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半生情长》第135章


?br /> 他不知道景岩不是秦卿的亲生孩子,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景岩抢走了他应该有的。
苏沫冉,就是景岩最好的软肋。
他失去的一切,都要让景岩百倍偿还。
……
中了枪的景岩,顺着惯性,带着沫冉沉闷地摔在了地面,双手护着沫冉的头,拥在怀里,耗尽了最后的气力,避开了他差点压到她的位置。
响彻山顶的急救车和警笛在耳边盘旋,不断涌出的鲜血在沫冉的掌心烫的像是吞噬着最后一点希望的黑洞。
“啊岩,求你了,别这样,你别死……”眼泪夺眶而出,她惊慌失措地坐起来,景岩却丝毫没有力气地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哼,她慌了:“别丢下我,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
景岩疼得蹙了蹙眉角,咳了两声,呼吸却更微弱了下去。
“别丢下我……”
他抱住她的一瞬间,就像林然护着她那时候一样。
她眼看着悲剧发生,却无力阻止。
沫冉想着林然许是太过思念父亲,也许这样,她终于能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去和心心念念的苏淮在一起,也许是安慰,也许是太过痛苦,却不得不美好去遐想的乞求。
可是他呢?
如果连他都没有了,她的下半生,是真的彻底失去了全部,什么都没有了。
她该怎么活下去?
“这条命,欠了五年,现在还,还能原谅我吗?”
他看着她崩溃痛哭,眼底的所有伪装终于彻底卸下防备。
一切都结束了,可所有的事情却再也回不到原点。
他害她失去了父亲,他欠她一条命,还了也好,还了也好…这样下辈子,就不欠她的,下辈子就不用再背负着愧疚和亏欠,下辈子找到她的时候终于可以无所顾虑地陪着她。
“如果你死了,我不能原谅你,永远都不能!”
她的喊声歇斯底里,却终于在眼泪的充盈下一寸寸化为低鸣:“我还欠你一条命,我欠你一条命该怎么还…别丢下我…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还有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丫头,现在说给我听吧……”他疲倦地闭了闭眼,手心渐渐变凉。
沫冉咬着牙,忍着灼烫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我不说,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你别睡,你睁开眼…求你了……”
景岩的耳边是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呼喊,眼皮掀起厚重的困乏,他撑了撑,唇角浅扬,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凉笑意,他看着她,想要抬起手,身上却连丝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狼狈,额头的伤口,唇角的划伤…所有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到底还是他没有护好她,他欠她的又何止是一条命。
原来她所有的痛苦,最后的根源竟然还是他。
这一切,都是他酿造的,苦果却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他心疼或是懊悔,是不是都来不及了?
子弹穿透胸膛,感觉到簌簌流淌的鲜血顺着巨大的空洞从体内快速流逝,像是生命的时间条即将要走到终点,他的声音清冷而微弱:“丫头…我爱你……”
她从地上紧紧抓住他的掌心,十指紧扣,泣不成声。
他的血掺杂着她的眼泪,在胸膛晕染开大片的乌红,一点一点染黑了地面的泥土,滚着沉沉的血腥,绽开朵朵红尘。
“不要——”
整个山顶徘徊着沫冉凄厉的尖叫声,在天地间一层一层地幽幽反响。
他的温度在她的掌心渐渐变冷,她轻轻缩入他的怀里,闭上眼,心里一片荒凉。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最怕她哭,却让她哭了一次又一次(3000+)
沫冉做了一个梦,很久都没有做过的美梦。
梦里很漂亮,雾蒙蒙的像仙境,不远处还站着苏淮和林然。
林然长发及腰的青丝绾成发髻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当年苏淮送给她的那件碧水兰的旗袍,古韵阑阑,端庄大方,靠在苏淮的怀里,温婉地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苏淮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打量,带着宠溺的笑意暖着林然的笑靥。两个人远远地站在沫冉的面前,苏淮看见了沫冉,忽然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然愧疚而抱歉地转过视线,低着头,像个小女儿似的捻着衣角不说话。
苏淮从没有生过林然的气,自小到大,沫冉从没有见过父亲对母亲发过半点的火气。
就算有,也是林然逗他的偿。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苏淮就消了气,逗弄着林然频频发笑。
很久都没有看过她这样笑过。
五年了,从没有见她这样笑过。
沫冉想起了林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再也不会有了。”
有时候,人的一生,只能认定一个人,错过了,就没了。
“爸爸,我很想你。”
五年了,一直都很想你。
苏淮回过头,朝着沫冉温柔地笑了,正如以往的每一个慈爱的笑,他点头。林然看向沫冉,嗔怪一笑:“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回去了,都成大姑娘了还非要粘着你和我爸。”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了,爸爸你是有了妈妈就不要我了吗?”
林然捂着唇,轻笑:“沫冉,说话也没个分寸。”
苏淮笑着搂过林然的肩,看着沫冉只是笑,却不说话。
“爸妈,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很孤单,别留下我一个人…”
沫冉想走过去,却怎么也跨不过面前的溪流,低下头,撩开双脚的裤管,想要趟过去,可是刚想这么做,苏淮就摇头阻止了她。
就好像一条怎么都跨不去的沟壑,将她和爸妈远远地分割两地。
林然微笑而慈爱地望着她,伸出手,沫冉隐约觉得空气里林然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亲昵。
“沫冉,你该回去了……”
她摇头,可一眨眼,苏淮和林然就已经从河对岸消失了。
别丢下我…爸妈,别丢下我一个人。
……
“沫冉。”
睁开眼,眼角滑落的泪水沾湿了双鬓的碎发,鼻尖嗅到的是熟悉的消毒药水味,略微刺眼的光线渐渐让她清醒过来,白茫一片的天花板和被褥,被半包扎了绷带的手,紧接着是随之而来的刺痛感。
肩膀仿佛被人用刀狠狠砍了一下,刺得头皮发麻,脖颈上火辣辣的针扎疼得不敢动弹。
她在哪里?
这里是医院?
昏迷前最后一秒的画面从脑海里奔涌而来,林然的死,秦晟的偷袭,然后是景岩鲜血淋漓地倒在她的面前。
“她呢?他呢!”
正在给病患打针的护士被沫冉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她忙试图平复沫冉的心情,可是沫冉已经掀开了被褥,翻身下床。
拔掉了针头的手背正在往外冒着鲜血,她用手指摁压着静脉注入口,赤足冲出了房间。
他们在哪里……
景岩呢?
他死了吗?
他是不是丢下她了!
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身上是疼得麻木了的伤口,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撞进了简歌的怀里,他扶住她,好看的眉皱在一起,充满了责备的视线望向正追着她出来的护士。
“简少爷,对不起,苏小姐她……”
“简歌,我妈呢?”
简歌从身上脱下外套,带起一圈弧度落在沫冉的肩上,声音低沉:“伯母已经过世了。她离开地很安稳,唇角带笑,应该没有什么痛苦。”
沫冉眼眶含泪,“我梦见她找到了我爸,和他在一起……”
“沫冉,没事了,秦晟已经死了。”
秦晟死了,他终于死了,她的噩梦终于不再徘徊了。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沫冉仰起头,拽住简歌的衣角,哆哆嗦嗦地问:“景岩呢?景岩在哪里,他…呢?”
“沫冉,冷静下来,他…他的状况不太好……”
“他是不是死了?”沫冉看着简歌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正坐在病房门口抽烟的唐绍身上,她推开简歌,踉跄几步跑过去,扶着栏杆站稳,盯着唐绍,半响都不说话。
唐绍从手里抖落燃烧的烟灰,朝着沫冉吐了几口烟圈,唇角一勾笑,“怎么不进去?我不会拦着你。”
她瘦了很多,本就纤细的脸颊下巴更加尖锐了,几乎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苍白一片,发白的唇干燥起皮,内唇和唇角的伤口结痂发黑,还有青青紫紫的划痕,让她看起来分外狼狈。
“你这样进去,是要让他死不瞑目吗?”唐绍掐灭烟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站起身,嘲讽一笑:“还是,这样进去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博取同情?苏沫冉,你知道吗?我永远都讨厌你这幅德行,永远都不会去珍惜眼前应该有的,如果他真死了,你会不会后悔你当初拒绝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真是好奇。”
沫冉双手攥成拳,轻轻开口:“对不起。”
唐绍盯着沫冉,看了一会,挪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沫冉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抬了几次都没能移动多少距离。颤抖着的手,纤细成骨的手指扶住了手把,停了很久,指尖冰凉,慢慢旋转打开了房门。
走了几步,脚步声轻若羽毛,生怕惊动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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