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67章


问道:“我听陛下说,学士此次陛见后回熙河,想要带李宪一起去?”
王厚冷笑道:“军中岂乐有此辈,爹爹不过是为了防朝中异论,得陛下一亲信人在军中,以塞馋毁之人悠悠之口罢了。”
王韶瞪了儿子一眼:“休胡说,李宪为人还算明白,熙河之役,他也算有功,留他在军中,想来也不碍事。”
云娘叹息一声:“若是真的不便,我可向陛下解释。”
王韶忙摆手道:“王相公也不主张李宪再次入军,想来也会为陛下分说,不劳长卿费心了。”
云娘见王安石肯出马,觉得此事已是有了把握,便不再坚持,又道:“不过学士谨慎些也没错,如今不比当初经略熙河之时,功业略就,朝野上下难免有人眼热,也难免有小人流言生事。陛下令我向学士致意,一切公费宜多加裁省,效用人不可太多,徒费官赏,不如将钱财用来抚养斗士,以备后来战事之需。陛下保全之意,还望学士深加体察。”
王韶忙站起来听了,肃然道:“不才蒙陛下赏识,超拔于微贱之中,这些年经略熙河虽有微功,但若非陛下与王相公在朝中一力维护,早就身首异处多时。陛下呵护周全之意,我已尽知,唯当谨遵圣谕,时时警励,忠于职事,方能不负圣恩。”
云娘笑道:“我们只是私下里说话,没得倒弄成了奏对格局了。学士是明白人,我也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
王韶迟疑一下道:“且慢,长卿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此话冒昧,但我不得不讲。长卿此次被陛下接入宫中,不知日后做何打算?”
王厚见父亲这么问,忍不住也看向云娘,期待她的答复。
云娘愣一下,对于这件事,她下意识不愿多想,迟疑片刻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回该轮到王韶诧异了,他实在没想到在军中一向沉稳精干、指挥若定的云娘,在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竟然这么糊涂,忍不住替她分析:“以陛下的宠爱,必定要给长卿一个名分的,后宫虽不比前朝,但也是情势复杂。我虽不才,愿为长卿的助力,今后但有驱使,必不敢辞。”
云娘心中感动,本朝文官武将向来不愿和后宫有所牵连,仁宗朝张佐尧是温成皇后的伯父,被言官弄得灰头土脸,自己是深知的。以王韶当下的地位,完全可以和自己划清关系,可他还是愿意不避嫌疑这样做,忍不住叹道:“我真不期望什么名分。有时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一名男子,能在朝中效力,或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反倒好了。”
王韶觉得云娘的想法实在匪夷所思,又不好多劝,只得道:“这是大事,还望回去好好考虑。时候不早了,不敢耽误长卿回宫。”言罢点汤送客。
云娘在门口刚刚要上马车,却见王厚匆匆赶来过来,递给她一盒虫草,轻声道:“长卿,这是我在西北山间采摘的,你不是说虫草对身子大有补益吗,如今你还没痊愈,想来正适合服用。”
云娘连忙道谢,又叮嘱道:“处道在军中,别忘了多复习经义策论,虽然可以靠军功起家,但我朝惯例,还是考取功名更稳妥些,令尊不就是进士出身吗?”
王厚却恍若不闻:“长卿,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可是你真的打算长处宫中吗,你虽然聪明,却心思单纯,宫中绝非善地。”
云娘避开他执着的眼神,轻轻道:“处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可是陛下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实在是不易,我只想陪着他,未来是否尽如人意,又或会风浪滔天,我真的不在乎。”
王厚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初春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过云娘鬓边几缕散发,风鬟雾鬓,广寒丹桂,缥缈如隔云山。王厚鬼使神差一般,想要伸手替她整理,却见云娘悄悄地避开,他猛然清醒收住了手,她与自己,也许注定此生无缘,他终于沉声道:“你选择这条路,只要你情愿就好。可是你别忘了,如果你肯回头,我府上就是你的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宋朝做武将,那是相当憋屈的。这一章写得太甜腻了,啊,我不擅长这种,捂脸下。
第61章 一片飞花减却春
熙宁七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都早些,汴京不比塞外苦寒; 虽然只是二月光景; 后苑中已是春意盎然了。延福宫在皇城西南部,地方稍微宽敞些,上百株桃花相继绽放; 如云蒸霞蔚一般; 亦是一时之盛事; 引得众多内人去观看。
云娘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但禁不住暖玉撺掇,长久躲在阁中也是无聊,趁着午饭后人少,便也去赏花。暖玉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桃花笑道:“娘子,这支最漂亮,采回去插瓶,也好散散满屋的药气。”
云娘笑着摇头:“你可真是焚琴煮鹤,岂不知一切香气之中; 药香最雅。”正在说话间; 远远地走来一群人。
云娘好奇问道:“这些人是谁?”
暖玉撇撇嘴道:“娘子不知道,她就是宋婕妤; 三大王的生母,官家上月刚刚封三大王为彰信军节度使、永国公,宋婕妤母以子贵,不知有多轻狂。”
云娘怔了一下,轻轻道:“彼此相见多有不便; 我们回去吧。”
暖玉不服道:“这可是奇了,娘子何必怕她。”却见云娘已经沉下脸来,只得跟着她匆匆离去。
谁知刚走了几步路,却被宋婕妤叫住:“富娘子且慢。”
云娘只得回过头来,屈身行礼,宋婕妤只看着她,良久方开言道:“富娘子好个容貌,难怪官家口上心上念念不忘,近来连后宫都不去了。”
云娘扫了她一眼,看她与自己年纪仿佛,容貌极艳丽,这满院的桃花与她相比,都失了颜色,静静道:“以色事人,能得几时久,陛下不过是一时新鲜,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而已。”
宋婕妤却不料云娘会这样说,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没有着力之处,悻悻道:“娘子好一张利口,难怪官家对娘子如此偏宠,只是凭娘子的人材,怎么官家至今没给个名分?”
旁边的内人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富娘子曾经许嫁过他人,又被夏兵掳去,身份不明,如何能有名分?”
宋婕妤轻笑道:“原来还有这事,我却不知,富娘子,恕我鲁莽了。”
暖玉十分恼怒,刚要上前理论,却被云娘拦住,她面上平静无波:“若无他事,妾先退下了。”言罢转身而去。
回到寝殿,云娘挥退众人,也顾不上换上便服,便无力地倒在床上,原来入后宫,是这样累人的事。这些天来她一直下意识躲避这个问题,一直避免和后妃们接触,没想到还是逃无可逃。多么可笑,她知道这就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即便自己在边地几经生死、屡立战功,即便有皇帝撑腰,在这些人的眼中,始终是许嫁过的,是有缺陷的人,注定一生都要背负这个耻辱。
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究竟要爱得多深,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有勇气跳进这个是非之地。金屋藏娇、笼中雀鸟、喜乐由人的日子,从来非己所愿。她抬眼怔怔望去,帐子上绣的鹭鸶鸳鸯花纹都变成了狰狞的模样,她再也忍耐不得,俯在榻上无可抑制地哭了起来。
福宁殿内,赵顼正在批阅奏折,为今春的旱情发愁,却见李宪匆匆走进来,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赵顼霍然起身,转头便向后苑走去。
来到云娘的居所,暖玉走上前来向他低语几句,他摆了摆了手,令众人都退下,怔怔在前殿站了许久。寝殿内隐约传来一阵啜泣声,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压抑,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疼。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已经静静地没有声响,他才回过神来,小心地走进去。
云娘眼睛有些浮肿,见到他来,勉强要起身行礼,他忙上前扶住道:“我听暖玉说,你还没有用晚膳,药也没按时吃,身子刚好些,要多加注意才是。”
云娘躲开他凝视自己目光,装作不介意道:“下午睡多了停了食,一时吃不下。”
赵顼见云娘并不诉苦,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尽可告诉我。宫中还是太窄狭了些,等天气再和暖一些,我带你去琼林苑住些日子,也好散散心。”
云娘勉强笑道:“官家又在给妾招怨了,自去年冬天以来,天气久旱,百姓流离,加上契丹又在争边境,实非君王宴乐之时。”赵顼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云娘从她怀抱中挣脱,肃容道:“妾有话要对官家说。”
赵顼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他怕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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