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第73章


沐浴着阳光好不舒服时,偏偏又有人来打断。
听到远处官道上传来辚辚车马声响,然后接着就有脚步声渐进。
她这才做起来,一看之下,更是心头咯噔一跳。
眼前人深蓝色布衣,剑眉鹤骨,带着温文和蔼的表情,“薛大人好闲情。”
一咕噜坐起身来,拍了拍沾衣的杂草,揖礼道,“谢丞相怎地来这荒山野岭?”
微微一笑,十分亲民,没有朝堂上的架子,平和的就像个林家的阿伯,沿着田埂走了过去。
薛妙妙一时摸不清头脑,只得跟上。
“开垦的不错,没想到薛大人小小年纪,扦插的手艺不错。”他撩袍蹲下来观察。
“谢丞相也懂得培育之术?”她咋舌。
又是朗声一笑,“本相年少时,没少下地做活,只是许久不曾做了,恐已生疏。”
两人一前一后往地头深处走,不知为何,从心底里,薛妙妙竟然并不抵触谢相,一番相谈之下,倒是越发随意了。
而他的神态和目光,似乎含着一种近似于慈爱的情愫。
让薛妙妙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暖意。
她不禁在心上怀疑,面前人,当真是天下人口中,那个心机深沉,玩弄权术的丞相么?
足足绕着田埂转了半圈,谢相说口渴,将她布兜里带来的两颗青果要去一个,两人便在地头上席地而坐。
待到夕阳将沉,谢丞相便道,“听闻你在怀庆堂坐诊,如此日后相府的药材,便交由怀庆堂供给,明日我会差人将详细的条目以及契约送过去。”
丞相府家大业大,每日的补药,可不是个小数目,且皆是名贵的。
想了想,薛妙妙也无选择的余地,更何况这笔大生意,的确会给陶伯带来不菲的收益,“那便依丞相的意思。”
……
回到怀庆堂时,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说给秋桐,却被她迎面捉了过去。
一副神秘而震惊的模样,盯了她片刻,猛地掐了薛妙妙胳膊一下,尽管已经压抑了声音,但仍是惊了她耳膜一下,“薛妙你早就知道了是不?!那卢公子…卢公子根本不姓卢,他竟然是兰沧王…!”
捂住耳朵往一边侧了侧,薛妙妙无辜地眨眨眼,点点头,“那有如何?总之他是谁,和咱们医馆也没有多大干系…”
秋桐激动地手舞足蹈,正打算拍他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将手收回来,把她拉到后院,“他早前就来了,有事找你,快进去吧!”
往院子里走了一段,抬头就见他素身立在屋檐下,似乎正盯着树梢一丛喜鹊巢出神。
薛妙妙闷声不语地走过去,与他隔了小段的距离,“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陆蘅将目光移回来,自然而然地去握她的手,“妙妙还在生本王的气?”
连忙将手抽回来,这大庭广众之下,若医馆的人看见了,可就名节不保了…
“我整天忙的很,没工夫想其他的。”轻哼一声,她仍在嘴硬。
身上还沾着泥土的芳香,在夕阳的余晖里,衬得鲜活可爱。
“明日皇上启程去圆台山重阳祭祀,阖宫起驾,身为御医,可名正言顺地随本王一起去。留你一人在宫中,本王放心不下,正好也趁此时机出游散散心。”
………………………………
61。 [白芍川芎]情蛊
圆台山位于建安北郊,绵延千里,乃是关中一脉的北面天然屏障。
祭祖敬祖的行程为期三日,要在山中融安寺住宿两夜。
华盖配绦,御驾浩浩荡荡往融安寺去,肃帝只带了心腹重臣和两位后妃前往,宫中位分低微的妃嫔是没有机会登此隆重盛典。
碧空如洗,秋高气爽,车马辚辚一路向北,空气中弥漫着菊花的清淡香味,好不清爽。
薛妙妙和梁院卿同乘一车,紧随谢贵妃和容夫人的轩车后头。
抵达融安寺时,正是日中,秋阳艳照,薛妙妙望着眼前宏大依山而建的古刹,耳畔是悠远的梵音,不禁一阵肃穆。
皇家寺庙,规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天子和后妃、亲王家眷先入内,有主持方丈并寺中高僧列队诵经迎接,场面委实壮观。
原本薛妙妙是不够资格去的,但也不知兰沧王用了什么手段,就叫自己顶替了吴院使的位置同去。
好在薛妙妙表面上是容夫人跟前的“红人”,且医术高明,自然能得到天子青眼,去了也并未多受非议。
如寺前,薛妙妙敛袖,往腰间一摸,却猛地愣住。
陆蘅下马走过来时,就见不远处那一道清隽的身影满地搜索着什么,便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映着日光问,“在寻何物?”
左右仔细翻找了一通,薛妙妙蹙着眉,沮丧道,“先前我一直佩戴在腰间的坠子,竟然不知何时丢掉了…都怪我大意了…”
那可是父亲留给的唯一的信物…
尽管薛妙妙并未将寻父之事放在重中之重,但毕竟和这副身体血浓于水,忽然间断了线索,心中如何也不会舒服。
陆蘅轻轻扶了她肩膀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就离开了,“本王这就着人将来回路途都仔细搜索一番,晚间安顿好,我再派人给你传信。”
“这寺中耳目众多,恐怕…”
陆蘅微微附身靠近,散着清凉的风,将话送到她耳中,“融安寺大的很,妙妙不必担心,此处要比行宫更加隐蔽。”
这话里怎么听着有种不怀好意的味道,薛妙妙脸颊一晕,只好点点头,忙地跟上梁院卿一行人,不与他多多接触,恐引人怀疑。
……
敬祖事宜,由鸿胪寺全力操办,诚如陆蘅所言,融安寺山门狭窄,却内有乾坤,寺院重山叠嶂,铺满了整个圆台山阳面。
规模说是另一座行宫亦不为过,相传乃是伴随大燕数百年国祚而生。
祈福祭祀尤为灵验。
每逢三节,历代帝王便形成了来融安寺祭祀的传统。
御医的厢房安置在靠近天子妃嫔住宿的外院,只隔了一道墙。
忙了半日,肃帝带着两位美人先去前殿简单地进了香,然后寺院给各房分发菊花酒,重阳糕。
山寺中茱萸遍开,卷着清香,最是重阳登高的好去处。
但薛妙妙没等来陆蘅的私信,却等来了另一件轰动融安寺之事。
刚用罢晚膳,还没来及休息片刻,就从隔壁的北厢房谢贵妃那里传来急召。
谢贵妃素来是千珏负责诊脉,但此次千珏并未随行,所以薛妙妙便跟着梁院卿过去。
一入内,隔着紫檀珠帘,就见谢贵妃俯身在小铜盆里阵阵干呕。
锦瑟便在旁叙述病情,说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就开始食欲不振,喜食酸枣,困乏欲睡,许是白日乘车颠簸了身子,这会子呕吐的厉害。
听完她的这番话,薛妙妙凭直觉就预感到似乎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谢贵妃还没吐完,肃帝便得到消息赶来探看。
谢贵妃鬓发微乱,面色略微憔悴,想要下床行礼,被肃帝上前一把扶住,“爱妃身子不适,免礼了。”
然后冲薛妙妙他们摆摆手,“速来给贵妃诊脉。”
梁院卿自是首当其冲,薛妙妙就立在原地等着。
谢贵妃十分虚弱地靠在肃帝怀中,一双眼睛垂着,偶然会有眼波冲薛妙妙扫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生出几许复杂的情绪来。
少顷,梁院卿猛地一拜,提高了声音喜道,“恭喜陛下,贵妃娘娘乃是喜脉!”
肃帝严肃的面容上渐渐有欣悦之情蔓延开来,平时的冷硬都似冰雪融化,而谢贵妃更是微微惊异,然后又喜又惊地去摸肚子,再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一波三折的情感转折,直让薛妙妙这个旁观者看的都想跟着动容。
孕育是女人的天性,但若生在皇宫中,除了有母子恩情外,还有更沉重更诱人的权利和地位。
天子龙颜大悦,满堂封赏,房中山呼贺喜,好一派喜悦欢畅。
锦瑟在旁喜极而泣,便道,“娘娘的胎是在融安寺中所查出,这腹中的龙嗣必是受先祖庇佑恩赐,兆头极好。”
肃帝一听,这话正说到心坎里了,不由地将怀中人儿抱紧了几分,呼啦啦又赏赐了许多,就连口中呼唤的称谓,也从爱妃变成了蓉儿。
满堂锦绣之后,肃帝便先去处理政事,答应晚上来陪谢贵妃安置,这才走了。
众人散去,谢贵妃却将薛妙妙留了下来。
满室寂静之中,谢贵妃仿佛换了一个人,目光里的缱绻褪去,换上冷静,她偏头浅笑,“薛大人必定在心中嘲讽本宫的不择手段吧。”
薛妙妙摇摇头,立在原地不动,“各有各的路,贵妃娘娘安心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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