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二三事》第87章


曹丕慢慢松了手,撇过头去再不看我。他似很快便调整了状态,转身夺门离开了这里。
那日过后,很长一段日子,我没见到他的踪影。其实呢,没多大关系。我这个人呢,禁得住宠爱,也同样能受得了冷遇。多年以前,在选择回到他身边之时,我早已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然而日子过得并不无聊,以前从不曾来过的人,在那段时间里就似忽然冒出来了一般,时时上门。听说最近有个柴姬风头正盛,她不知从哪儿弄了只野兔,那野兔三日之间要来这儿跑个五,六趟,屋里院里,肆意大小解,从不客气。等那野兔闹上一遭过后,柴姬回回都亲自来上一遭看个热闹。
这日晌午,宫女内侍们正在打扫庭院。
“这该死的兔子,又给姊姊添麻烦了。下回我定然好好管教。”柴姬以手遮鼻,小心翼翼地跨过院中的兔子粪便走了过来,“可曾把它捉住了?”
同样的话,几日之间,她已说了不下数遍。我斜靠在门前,心中一个白眼,谁跟你姊姊妹妹的?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多谢姊姊了。”柴姬一笑,天真无邪的样子,“不过世子之位既定,想来姊姊如今也闲得无事,这小东西三番四次过来,倒似是给姊姊解闷来了。”
这话似颇有内涵,我却不想深究,只掩鼻再道;“这儿气味难闻的很,若是没别的什么事儿。你倒不如先回去,兔子我自会让人送去。”
“想是妹妹年纪轻,说错话了,惹了姊姊不快。”那柴姬一幅懊悔的样子,又道,“如今外头传言‘有事无盐女,无事夏迎春",妹妹也颇为替姊姊不值呢,姊姊虽说岁数略大了些,可比起那无盐女,自还是强了许多的。”
传言齐宣王有东宫无盐,西宫迎春。他平日里颇为宠爱貌美的迎春,每逢有所踌躇之时,便去聪慧的无盐处商议要事。你才无盐女,你全家都无盐女。
我撇了撇嘴角,“在外头叨咕这些的,想是连做无盐女的资格都不曾有过的。无盐再如何,亦颇有些能耐。可有的人既无迎春的貌,又缺无盐的慧,也不知哪里来的本事,去嚼那舌根。”
柴姬脸上一阵红儿,一阵白的,良久没说出话来。
厨间已有阵阵香味飘了出来,夹杂着院中的异味,闻起来很是一言难尽。说起来,大概也让人在厨房烤了有一两个时辰了,想是熟了。我想着她三番四次地过来寻事儿,也不是个头,总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吧。
适才答应了让人给她送去,我也又没说是生的还是熟的。
“什么味道?”柴姬吸了吸鼻子,掩袖道。
“想是厨房的兔子熟了。”我轻笑了笑,“原是想让人给你送过去的。如今,倒不如吃了再走吧!”
柴姬一愣,随即惊叫道:“你。。。。。。你怎么敢?”
“为何不敢?”我反问。若再不做什么,真当我怕了你似的。
“欺人太甚。”她跺脚,又伸手指着我,“我,我要告诉世子。”
去吧,词儿我都帮你想好了。
类似这种“世子,贱妾的兔子无意间闯入郭姊姊的内院,贱妾自知有所叨扰,时常前去道歉,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贱妾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会让郭姊姊如此厌恶?”配合梨花带雨技能使用更佳。有用没用的,我也不能保证。
虽说如果人家实在想去,我也不能死拦着不让。但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下的,“别忘了告诉世子,他在院中种的迷迭香和甘蔗,也被你那兔子给毁得差不多了。”
☆、第71章 春华的忠告
我也不知道她最终有没有去告这个状,反正曹丕没有来找我麻烦。而之后的日子里,即便是偶然遇见,柴姬也是避着我走的。
建安二十三年三月,卞夫人进言为丧母的曹干正式遴选养母,魏王属意于王昭仪。
四月,乌桓反叛,曹操以其子曹彰出兵平乱。
七月,刘备攻打汉中,曹操准备亲往长安督战。世子曹丕留守邺城。
“春华,莫不是和仲达吵架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我悄悄连放了两个黑子你都不晓得。”我笑着收回了适才在棋盘上耍赖多放的黑子。
张春华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数了数棋盘上的棋子,开口道,“我和仲达从不吵架的。想的不过是别人家的闲事罢了。”
我心想她果真把那年酒后的事儿忘了,只问道:“哪家的闲事值得你多想的?”
“横竖这局我是赢了,不下也罢。”张春华一推棋盘,正色道;“你家的。”
我以手托腮,“有话直说,可别拐弯抹角的让人费脑子。”
“世子前些天几乎夜夜来寻仲达,饮酒之际二人说了些许闲话。”张春华言语之间似在吐槽曹丕时常去找司马懿妨碍了她夫妻感情,又忽转了画风问道,“你们可是好些日子不曾见面了?”
“他和仲达说什么了?”我明知道张春华大概是有意这般慢吞吞地想勾起我兴趣,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
“也不知是因为我们不知详情听得云里雾里,还是世子他迷迷糊糊地没说明白。只知道说什么‘一方面确是恨她对我极不信任,什么事都瞒着我;可更重要的是那日父王说了若是再为私情做出枉顾法纪,陷害忠良的事,就别怪他亲自出手帮我斩断情丝。’这类的话。”张春华顿了顿,又道,“我和仲达两个不明就里的人如何听得懂?”
原来是这样。。。。。。我回想那天,竟是我一点都不懂事,被他三言两语几句便忘了那日原是曹操为了郭成的事寻他去的。鲍勋的父亲鲍信是曹操的救命恩人,鲍勋亦是曹操很看重的大臣,当他得知曹丕竟然为了女人的家事让人去“陷害”鲍勋,定然,是大发雷霆的吧?
我,其实应该多相信他一点,再多信一点儿的。
“不过,”张春华犹豫着,又提醒道,“世子同仲达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避着我,倒像是,想有意托人带话一样。况且,听说前些日子,因着临淄侯的事,他又与甄夫人有所不快,适才转述的那些话,你自己考量着些真假,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张春华说话,总是能让我的心脏忽上忽下的。
要按她所想,因着曹操如今不在邺城,曹丕借着酒话故意让她告诉我那些事,这也没什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可若是说因为同甄氏争吵才如此,便足够让人感觉不舒服了。
“那边又怎么了?”据我所知,自谢氏入门之后,曹植和甄宓的往来也少了许多了。我还私下里觉得谢氏手段高明呢。
“说起来也是几个月前的事,那时候魏王尚未出征。这事宫外倒是有些传言,还是魏王夫人本事,杜绝了宫里的流言。”张春华轻声道,“世子次子曹喈亡故已有十多年,那日曹喈忌日,临淄侯见甄氏夫人神伤,便写了首《仲雍哀辞》以作悼念,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不知魏王哪个好事的小夫人嘴碎,在魏王面前说了句君侯好文采。魏王要了那赋查看,说里面‘罗帱绮帐,暖于翔禽之翼’等语,似有对世子不恭之意,有意罚他。”
听别人在提及甄氏如何贤德的时候说过,曹喈生母难产而死,曹喈也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甄宓怜爱他,便以亲子待之,不料这个孩子还是没有活到两个月便去世了。
话说回来,在立世子之前,曹操对于丕植二人自是各有倚重,可在立世子之后,曹操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打压曹植,树立曹丕威望。那首哀辞有没有不敬之语,大概不是什么问题所在。
“我来猜猜下文,甄氏觉得临淄侯是因着曹喈的事才遭魏王责罚,便请世子前去为临淄侯求情。所以又有了争执?”
春华点头,“这次也怪仲达,世子原本顾念手足之情,亦的确是觉得临淄侯词赋之中并无任何不敬之意,本是答应前去的。仲达那时在旁便说了‘杨修丁仪等人尚未死心,魏王本就是为了世子着想,做给他们看的,不会重罚。世子此刻,安静为好。’等话。”
“这话倒也没错。”我扶额思考,而且我是真没听说过这事儿,也不知道曹植有受过什么罚,“之后呢?”
“仲达说那时魏王不过训斥临淄侯再不可造次,不敬世子,罚了几个月俸禄罢了。倒是杨修等人颇为恼恨,直道魏王处事不公呢。”张春华继续说,“甄氏夫人便觉得世子对兄弟不义,便又起了争执。”
所以大概就是他们那儿也是几个月前吵架了。
张春华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先不管其他。你只要想着他现时心里是想要与你重归于好的,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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