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快醒醒[出版]》第67章


便是连我这等对兵法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蜀军军营选址深谋远虑,异常隐秘。
东边是扎营之地,西边校场上,蜀军将士正有条不紊地操练,整齐干练的口号声声响彻云霄,教人陡然豪情壮志。遥遥望去,那领兵操练之人,正是团子头戒色。
我被士气所感染,不禁心潮澎湃,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起初在大雷音寺,这团子头被我问两句话便急了,我怎么都看不出他竟然有这等练兵的本事!”
“戒色本名严涛,十五岁起便跟随我左右,确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
我暗自唏嘘一番,问道:“圣僧,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军营?”
希音说:“你失踪后,裴览派出三千神威军在许国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立誓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到。听闻他昨日于九龙殿上当众昏倒,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日夜在宫中待命。如今京城风云变幻,朝中更是波诡云谲,大司马李远连夜调遣五万御林军远赴敦煌,禁军统领带六千精兵戍守京畿。”
我微微一怔,心中骤然浮起一丝内疚之意,“这这……该不会都是因为我吧?”
他宽慰我道:“直接原因是裴览晕倒,根本原因是蛊毒发作,所以应该和你关系不大。”
听他这么说我就释然了几分,话说回来,这裴览到底是没去找解药还是找不到解药?他总不会比苏君还倔驴吧,明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偏生还就愿意坐以待毙?
应该不会吧……
我沉思片刻,说:“所以你刚才说的京中形势和你带我来军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道:“圣、圣僧,你你你该不会要趁乱……”我环顾四周,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起兵逼宫吧?”
希音似笑非笑地睨我,道:“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我当然不会做。”
“那是为什么?”
“我方才所说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燕之间虽然多年未有较大的战役,然,去年继位的新国主却野心勃勃,觊觎中原富庶之地,近来边境摩擦越来越大。半个月前,燕国大将拓跋飞领兵三万驻扎与边城温宿。你可知道,这温宿离敦煌不过三百里之遥。”
温宿?不就是那“芙蓉帐暖度**”的温宿吗?
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是想带兵抵御燕国吗?”
他抿唇轻笑,高深莫测道:“猜对了一半。小梅,你且想想,裴览身中蛊毒危在旦夕。那这蛊,是谁下的?”
拓跋珊……
电光火石之间,脑中蓦然灵光一闪,一切已如雪光惊电般透彻!
“我改变主意了,留着你的命有更重要的用处。”
“如今你与裴览命运相连,若你体内的母蛊解除,而裴览体内的子蛊仍然存在的话,你猜他会怎么样?”
“你体内的母蛊对我燕国来说太重要了,我自然不会轻易给你解。”
我拊掌道:“我明白了!我沉入水底,拓跋珊以为我凶多吉少。她本不知道我母蛊已除,若我丧命则意味着母蛊失效,那么裴览体内的子蛊便会化为剧毒。恰好又他于朝上当众晕倒,燕国便以此为契机打算……发兵攻打许国吗?!”

希音轻柔地抚摸我的肩头,笑赞道:“小梅,你很聪明。先帝为我与拓跋珊赐婚时,我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三年之年,许燕之间必有一战’。当时他并没有听信。我猜拓跋珊为你种蛊时,或许多多少少就已考虑到,有朝一日要借你来对付裴览。”
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燕国下的一盘好棋!
我在暗惊的同时不免心生忧虑,道:“但拓跋珊怎么说也是你的侧妃,又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倘若许燕当真开战,那你岂不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吗?”
希音淡淡道:“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好奇。
他说:“废妃,出妻。”
第四十六章
花开花谢;云卷云舒,一梦温柔乡。眼前烟花绚烂,仿佛五彩缤纷的流星,划破寂静深沉的夜幕,氤氲似霞。
我环顾四周;知道自己大约又梦到从前了。
窗外夜色朦胧;垂柳依依。室内香烟袅袅;烛火摇曳;灯影绰约。
梦中的我精心梳妆了一番;准备好西湖雨前龙井;复将琴弦一一调试,静候今晚的客人。
虽然裴昀极力反对我挂牌见客,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勉强首肯。但前提条件是我见客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且见客时只需唱曲清谈,不得有越轨之举。每日最多见客一次,必须有他的手下在门外守卫。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推门而入。他手执玉骨扇,肤白如雪,一双蓝瞳湛蓝似海,眉宇间英气逼人。在见到我的一刹那,眸光陡然犀利如锋,很快便又掩饰过去。
我心中微微咯噔,面上却微笑道:“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
锦衣公子在我对面坐定,将我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玉骨扇轻轻敲打肩膀,道:“玉树□花。”
玉树□花……
此曲在坊间广为流传,在不少歌舞坊中都是点唱率最高的曲子,但我却不喜此曲。“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靡靡之音,穷奢极欲,乃是亡国之兆。
但本着“客官高于一切”的行业道德,我还是按他的要求唱了这曲《玉树□花》。曲罢,他端起清茶小嘬一口,似真似假道:“唱得不错,淫艳而不失清丽,果然配得上你这张红颜祸水的脸。”
我的身子蓦然一僵,脸上的笑有几分挂不住,“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小梅听不明白。”
“小梅?”他将白玉茶盅捏在手中细细把玩,半晌,抬眸直视我:“我是叫你玉小梅,还是该称你一声……梅知雪?”
我暗自震惊不已,此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不成,太后的人这么快便发现我的行踪了吗?
案下的手指蓦然收紧,我压下心绪,强作淡定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歌舞坊?”
“原来早就被你看穿了,真没意思。”她撇撇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裴昀的未婚妻拓跋珊。梅知雪,要见你一面委实太不容易了,裴昀将你保护得很是稳妥。”
未婚妻……
我紧紧盯着她:“你说……你是谁的未婚妻?”
她讶然地将我望着,笑靥如花道:“你竟不知道吗?昨日皇上下旨,为我和裴昀赐婚,婚期定在一月之后。原来他还没告诉你,啧,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咬了咬唇,一字一字道:“我不信。”
那些温存缱绻的誓言犹在耳畔,他说他同我之间的婚约并没有作废,有朝一日,他会光明正大的娶我正门,他绝不会是背誓之人。眼前这个番邦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未婚妻呢?实在太荒谬了!
“若你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她似是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饶有兴致地笑道:“梅知雪,你与裴昀的一纸婚约自梅家失势那一日起便作废了,你在还痴心妄想些什么?”
现在想来,要么是我当时年幼无知,要么是我又惊又悲傻眼了,这种正室见偏房的场合最重要的就是气势,气势!气势上决不能输!再者说,我与裴昀有婚约在前,相识相知相许在先,若非梅家遭遇劫难,我和他早已终成眷属,哪里还有她什么出场机会?
我多么想使劲摇晃梦中的我,说:“快醒醒,千万不能包子!这不安好心的女人摆明就是来破坏你和圣僧的,决不能让她得逞啊!”
奈何人在梦中,依然身不由己。
拓跋珊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道:“梅知雪,我知道你想为梅家平反,我可以告诉你那本名册在哪里。”
名册……我猛地抬起头,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名册的事?”
“这你不用知道。我问你,最近可是有一位白衣公子经常来听你唱曲?”
我疑惑道:“裴公子?”
拓跋珊笑道:“裴乃国姓,天子脚下,自然王公贵族云集。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她在我身旁停下脚步,俯身对我耳语道:“当今太子殿下,裴览。”
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却听她又道:“名册就在他手上。我可以助你混入东宫取得名册,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永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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