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禛心在玉壶(雪蝴)》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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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竖起了耳朵,听若娆说道:“都很听话,只是弘历胆大,谁抱他都肯,弘昼胆小,只喜欢黏着燕云姐姐。”
德妃慈和笑道:“这是燕云不好,总带在身边,不肯让他多走一步的。你回去告诉她一句,孩子是她的,谁都抢不走,别总是藏着掖着,让她多带着出来走动走动。”
顿一顿,德妃的眼风扫过从容,“秋宜那边也是这句,你别忘了说。”
若娆应声,从容则攥紧了手指,心疼如绞。她的孩子是她的,不是什么秋宜的,燕云的,是她的!
若娆回头,看从容脸色不好,便道:“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从容强自忍耐,“没……没什么。”
德妃望了望窗外密布的乌云,“看这天色,是快要下雨的样子。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免得淋雨。”
若娆答应着与从容一起告退时,德妃突然又叫住了从容,她的眸光,一如以前看她时那般审慎与冷然,“回去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我也无需再教你。以后无事也不必过来,安安分分、太太平平的,就是各人的好处了。”从容抿紧唇,躬身向她行一礼后,冉冉而退。
外面已起了风,卷着落叶发出阵阵嘶吼。从容与若娆走至绛雪轩时,豆大的雨点已是噼啪而下,打在人身上生疼。虽说带着雨具,这样大的雨也是走不了人的,不一刻,两人就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了绛雪轩避雨。
从容与若娆并无话说,两人看了看那密集的雨幕后便各想心事。一时屋内极静,只听得窗外哗哗的雨声,冲刷着万物,却不能冲走人心头的愁云。从容低着头,看着自己刚刚在手心上留下的指痕,她能忍受德妃对她的不满、讥讽、嫌恶,可是她不能容忍她的独断,她才是孩子的母亲,她不想再与她的孩子分离……
外间杂乱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响,有一清朗的男音越帘而入,“你去同额娘说一声,这雨太大了,我在这避会儿,等等再过去。”
“是。”小太监答应了一声。
等了等,那清朗男音又问道:“里头是谁避着呢?”
外面候着的仆妇答道:“是年福晋,还有……”
没等她说完,那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是四嫂么?”
若娆在内答应了一声,那人似乎不再避忌,掀帘而入,抬眸时,从容也恰好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恍若又回到了某一天、某一刻。从容下意识地抬手触了触脸颊,十四阿哥胤祯则失声道:“小瞎子!”
从容怔怔看着他,胤祯此时已有二十六岁,眉宇之间不似小时,与德妃愈来愈相近,个子比胤禛略矮些,身上却是比胤禛结实得多。他紧紧盯着从容,气势迫人,“小瞎子?”从容站起身,若娆上前道:“十四弟说的是什么傻话,小瞎子早已……早已去了,这是新进门的荣氏,你也该叫声四嫂才对。”
“荣氏?”胤祯开口,却不是叫从容四嫂,而是狐疑道,“是四哥在庄子里新娶的那位?”
若娆颔首,从容则微微笑着,向他点一点头道:“十四弟好。”
胤祯走近她,眸光片刻不离,“四嫂,请恕小弟唐突,实在是四嫂像极了小瞎子。”
从容镇定道:“是么?”
“是,四嫂同她,如同一人。”
“真有这么像?”从容似是不信,“可惜她已经故去,不然我倒也想见见。”
胤祯一挑眉尖,半笑不笑道:“四嫂若想见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照一照镜子即可。”
从容依然保持笑容,“以十四弟这么说来,我就是她喽?”
“小弟可不敢这么说。”胤祯笑容古怪,“不过以小弟看来,四嫂若是换上那身内监的袍子,结上辫子、戴上帽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四嫂若不信,可以装扮了去问四哥,看看小弟有没有扯谎。”
从容微抿双唇,胤祯又一拍脑门道:“哎,小弟忘了,四嫂才来,想必还不知道小瞎子的来历,这会儿避雨无事,小弟不如说上一说,以解四嫂的闷气。”
若娆蹙眉,刚想出言阻止,从容已道:“我知道的,小瞎子的事,四爷已同我提过。”
胤祯散漫道:“哦?四哥怎么说?”
“四爷说,小瞎子不仅伺候过他,也曾伺候过十四爷,看来她是伺候得很好,十四爷至今也没有忘记。”
胤祯迎上从容的目光,神色渐渐柔和下来,“怎么会忘呢?虽说小瞎子说的故事最无趣、挑个鱼刺挑成了肉泥、为我换个裤子还会脸红,可她还是很有趣,与别不同。”
从容双睫微颤,胤祯话锋一转,凌厉了语气,“不过她是个会装的,直到说开的那天,我都不信,不信她竟然有这本事,骗人骗了那么久!”
从容默然,胤祯的骄傲,使得他容不得半点欺骗,即使,她是无心而骗。窗外雨势已渐小,若娆拂一拂衣摆,站起身道:“十四弟,雨小了,我们要回去了。”胤祯嘴上相送,脚上却没有挪动,从容看他挡在身前不走,轻轻唤了一声,“十四弟。”
胤祯凝眸看她,让开了路,“小时候,我总喜欢捏小瞎子脸上的肉,所以她看见我,总是先要捂脸,”从容低头,在他身边走过,胤祯声音更低,却是清晰入耳,“四嫂,你刚才一见我,摸脸做什么?”
83兄弟
从容装作没听见;逃也似地离了绛雪轩;离了皇宫,刚到雍王府;苏培盛就迎着她进了书房。胤禛也刚回府不久;见她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额娘给你气受了?”从容摇了摇头;略略说了些经过;又说遇到了十四,说了他对她的怀疑,胤禛轻哼了一声,十分不以为然;“他也就这个本事。”
从容咬了咬唇;胤禛安抚她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宫里很快就会传遍,他再回去一说,老八他们也不会干坐着,要不了多久,皇阿玛就会找我了。”
从容偎入他怀,这半天的应对,已让她觉得疲惫不堪,而他的怀抱,是她最大的避风港湾,“这么急着要皇上找你,你想好说辞了么?”
胤禛唇角微抿,“对着皇阿玛,再多的说辞也是无用,只能随机应变。”
从容想起康熙的厉害,赞同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她仰首看胤禛道:“胤禛,我想……我们的孩子……”
胤禛露出笑颜,“知道你想,我方才已经同苏培盛说了,接完了你后就去带弘历与弘昼过来,估摸着这会儿就要到了。”
“什么?”从容一下直起身,“你怎么不早同我说?”
从容说完,风风火火地就奔进了内室。内室一切如旧,甚至她留在桌上的菱花小镜,也按她走时那样放着。从容拿起了镜子,胤禛跟进去,看她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微微笑道:“整天盼着想着,这时候孩子要来了,你怎么又躲这儿来了?”
从容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哪儿是躲了?他们俩从来没见过我,头回见着,也不知肯不肯同我亲近,我总得准备准备。”说着话,她又回头道:“我的胭脂是不是太浓了?头发乱不乱?衣裳好不好?哎……你倒是说句话呀。”
胤禛笑着过去,从后揽住她道:“你是他们的娘,他们怎么会不肯同你亲近?”
“可是,我听说弘昼怕生……”
胤禛拿去她手中小镜,“容容,你今儿很好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亲近你这位额娘的。”
从容看着他眼中自己,仍是不确定,“真的么?”
胤禛低头,一吻她的唇角,“我何时骗过你?”
苏培盛带着弘历与弘昼进来时,胤禛已端正坐在书桌后,从容则面露不安,交握双手站在他的边上。弘历与弘昼进来后,就似模似样地请安行礼,两个小兄弟一个穿着秋色的马褂,一个穿着枣色的袍子,并肩站着,个头差不离,肤色也差不离。从容看看左边肖似自己的弘历,又瞅瞅右边缩小版的胤禛,眼中不知怎地就起了雾气,嘴唇也是抖个不住。
蓦然,从容的掌心一热,胤禛挥退苏培盛,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桌前。弘昼用胳膊肘捅了捅弘历,细声道:“哥哥,这人是谁?”
弘历眼也不眨地盯着从容,“不知道,也许是新额娘。”
“她和你长得一样。”
弘昼小声嘀咕了一句,弘历扁了扁嘴,用胳膊肘回敲了他一记,“胡说,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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