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迷梦》第116章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曼舞为什么会出现在太极宫,她临终前为什么会说对不起李佑,对不起我,又说她欠水音一条命。原来,她是离岸派去宫中的细作。看来,李佑谋反是受了曼舞的怂恿,除此之外,她也一定还做了许多别的事情。
我看着面前温柔相视的离岸和轻歌,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曼舞临终前最后的那抹微笑,那笑如同蔷薇一般惊艳,唇边的血迹也像极了蔷薇。
轻歌看到我,扬头向离岸问道:“这位姑娘是?”
离岸说道:“她是我的朋友,慕雪。”
看得出来,轻歌对离岸的事情都不清楚。我看着她那双和曼舞一模一样的眼睛,说道:“轻歌曼舞,姑娘的名字真好。”
轻歌笑着说道:“曼舞是我妹妹的名字。”
离岸在听到曼舞两个字的时候,眉心一动,神色有瞬间的黯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端起案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说道:“我见过她,你们长得很像,声音也几乎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妹妹?”轻歌惊喜的说道,“她还好吗?”
她还好吗?原来轻歌并不知道曼舞的事情,看来离岸将她保护得很好。可是曼舞却要为了他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为妃,周旋在两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知道了曼舞的身份之后,非但对她没有怨,反而深深地为她觉得不平。
轻歌等不到我的回答,反应了一会儿,觉得我的话说得有问题,沉吟道:“可是,你刚才说她的声音,曼舞她是不会说话的。”
我说道:“她不说话,并不是不会说话。”我并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轻歌,她是太过娇弱,太过单纯,我不知道她在知道了全部的事实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曼舞惊讶的说道:“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以为她的嗓子在那场大火中毁掉了,就像我的脸一样。”轻歌边说着边隔着面纱抚上自己的脸,眼神哀切。离岸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告诉她没有关系。
我将视线从他们连个人紧握的手上移开,说道:“曼舞自从那次大火之后就没有说过话,你会这样想也正常。”我顿了顿,看了一眼离岸,继续说道:“她说,她自从在大火中死里逃生,就只说过两次话,一次是对我,还有一次,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去山里采药,在她采完草药准备回家的时候,在山林里遇到了一个受伤的男子。她把他带到了一个废弃的草屋里,帮他处理伤口,为他上药,还为了逗他开心,我为他唱歌,给他讲笑话。”
离岸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拉着轻歌的手收得很紧,轻歌皱着秀眉喊痛,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继续说道:“曼舞还说,她那时脸上起了很多疹子,所以她一直用纱巾蒙着脸。”我看向轻歌,接着说道:“我想她蒙着脸的样子,应该就是你现在这样吧?”
轻歌的手被离岸攥得生疼,哪还有心思回答我的问题。她看着离岸低声道:“公子,你弄疼我了。”见离岸神色有异,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离岸猛然放开轻歌的手,只盯着我,看也不看她,说道:“你回房去。”
“公子。”
离岸大声喊道:“我叫你回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离岸这么大声说话,他即使在谈到杀父仇人的时候语气也是轻松而淡泊的。轻歌一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离岸,呆愣着看着他。
外面的守卫听到离岸的声音,跑进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离岸头也不抬,说道:“送姑娘回房。”
轻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人拉了出去。
离岸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说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反问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以你随园公子的聪明,难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尘埃落定
离岸几乎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也没有了焦距。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道:“她死前都说了什么?”语气无力得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我心中终是不忍,说道:“她和我讲过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并没有别的了。”
其实,我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只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离岸问道:“她葬在哪里?”
她葬在哪里?曼舞为他牺牲了那么多,她死了,他却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院子里花瓣已经尽数谢去的梨树,说道:“曼舞是先皇的宫嫔,死后自然是要葬在皇陵的。”
离岸久久不再言语,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谁能想到,我和李愔引为知己的离岸会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儿子。而离岸,他何曾又想过那个为了他只身入宫的曼舞才是自己身受重伤时邂逅的爱人。
随园中有大片的梨树,可以想象花开的时候一定很美。满园梨花赛雪,佳人弹琴,公子吹箫。难怪曼舞那么喜欢梨花,原来是因为离岸。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她在梨花雨中起舞的样子,如果见过,他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盯着满园的梨树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李愔带兵闯入随园。
离岸大概是不愿意打破随园的幽静,所以并没有派兵把守,里面的下人也不多,李愔很容易的就进来了。
“慕雪?”他见了我,惊诧的说道:“我听吴王府的人回报说你失踪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我抬头看向他,“你更没有想到的,是离岸的身份吧?”
李愔点点头,沉默的立在我的面前。
我站起身,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愔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看着周围的景致,说道:“离岸号称随园公子,这个地方,我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替他说道:“只是没想到他会是隐太子的儿子,一直在谋划夺取江山。”
李愔喟然一叹,过了好一会儿,我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愔说道:“幸好三哥早有防备,目前局势已经稳定了。”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两个时辰前,离岸闯入昭陵。昭陵中机关重重,他负了伤,已经被守陵的侍卫拿下了。”
“什么?他竟然去了昭陵?”皇家陵墓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陵内机关重重,闯陵无异于送死,而且明明知道这些,竟还是去了。
李愔看着我问道:“你可知道些什么?我来这里之前见过离岸一面,你是知道的,他从不肯求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却求我将他和曼舞葬在一起。曼舞可是父皇的妃子啊。”
李愔话音刚落,忽听身后“咣当”一声,似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我和李愔回过头,见轻歌站在回廊上,旁边的花盆碎了一地。
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身体摇摇欲坠。李愔疑惑的看向我,问道:“她是谁?怎么长得……”
不等李愔说完,我打断他的话,说道:“长得很想很像曼舞是吗?她是曼舞的姐姐。”我顿了顿,看着轻歌,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轻歌扶着旁边的柱子,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让自己摔倒。她自嘲的一笑,口中喃喃道:“原来,自始至终,他爱的都只有她,只有她。”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双和曼舞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问道:“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是。”她任由眼睛里的泪水肆意的流着,也不去擦,说道:“那一年,离岸找到我,他说让我跟着他,说他会照顾我,我起先并不知道原因。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所以我向他隐瞒了真相。我对不起曼舞,是我抢了她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琴瑟相和,竟比不上他们在一起的数日。”
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缠我没有资格置喙,况且曼舞已经死了,离岸也已经被捉拿。我看了看李愔,说道:“我们走吧。”
我和李愔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我们惊慌的回过头,见在刚才的房门外的一颗梨树下,轻歌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镀金的匕首,鲜血染在她绿色的罗裙上,分外刺目。六年前,曼舞也是在梨花树下,嘴角的鲜血染得身前的衣服夺目的红。
李愔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走吧。”
回到城中,李愔说离岸想见我。
我从来不敢想象,离岸那样一个不染纤尘的一个人被关在牢里会是什么样子。
狱卒不肯开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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