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武》第501章


“不必了。”朱鲔收摄心神,挥刀砍断一架钉拍上的绳索,亲手抓起,奋力甩出了城外,。“若要交谈,你就沿此绳攀爬上来。”
他心中坚信,在即将大获全胜之时,岑鹏绝不会以身犯险。而如果自己判断失误,也不会任对方胡言乱语。只要在关键时刻装作忽然手滑,就可以将此人摔成肉泥。
“谢大人赐绳!”仿佛对他的人品极有信心,岑彭哈哈一笑,人如鹰隼般直接飞下马鞍,刚好抓住下落的绳头,然后,双足轻点墙壁,沿着笔直的绳索,急掠而上。
“大司马小心!” 柳郁一个箭步上前,帮助朱鲔拉住了绳索另外一端。
“大司马,让末将来。末将力气大!”
“大司马,这种粗活,岂是您该该干的。末将来,末将来!”
“大司马……”
张宝、周珏等人,争先恐后。相继上前,拉紧绳索。仿佛朱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般,双臂根本承受不住岑鹏的体重。
“你们在干什么?” 朱鲔终于忍无可忍,咆哮着松开握着绳索的左手,右手高高地举起了宝剑。
“大司马,你我无冤无仇,充其量是各为其主,你又何必非要置岑某于死地?” 还没等他决定先杀谁立威,岑彭已经攀上了城头。冒着被宝剑砍中的风险,向他躬身施礼,“末将见过大司马,我家主公……”
“住口!”朱鲔手中的长剑迅速下压,直接抵住了岑彭胸膛,“岑彭,今日就叫你死个明白!朱某乃是大汉大司马,绝对不会向乱臣贼子俯首!”
“大人息怒!”
“大人有话好说,先将剑放下来!”
“两国交兵……”
周围将领被吓得脸色煞白,果断上前,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将他拉离岑鹏面前。
“放手,放手,你们,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鼠辈!” 朱鲔一个人,同时对付不了七八双手,挣扎着大声叫喊,“陛下待尔等恩重如山,如今,他身陷赤眉军中,尔等不思前去相救,却迫不及待向刘秀示好,尔等,尔等就不怕在史书上,留下千秋骂名?!”
众将被他骂得面如猪肝,却不肯松手,唯恐他再次向岑鹏发起偷袭,断送了大伙所有人的性命。
“大司马此言,恐怕大错特错!” 唯独岑鹏,丝毫不觉得他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竟然从众将的保护下绕了过来,再度将胸膛暴露在了宝剑之下,“您口中的皇上,已经被樊崇所害!弟兄们只有归顺了我家主公,才能有机会,为他报仇雪恨。而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与我军为敌,反倒是为虎作伥。”
“你胡说!” 朱鲔哪里肯相信岑鹏话,抬手又是一剑,刺向此人的梗嗓。“陛下文不成,武不就,身边还没有半个心腹,他既然主动请降,樊崇怎么可能杀他?”
“大司马!”早就在暗中做准备的柳郁果断伸出右手,死死抓住剑刃。殷红的鲜血,顿时从此人的掌心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剑身。“听,听岑将军把话说完。听他把话说完啊!都这时候了,他,他又何必欺骗咱们?
朱鲔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怒视柳郁,高声断喝,“撒手!否则,休怪老夫不念旧情。”
柳郁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手握着满是血迹的剑刃,泣不成声,“大司马,皇上对您有知遇之恩。我等,我等对您,也从无亏欠啊。您今日杀了岑将军,我等,我等就再无活路了!”
“大司马,樊崇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不杀陛下!”
“赤眉军乃是一群土匪,哪里懂得什么道义!”
“是啊,大司马,想要给陛下报仇,我等别无选择!”
“大司马,先前您是为了陛下,我等则是为了您。如今,如今陛下已经死了,您,您又何必带着我等一起为他殉葬?!”
……
张宝、周珏,以及周围所有将士,全都跪倒在城头上,苦苦哀求。
“大司马,有你这种忠臣在,刘玄怎么可能不死?” 见朱鲔依旧不为所动,岑彭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冷笑着高声断喝,“留着他,樊崇得时刻提防有人救了他去,或者再度拥立他为帝,让自己的图谋毁于一旦!哪如杀了他,彻底一两百了!”
“啊?!” 朱鲔被喝得身体晃了晃,心中最后意思侥幸,也瞬间消失殆尽。
“刘玄已被樊崇所害,尔等究竟为谁死守洛阳?!” 岑鹏知道他心思已经动摇,果断将头转向周围所有人,大声发问。
“我家主公愿意当众立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动朱大司马一根汗毛!” 不待众人回应,他又迅速补充。随即,又高声说出第三句承诺,“我家主公,既然连杀兄之仇都放得下,又怎么会出尔反尔,残害尔等?!”
“我等愿意献城!” 最后的顾虑瞬间也被扫清,张宝站起身,快步走向控制吊桥的摇橹,指挥着数名茫然无措的弟兄,缓缓放下吊桥。
“我等愿意献城!” 周珏也跟着站了起来,快步走下马道,直奔城门。
“献城!”
“献城!”
“献城!”
……
城头上,叫喊声响成了一片。所有将士,都失去了继续跟刘秀为敌的心思,纷纷做出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朱鲔闻听,手中宝剑,再无力握住。“当啷”一声,坠落于地。随即,他张嘴吐出一口血,也对着城下,缓缓曲下了双膝。
建武元年十月癸丑,朱鲔献城投降,刘秀率军入洛阳,宣告定都于此。后世称其国为,东汉!
第六十八章 琵琶起舞换新声 (一)
数日后,洛阳皇宫,御书房。
一身便服的刘秀,绕过书案,轻轻拉住了阴丽华的素手,柔声道谢,“这里的摆设,甚合朕意,也只有你,才能为朕设计出这样的书房。”
阴丽华见夫君如此夸耀自己,心中喜不自胜,笑了笑,小声回应,“臣妾知道陛下在太学读书时,常于藏书楼修缮古籍,并与士载他们并称为书楼四秀。便突发奇想,着人将御书房依藏书楼模样布置,稍稍简陋了些,还望陛下恕罪。”
“朕谢你还来不及,怎会降罪于你?”刘秀握紧了阴丽华的柔荑,望向四周,只见全无奢华之物,唯有简牍古籍,以及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潋滟秋光。
此情此景,让他突然想起王莽那间极尽奢华,而又死气沉沉的御书房。以及紧闭的窗户,铜鹤嘴里的幽幽青烟,水晶琉璃灯发出盈盈光亮,还有,还有王莽那张忽明忽暗、僵硬、惨白的面孔。
刹那间,他心中波涛翻滚,又摇了摇头,低声感慨,“这样甚好,正合朕的脾气。当年王莽的书房,倒是充满了珠光宝气,可他治下,却是遍地饿殍!”
“王莽从小就没受过任何苦,根本不知道韭菜和麦子的分别。” 阴丽华善解人意,立刻从刘秀的表情上,看出他是有感而发,一边替他轻轻磨墨,一边低声附和,“在他看来,珍珠玉石,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却不知道,一粒珍珠,已经抵得上普通人家,三年的开销。”
“是啊,所以他的政令,每一条听起来都很有道理。每一条,都害人无数。”
“亏得陛下与大哥起兵,跟那些绿林豪杰一道,及时推翻了他!”
“丑奴儿!” 听阴丽华居然学会的恭维自己,刘秀忍不住低声抱怨,“若是连你学会了拍马屁,朕岂非在宫中再也听不到半句真话?”
“臣妾句句属实,绝非故意恭维。杀入长安的,虽然是申屠将军,但真正结束了大新朝的一战,却发生于昆阳。”阴丽华俏脸涨红,连忙摆着手分辩,“那年消息传来,臣妾虽然为你担心,却同时觉得无比骄傲。臣妾从十二岁时,就没看错,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如今陛下虽贵为天子,但在臣妾,在臣妾心中,陛下与当年策动马车前来相救的白衣少年,别无二致!”
说到最后,声音小如蚊讷,却透出不尽的缠绵。
“丑奴儿……”刘秀心中一暖,将阴丽华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在朕心中,也是一样。朕第一眼见到你,就心中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话音落下,他的记忆中,却迅速闪过一团红色的火焰,身体僵了僵,心脏刹那间宛若被人用手攥住了般疼。
这种变化虽然轻微,又如何瞒得过聪明细致的阴丽华?后者立刻知道他又想起了谁,笑了笑,柔声安慰,“陛下当年那句话,可是传遍了长安。臣妾听了,虽然觉得害羞,却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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