑之。换言之,造成今日之功,非一日之寒。
荣惠抿着嘴微微冷笑,西太后对这份母子之情太自以为是了,毫不知避嫌。须知帝王无情,西太后虽比东太后更甚一筹,但在帝王心中,本质也无甚不同。
芳蕊见大局已定,却是强自镇定,锐视了立在雨下的荣惠一眼,声音却是恭谨:“皇贵妃娘娘,太后也传您进去说话呢。”
荣惠回转身来,淡淡道:“惊雷一降,只怕使太后受了大惊罢,本宫来雍德宫,也是特来探望的呢。”
芳蕊不置可否,微笑的幅度带着嗤意。
荣惠视而不见,只吩咐马富安一行人:“刚刚圣上的旨意你们可清楚了?全部以大不敬罪论处。”
众宫人吓得瘫倒在地,若不是被塞住了口舌,只怕此时已是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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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德宫的内殿很有几分华丽奢靡;角落放着一尊景泰蓝博山炉;内中弥漫着兰片香味;小宫女正用金香箸拨弄着炉灰。只因熏香遇微火便要燃烧;因此要在炉灰中戳几个小孔,以保持炉灰能够通气。
西太后斜倚在贵妃长榻上,比之从前;现在的她更为华锦绣衣、珠玉堆垒,手腕上三连金镯更是耀眼;若非看宫裳上的纹样;只怕像极了高位的妃嫔。
听得“啪”的一声,西太后吐出一小截茶梗,厉声斥道:“该死的奴才;连个茶都沏不好!”
小宫女浑身哆嗦;“扑嗵”跪下去,“娘娘饶命,奴婢……奴婢知错了。”
西太后卸下温柔神色,十分不依不饶,冷哼道:“贱婢就是贱婢,眼皮子就是浅,凭得三分颜色,便想在太岁跟前开染坊?便是讨得了些许好处,却也不怕折寿?”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小宫女吓得哭起来,不住的磕头。
荣惠冷淡淡的看着,就和看戏台子上各路花旦青衣演大戏一般,虽不津津有味,却也聚精会神。这种指桑骂槐的把戏,愣是没法在她脸上找出一丝褶子来。
芳蕊上前掐了那小宫女一把,便将她打发下去领罚。
“太后娘娘和这种贱婢有什么可说的,横竖是个不长眼的,扔下去教训一顿也罢了。若再有个不好的,也不劳她在这里侍奉了,且让她自寻去处去吧。”芳蕊皮笑肉不笑的劝道。
宫女不在宫里侍奉,活着是没去处了,不外是个死字。
荣惠轻轻挑眉,慢悠悠的为方才在外面处置了雍德宫宫人一事,告了罪。态度也不多端正就是了。
西太后脸色自是更差,哼声道:“如今宫里头的确是只有皇贵妃一人了,便是在哀家这里,也是只手遮天了?”
荣惠笑了笑,娇声道:“瞧太后说的,哪里的话,臣妾这是瞧着那些宫人口舌太多,简直是要与太后惹上灾祸来,这才气急攻心,当即制止。却不想,还是叫圣上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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