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二三事》第97章


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皇后还姓伏,如今的皇后却是姓曹,世事也真是多变。
“夫人,若是到时魏王问起。。。。。。”华歆似乎有所担心。
我笑了笑;“原便是我自己要来的,与您无关。”
“皇后殿下让华相国等人于外等候,请魏王夫人一人进来。”皇后殿大门敞开,传来女官传唤之声。
“我等职责所在,不得离夫人左右。”华歆等使臣表示不能。
里面又传来声音,“皇后殿下说了,既如此,便别想要玉玺了。”
“华大……嗯,相国便在此等候就是了。”虽然已经在这里二十多年了,但有些习惯真的好难改,差点一顺口又喊成“大人”。
待我走了进去,长秋宫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见曹节身着华服在地上自己摆弄着棋盘,身后则站在两个女官。与七年前那个活泼精灵的曹节相比,如今的她少了一分天真,多了几丝雍容。
“贱妾郭氏,拜见皇后殿下,殿下长乐无极。”
“皇后?”曹节哼地一笑,“很快便不是了,皇帝的妹妹该叫什么来着,长公主吗?”
“一日未行禅让之事,殿下便依旧是皇后。”我笑了笑,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不是还想让我跪迎“公主”来着吗?
“夫人起来吧。”曹节指了指自己棋盘对面的地方,“陪孤下棋如何?”
我并不说话,于她所指的地方跪坐而下,拿起旁边的白子。
曹节看了我一眼:“曹丕他自己不敢来,便让你前来吗?”
她既不唤兄长亦不称字或封号,而是直接叫了名字。
“他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魏王明日应为天子,如今尚未登位,自是不方便进宫的。”我摇头淡淡一笑,看着她已然摆到一半的棋面,又随口问她,“轮到谁落子?”
“白子。”她先是答道,又不屑一笑说:“想我曹家祖上不过只是宦官养子,哪里来的得天所授?”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人骂你家的话也能拿来数落自己家。我无奈笑笑,随手落了一子在棋盘的空白处,道:“皇后殿下此言差矣,听闻想那汉室高祖也不过出身农家,光武帝亦从事过农桑。难道这刘家便是天生的帝王?”
来到这里之后我闲来无事,亦看了不少先代史书的。
“我家世受皇恩,父王如此功高都不曾有逼天子禅位之举,曹丕他有何功德,便敢如此?”曹节拿了一颗黑子,执子委屈反问道。
“实不瞒殿下,正是因为魏王才德远不及先王,才更得要做天子。”我一面等着她落子,一面也正色告诉她,“如今天降祥瑞,民心所向,大汉气数已尽,已成定局。”
曹节一愣,似是从未见过我这般不要脸的人。
我很抱歉。
她款款落子,又道:“先王若在世,定以兄长他为耻。”
“贱妾却觉得先王会以魏王为荣,听闻先王去世之前曾以周文王自喻,便是希望魏王成周武王之德的。”我轻轻一笑,刚欲落子,却见曹节忽然站了起来,一掀棋盘,顿时棋子稀稀落落地撒了一地。
良久,她又流泪问道:“若是此时将玉玺交于你们,可能保得陛下性命?”
果然我猜对了,她明知大势已定,却仍不肯交出玉玺,是对汉帝情深。
“皇后殿下多虑了,魏王绝无加害陛下之心,陛下非但会留得性命,还会比过得以前更逍遥快活!”
曹丕要的是“禅让”而不是“篡位”,对退位让贤的前朝皇帝,自然只会优待有加,不会加以杀害。
☆、第79章 永始台临誓
“你,凭什么保证他一定不会杀害陛下?”曹节问我。
“魏国没有王后,而我,是他唯一亲封的魏王夫人。”我无奈道。
这倒真不是什么理由,其实曹丕会优待刘协是世间常理。只是曹节太过担心刘协的安危,一时不曾想到这层罢了。
“开门!”曹节叹了一口气,大吼一声。其身后女官走上前去将殿门打开,
比起适才,天空的颜色更加黯淡。曹节转身走进了里屋,随后捧着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出来,我走至门外,同华歆等人一同跪在阶下。
曹节竟站在殿口将玉玺往台阶的方向狠狠一砸:“上天都不会保佑你们的!”
旋即泪如雨下。
真不愧是曹操的女儿,大汉的皇后!我心中默默赞叹。
伴随着厚重的玉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有几滴鲜红的血从我发间滴落下来,到了地上。
疼!真的很疼!
“夫人。”华歆等人在后面相扶。
我垂首摆手,“无碍。”又微微闭眼,不让血滴进眼睛。
应该的,抢了人家丈夫的江山,她要如何对我们,都是应该的。
华歆等人皆默默不语,良久才膝行捧起玉玺。
只听曹节又对华歆等人道:“带着你们的玉玺回去和魏王说,孤要留魏王夫人一晚,让他今夜抱着玉玺睡去。”
皇后你真逗,你们不是把两位公主送过去了吗?有公主在,谁还抱什么玉玺啊?
闻到了自己发丝上血腥味,略微有些不舒服,却依旧艰难地跪着。
“皇后殿下,恕老臣无法从命。”华歆很够义气地跪着不走。
“孤今天可还是皇后,若再不滚,小心连玉玺也带不回去。”曹节甩袖冷斥。华歆等人却还是不动。
“既如此,华相国你们不如先将玉玺带回去,顺便为魏王筹备明日禅让之事吧!”我忍着头上的疼痛,出声建议。
“若是魏王问起,臣等实在无法交代。”华歆低头。
“皇后是魏王亲妹,能出什么事?说到底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魏王明日的禅位大典重要?”我反问道。
“这……”
华歆看了看手中玉玺,终于带人告辞离去。
许都的皇宫比起邺宫来,大了一些。只是今日看来,显得比较凄凉。就连星星月亮也仿佛懂得人情一般,今夜不曾出现。
曹节请了太医在内宫之中为我缝合了伤口,又敷上了药,缠上了纱布。
“幸好是在头上,有头发遮着,也瞧不大见。若是伤着脸留了疤,看你怎么办?”曹节心有余悸地俯身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又骂道,“你也真是的,我正气头上,也不知道躲躲。”
我“扑哧”一笑,这曹家人的性格啊!
“刚才还摆皇后殿下的架子,现在已然知道关心起人来了。”
曹节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冲你发脾气,是对我二兄!”
“我知道!”我点头,又问她,“你为陛下和家人如此相闹,值得吗?”
“陛下他亦是我的家人。”曹节正色反驳,随即又道,“说到底是我们曹家对他不住,他是皇帝也好,乞丐也好,阶下囚也好。这辈子,我总会陪着他的。”
“他,待你好吗?”我又问她。
“陛下为人随和,待我们姊妹亦很好。可又怎么样?不过是又敬又怕罢了。”曹节叹气,“最早的时候父亲杀了董贵人,后来又诛了伏皇后,绞杀了他的两个嫡子,送了我们姊妹三人进来,从头到尾皆是父亲一个人的决定。”
“先王送你们姊妹几个入宫,自也是料定陛下不会亏待你们。”
“不是不会,是不敢。”曹节苦笑道,“便是在梦中,他都在时时惧怕着父亲。又如何敢亏待我们呢?”
“皇后怎么连闺房秘话都说与人听?”恰在此时,门外转来一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穿冕服,蓄有短须,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来。
“陛下!”听到声音,曹节轻轻一笑,径直走向刘协。
刘协打量了我一眼,又问曹节,“这位便是尊兄的谋士夫人?”
“拜……”
“夫人莫动!”刘协嘴角一牵,夸张的一个摆手,“朕如何敢受魏王夫人的礼?今日是夫人拜朕,明日就该是朕拜见夫人了。”
“陛下说笑。”我无奈而笑。
“陛下,皆是贱妾兄长大逆不道,行此篡位之举。”曹节看向刘协,颇为心疼的样子。
“朕这一生,先遇董贼,再逢令尊,从未自己做过一回主。”刘协却对曹节道,“比起他们的虚以委蛇,尊兄为人,算是最直接的了。”刘协却摇头对曹节道。
这话也是实在,这么一听,刘协的人生,到现在为止,真的便是个悲剧。
希望你以后,一切安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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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说今日是他最后一日当天子,希望来个一醉方休。帝后坐于主案,我在下首侧案作陪。
宫里的酒果然纯烈,几杯入口,喉咙已像火烧,脸上发烫,头上的伤口隐隐发痛,头昏脑涨起来了。
酒过三巡,刘协忽醉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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