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菩提》第119章


我一直认为,我是大唐最幸福的女人。
当安定公主与杜荷的儿子成婚的前几天,我才告诉她的身世,唯独删除了武媚娘要掐死她的那一段。安定哭成了泪人。
她跪在地上问:“姑母,我的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为何她会弃我于不顾。”
我与辩机对视一眼,才回答:“这些年,你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平凡的女子,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可是你长大了,即将嫁做人妇,我想你又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你要明白,你虽是公主,可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公主应有的尊荣,同时,你也不必承担公主的重担!”
当她告诉我,她要像我一样,守着自己的爱情,忘记自己的身世时,我心里多年得石头终是落了下来。
直到成婚的当晚,武媚娘带着一大堆的珍贵贺礼赶来,可安定丝毫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依然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喊着。武媚娘虽然失望,但内心也释然,见到我依然会说起朝廷之事。
“陛下还是不忍心对长孙无忌下手!”武媚娘说。
“他的懦弱是打骨子里来的!现在朝中一切都是你来打理的,他不过是个傀儡!”我嘲讽着!
“你果然还是没有放下!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武媚娘感叹着。
“三哥死后,我再也没有了兄弟!”我说。
“陛下近来头风发作,常常卧床不起,倒是常提起你,终究他心里的这个结还是没有解。”武媚娘说。
我冷着脸,不再言语,心里依然排斥着听到李治的任何消息。
正如武媚娘所言,李治终究没有逃脱李氏家族的头风症状,当生命进入倒计时,武媚娘强行将我接入宫中,希望我与李治进行最后的开解。
就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垂危的李治向我伸出了手,他的手在不停的抖动,可我没有靠近他,只听见他费力的说着:“高阳!这几年,三哥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哼笑着:“看来陛下常常做噩梦啊!”
李治失望的叹了口气:“高阳,你无法想象,那一夜我经历了什么,朕在那道圣旨上盖上玉玺时心里有多痛苦。三哥死了,朕有多么的内疚!”他露出了极为悲哀的表情,“临了了,朕只希望,你能原谅朕,只有你原谅了,三哥才会原谅朕!”
多痛苦!哼!即便是痛苦的,可他还活着,三哥却再也活不了了!
“对不起!陛下!高阳做不到!”我坚决的说,“这一生,我恨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另外一个是父皇。你想不想杀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哥已经死了!”
李治失望的,沉重的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很想哭,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直到他闭上眼,对于三哥的死,我依然无法释怀!我依然恨他!
武媚娘终于大权在握,那长孙无忌便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几天后,我又一次来到了掖庭狱,只是如今的掖庭狱早已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这里到处都是哭喊声,刑具不断的创新,到处血迹斑斑,喊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未完成,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再踏入这个地方,一直以来我出入大明宫都是轻纱帽围遮面,只有这次,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仔细的看清我的脸。
当我卸下帽围时,长孙无忌被我吓的倒退了几步,他不敢相信的喊着:“你是人还是鬼!”转而他又确定的重复着,“你一定是鬼!是鬼!”
我讥笑着:“哈哈,让你失望了!我是人!”
他恍惚的摇着头:“你已经被赐死了,怎么可能活着呢?”他走上前来,瞪着眼睛看着我,仿佛又一次的确认,我究竟是人还是鬼,“为何你没死!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死的是我的侍女静儿。”我愤恨的说。
起初,长孙无忌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转着眼珠思考了一刻,“是澹儿!居然是澹儿!这个逆子!早知道他对你有情,没想到他居然连我这个父亲都骗。”他一怒之下将手重重的锤在墙上,将额头摊在上面。
隔着栅栏,我能看到他身上一条条的血迹,我随后看了看身边的武媚娘,她半笑着问:“高阳!你想怎么处置他?”
“他杀了我三哥,还对我的男人用了刑,这些我都要让他偿还!”我望着长孙无忌说。
“放心!一定让你满意!”武媚娘轻语,转头走过我的另一侧,她对着长孙无忌,“当初,他不止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惜啊!每一次我都能逢凶化吉!这一天我同样等了很久了!”
长孙无忌一副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他仰头大笑着:“哈哈哈,这一切都败在了我的儿子身上。没想到我得两代帝王的荣宠,却毁在自己儿子的手里!”
我气急的吼着:“你应该庆幸你有那么一个儿子,否则,我高阳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为我三哥报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这是我答应长孙澹的,但是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你,在你满身是伤,垂垂老矣的时候,去好好感受下这世间之苦吧!”
话音刚落,那武媚娘便吩咐一旁的狱卒:“什么样的酷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给我用上一遍,记住了!要慢慢的折磨!千万不要让他死了!那把老骨头若是撑不住了,就给他点补品!”
说完,我与武媚娘对视一眼,这些年我们共同的心愿终于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下一章正文完结,明后天有假,争取后天发出。
第109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一年,我五十九岁。
“高阳,怎么坐在风口处?”辩机将披风盖在我的身上。
“山上的杏花都要落了!”我望着山下一片粉白。
“才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自己跑到这来了!”辩机一边嗔怪着,一边温情的注视着我。
“这三年以来,我就没离开你的视线。”我说。
“是啊!一刻也不行!我得守着你!”辩机感叹。
回想三年前,武媚娘又一次来到终南山,那时的我已被胸闷气短的病症困扰了很久,她带来的太医为我诊完脉后,除了说一大堆中医理论外,还下了这样一个结论:此妇人时日不多,多则一年,少则数月。
在这个时期,我这个年纪已是高寿,想来也是,年少时,精力消耗过度,若不是这几十年在终南山与辩机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身心舒畅。我想我恐怕早已经撒手人寰了。
就在那天晚上,当武媚娘与太医离开时,我竟看到辩机在一旁难过的掉着眼泪,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一直醒着。从此,我便再也没有离开辩机半步,只要我一睁眼就会看到他围在我的身边,仿佛他害怕我下一刻就会死去。
而我凭着一个信念,竟然打破了太医的论言,将生命延续了三年。
“高阳,想什么呢?”辩机挥了挥手,他在一片花丛中摘下来一朵紫色的小花。
我欣喜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心磕到!”
显然,辩机的身体更经得起岁月,这把年纪了,他还能轻松的将我抱起再放下。
他走上前来,将刚摘下的野花插在我的发髻上,而后笑着赞叹:“好看!”
我不禁一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带什么花!”随手轻抚着发髻,心里却在暗自得意。
“看你!总说自己年纪大了,这几十年,我每天都看着你,每天都是一个样子。我的高阳好看!”他伸手摸了下我的脸颊。
其实,我知道,虽然我顺利的挺过了这个寒冬,可只有我明白,我似乎已经撑不住了,或许生命真的到了尽头。
辩机从背后环住我,似乎在为我挡住从背后吹来的风。看着山上的一草一木随着风左摇右摆,生命,真的很美好!
“辩机,还记得大总持寺外的那片梨花林吗?”我问。
辩机的下巴搭在我的额上:“记得!那年你才十三岁,我还是出家的僧人。”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想去看看,虽然它经历了好几次蝗灾,梨树被换掉了好多次,可这个时候梨花应该已经开了。”
辩机手臂的力度更紧了,不知他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好!过几天我就带你去!”
“我想沐浴。”我说。
“我们回去烧水!”说着辩机站了起来。
他将我抱起,慢慢的走回了草堂。
早在三年前,草堂里的铜镜,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辩机判了死刑,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模样。
往常的梳妆打扮,辩机便成为我的参照,可是无理论我穿着哪一件衣衫,带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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