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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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低声道:“大节下的,官家这是要跟我比谁更惨一些吗?那我还是认输好了。”
赵顼忍不住笑了,戳戳她的额头道:“你这张嘴啊,也罢,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些,我这件袍子也不算白糟蹋了。”
云娘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哭得太纵情,赵顼的这件白色锦袍肩部湿皱得不成样子,眼见已经不能再穿了。
她不由大窘,慌忙擦干眼泪,起身要离他远一些,却被他一把拦住,低头吻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皱着眉头将她放开,低声提醒道:“你换气啊。”
云娘脸越发红了,闷闷道:“刚才哭得鼻子堵住了。”她索性自暴自弃地想: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再狼狈的样子,他也见过了。
赵顼再一次失笑:“与你在一起,有时我觉得自己仿佛只有十多岁。”过了一会儿又感慨道:“其实我现在很知足,你能重回到我身边,我觉得上天还是待我不薄。你呢,后悔遇到我吗?”
云娘忙摇头:“当然不会。”
赵顼看着她笑了:“那我们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此生不相欺,不相负。”
他将她轻轻抱至榻上,屋内的烛火越来越黯淡,转眼燃到尽头,无声无息灭掉,月光便如流水一般淌进来,皎皎照在床头,而星河暗暗向西沉去。她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今夕复何夕,共此明月光。也许上天对他们,终究是仁慈的。
延和殿上,曾布最后一次向赵顼汇报了市易司违法事的纠察情况,突然感慨道:“以眼下形势来看,臣不久必遭贬黜,此后怕是不能复望清光。”
赵顼淡淡一笑:“卿为三司使,案所部违法有何罪?”
曾布觉得一阵心寒:“陛下以为无罪,不知中书之意如何。况且臣与章惇一向有隙,如今让章惇治狱,其意可见。”
赵顼抚慰道:“曾孝宽也一同审理,朕相信他会公道处置的。”
曾布抗声道:“臣与吕惠卿争论职事,如今吕惠卿已秉政,势倾中外,即使臣自己做狱官,也未必敢以己为直,以惠卿为曲。然而臣所陈之事,皎如日月,却不得伸于朝廷,孤远之士,何所望于陛下。都邑之下,人情怨嗟,达于圣听,却不得伸于朝廷,海隅苍生何所望于陛下。臣得罪窜谪,并不敢辞,至于去就,亦不关乎朝廷轻重。只是臣恐中外之士,以臣为戒,自此议论再不敢与执政不同。”
赵顼如何听不出曾布话中的牢骚之意,但他左右权衡,还是决定要放弃曾布用吕惠卿,他笑了笑突然问道:“卿今年年纪几何?”
曾布愣了一下道:“臣景佑三年生人。”
赵顼笑道:“如此说来还年轻。我朝大臣起起落落乃是常事,卿眼光可放长远些。”
曾布对赵顼的提点了然于心,也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恰巧殿门口遇到了云娘,他眼神一亮,上前招呼道:“麻烦娘子退一步说话。”
云娘虽然诧异,但还是随他来到僻静处,问道:“不知学士有何见教?”
曾布决定开门见山:“娘子可知道,自王相公去后,吕惠卿权倾朝野,有射羿之意?”
云娘知道曾布与吕惠卿一向不和,此言未免有些夸大其实,淡淡一笑:“应该尚不至于吧。”
曾布沉声道:“郑侠一案牵连甚广,王相公的弟弟王安国亦涉其中,已被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放归田里,却不幸于归乡途中染病亡故。陛下派使者去江宁告知此事,王相公当场对着使者哭泣。娘子可知此事?”
云娘失声道:“王安国去世了,真是可惜。”她思索一阵又道:“但此事若说是吕惠卿指使,恐怕缺乏实据吧。”
曾布冷笑道:“王安国与吕惠卿向来不睦,屡次要王相公远离此佞人,吕惠卿早就怀恨在心,此次更是公开指责王安国非毁其兄,是为不悌。奉旨查处郑侠一案的张琥是他的同党,焉能不仰承其意穷治?”
曾布把声音压得更低:“若只此一事,还可以说是偶然。但近日又掀起李逢谋反一案,背后主使人物是宗室赵世居。此狱牵连道士李士宁。那李士宁可是与王相公过从甚密。”
云娘突然道:“我记得李士宁曾经在王相公府上寄居半载之久,王相公曾做诗相赠,可有此事?”
曾布点头:“楼台高耸间晴霞,松归阴森夹柳斜。渴愁如箭似年华,陶情满满倾榴花。自嗟不及门前水,流到先生云外家。正是王相公为李士宁所做。陛下已命沈括主审此案,具体情形,娘子一问便知。”
如此一来,王安石与李士宁相交算是做实了,云娘颇感头大,那赵世居是太祖之后,本朝自真宗以来皆是太宗一脉,便是濮王一脉也是如此,故此类谋逆案最是犯忌,赵顼是绝对不会轻饶的。她思索良久问道:“这些话,学士何不说与韩相公?”
“韩相公那里,我已尽悉告知,但陛下如今对吕惠卿的依赖远远超过韩相公。倒是娘子为人公允,陛下最为信任。目下形势对王相公大为不利,为今之计,莫过于复召王相公入京为相,方能解除危局。”
云娘沉默不语,良久方问:“因学士纠察市易司违法一事,王相公早就对学士有了芥蒂,即便复相,也不会再起用的。”
曾布大笑:“娘子未免小看我了。我眼看就要落职,早已不在乎自身荣辱升迁。但吕惠卿自执政以来,创手实法、给田募役法,户户称量钱财,造簿上册,若有隐匿,许以举告,天下汹汹,百姓深受其害 。我身为朝廷命官,安能缄默不言若王相公复相,受益的是天下苍生,我一人得失何足为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比惨大会开始,男主女主并列第一。
第74章 赤焰侵寻上瓦沟
云娘借口查阅资料,与沈括约好在秘阁相见; 细问李士宁之事。沈括苦笑道:“陛下大怒; 已下旨令严治。李士宁结交宗室,频频出入睦亲宅确是事实。我还听说,先帝之母去世; 仁庙为其做挽歌; 李士宁把这首挽歌改头换面; 变成了赵世居要做皇帝的谶言; 赵世居闻之大喜,还重重赏赐了李士宁。”
云娘皱眉道:“其中真真假假一时也难辨别。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牵连到王相公。”
沈括叹道:“陛下命我与邓琯、范百禄、徐禧共同纠治此案,李士宁一口咬定不知道李逢等人有叛逆之事,李逢、赵世居也说李士宁并不知晓。如今范百禄劾定李士宁有罪,徐禧以为李士宁并无关联,所以此案久拖不决。以后会如何进展,真的难以预料。”
云娘沉默不语; 眼下朝局越发诡谲难辨; 她突然觉得一阵不安,走上前去推开阁楼的窗口; 怔怔向西望去,但见天高云淡、万籁清明,遥遥可以望见夷山,山间的林叶已经变黄,不知不觉中秋色已浓。一阵风吹来; 云娘打开的书本簌簌作响,她伸出手去,感受着秋风的阵阵寒意,轻声道:“凛冬将至,我等一言一行要小心了。”
沈括思量片刻,决然道:“现在还不是悲秋的时候。”他亦来到窗口眺望,一轮艳阳已近中天,崇政殿、迩英殿、龙图阁、天章阁皆在秋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沈括突然注意道:迩英殿的西面,竟有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很快弥漫扩展,遮蔽了西天。不由失声:“不好,宫内失火了。”
云娘亦大惊,她对内宫比沈括熟悉,可以辩出着火的地点在翰林院西部,翰林院西边围墙外是三司,这火便是从三司烧起来的。
三司统管盐铁、度支、户部,总国家财利之事。号称计省,三司使又名计相,可见其紧要。云娘登时顾不得许多,与沈括抢先向宫城西部跑去。
来到现场,才发现火已透天,火是从盐铁司烧起的,房顶已经被烧塌,浓烟之中还杂有纸屑飞灰,升腾飘扬。火势眼看就向度支、户部两司蔓延。火场外人倒是不少,却没见有人救火。云娘急了,高声对沈括道:“陛下现在崇政殿议事,你快去禀告,请求出动三衙禁军救火。”
“三衙”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统称,属于“上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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