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禛心在玉壶(雪蝴)》第97章


弘历眼也不眨地盯着从容,“不知道,也许是新额娘。”
“她和你长得一样。”
弘昼小声嘀咕了一句,弘历扁了扁嘴,用胳膊肘回敲了他一记,“胡说,我长得像额娘,怎么会和新额娘一样。”
弘昼还想说什么,一见胤禛与从容近前,立时闭了嘴。胤禛指一指弘历,“这是哥哥,弘历,我们都叫他元寿。”又指一指弘昼,“这是弟弟,弘昼,都叫他天申。”说完他又向两兄弟道:“这是你们的额娘,还不快请安?”
两兄弟一齐请安,声音一个响亮,一个怯弱。从容蹲□,抚一抚这个的小脑袋,又摸一摸那个的小脸。弘历大方,站着不动;弘昼胆小,就往他哥哥身后躲,胤禛不悦道:“天申,你躲什么?”
弘昼素来怕他,这时一听声音不好,越发害怕,僵直着身子再也不敢动弹。从容看他成了个小木头人,又是疼,又是爱,抱过他时,泪水已是涟涟。弘昼感到脸上湿湿的,肩头也有些潮湿,他仰起小脸,怯怯道:“额娘,天申听话,不躲了,你为什么要哭?”
从容哭得更加厉害,弘昼白着小脸,也不敢看胤禛,求救似地看向弘历。弘历上前,扯一扯从容的衣摆,“额娘,你这么好看,哭了就不好看了。”从容伸手搂过他,继续无声啜泣。弘历和弘昼互看了一眼,呆呆不知所措,胤禛半弯下腰,柔声道:“容容,好了,别哭了。再哭,两个孩子可也要哭了。”
从容抽噎着点点头,以帕拭泪后,她又在左右小脸上各亲了一口,“乖,都乖。”弘历和弘昼都傻了眼,除了自己的额娘外,别的额娘可都从来没亲过他们阿。这一对小兄弟交流了一个眼神,终究是弘历胆大,也在从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额娘,你也乖,阿玛一说你就不哭了。”从容红着眼一笑,弘昼也探头在她脸上香了一香,悄悄道:“额娘,原来你也怕阿玛啊。”
从容嫣然,抱紧了这两个宝贝,这次,弘历和弘昼都没有躲开,乖乖地在她的怀中。许久,胤禛抚一抚从容的背脊,“容容,起来罢,往后还有的是时候呢。”从容牵住两个孩子的小手,答应着站起身来。
胤禛看她一边抱孩子坐好,一边问个不停的模样,唇角带笑道:“你这么问法,一天一夜也问不完,先吃了饭再问吧。”从容抱涩,她只想着多问一些情形,多了解一些他们的喜好,全然忘了已过了吃饭的时辰,“好,你先传饭。”一时她回过头,又问两兄弟道:“元寿,天申,你们喜欢吃什么?”
弘历与弘昼还未答,胤禛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容斜睨他一眼,“你笑什么?”胤禛笑得更灿,侧首看向那两个眼睛瞪得溜圆的孩子,“告诉额娘,你们喜欢吃什么?”弘历和弘昼第一次看见他们的阿玛笑得这么开心,不由都有些发呆,这时听问,立时挺直了小身板,异口同声道:“大鸡腿!”
胤禛纳妾不是什么大新闻;胤禛自己要纳妾是个大新闻;胤禛纳了一个同从前小瞎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妾,这就是件天大的新闻了。这样上好的茶余谈资很快就在各宫的墙角边生了根、发了芽,再经北风一吹,迅速就蔓至了紫禁城的各个角落,然后顺着宫墙,又爬至了宫外。
十阿哥胤礻我就是带着这遍地开花的消息进了九贝子府。彼时胤禟正裹着被子,舒舒服服地歪斜在炕上,他的手上拿着一幅画,目光也全都笼在这画上。听见胤礻我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只闷声道:“我就知道小春子拦不住你。”
胤礻我“嘿嘿”笑道:“九哥你倒是舒服,不上朝、不出门,可怜我同八哥、十四弟一起,天天跑去吹冷风,看皇阿玛的冷脸。”
胤禟斜了他一眼,“我可是得了病,告了明路的,你若想像我一样告假在炕上捂着,就得去生场病。”
胤礻我因是和他闹惯了的,此时也不介意,拉过椅子就坐下道:“我也成天盼着得病呢,就是这身子太好,病不了。”
胤禟弯一弯唇角,“你向来吃得下、睡得着,使力不使心的,要想得病也难。”
胤礻我晒然,眸光落在了那幅画上,“我说九哥,你老看那幅画作什么?”
“这不是下雪了么?我把这画拿出来,应时应景,再顺道看看那时的好时光。”
胤礻我看一眼窗外飘下的雪点子,再看一看画中的琉璃世界,“这几天没人来看过九哥么?”
“我想静一静,怠懒见人。”胤禟说着又瞥了眼胤礻我,“你这个硬闯的不算。”
“那就怪不得了,”胤礻我点一点头,凑近他神秘兮兮道:“九哥,告诉你个准消息,你往后都不用看这画了。”
胤禟一怔,“怎么说?”
“宫里已经到处传开了,说是四哥新纳的一房妾室,像极了从前的小瞎子。”
胤禟目光一滞,定在画中人的脸上,“像又如何?又不是她。”
胤礻我看一眼画中的从容,“据十四弟说,那个一定就是她。”
胤禟身子剧震,盯住胤礻我道:“他真这么说?”
“当然,他说他敢拍胸脯,她见着他时的模样,说话的神情、语调,无疑就是小瞎子。”
胤禟“嗖”地一下坐了起来,“难道说她没死?”
“那时候不是没见尸么?”胤礻我挠了挠头皮,“或许是皇阿玛骗了四哥,只要孩子,不要小瞎子这个儿媳。”
胤禟结紧眉头,“若说是皇阿玛扯谎,这次回来,那边也该悄悄地瞒着才是,怎会这样敲锣打鼓的闹起来?”
胤礻我摇头,“四哥的心思,就没人能猜透。”
胤禟转眸看向那幅画,画上有他,有从容,还有一个他们一起堆起的雪人,以梅枝做手,以梅花做眼。他还清楚记得,当时从容一边往手上哈热气,一边笑说他有桃花眼,雪人就有梅花眼,半点都不输给他。
梅花眼……胤禟的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转瞬,却又消失无痕。那天他笑得有多开怀,知道她死讯的那刻,他就有多伤怀。那个能让他敞开心扉、开怀而笑的人,那个能与他共享宁静的人已经不在了,而留下的他,自视为她最好朋友的他,却偏对那个始作俑者无可奈何……
胤礻我看不懂胤禟此刻的表情,他这个九哥不是最喜欢小瞎子的么?这回知道小瞎子没死,怎么没露出半点喜悦之情,反而是一脸苦大仇深呢?胤礻我伸手在胤禟眼前晃了晃,“九哥,九哥,魂归来兮。”
胤禟瞪了他一眼,掀被下床道:“你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车来的?”
“这下雪天的谁还骑马?自然是坐车来的。”
“好,那我也不让人套车了,就跟着你的车去。”
胤礻我不明所以,“跟我的车?跟着我的车去哪儿?”
“你不是说小瞎子又死而复活了么,我当然要去四哥府上拜访拜访。”
“可……话是没错,可小瞎子如今总该待在后院,我们又不方便进去,去了也是白去。”
胤禟挑眉,“谁说我要去拜访小瞎子了?我要去拜访四哥。”
“啊?”胤礻我大讶,“你去拜访四哥做什么?”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胤禟皱眉掏一掏耳朵,“我大病初愈,四哥就得美人,这两件大喜事撞在一起,可不该我们兄弟好好烫壶酒,喝上几杯么?”
胤禟与胤礻我到时,胤禛却不在雍王府,而是在乾清宫。康熙挥退了所有人,半靠在椅上,目光凛凛地看着在下站着的胤禛。他刚知道那个消息时是怒火攻心,这会儿却又觉得可气可笑。他这个四皇子,怎么就像宫墙里长出的野草,又倔又拧,非要逆天而行呢?
“朕听说,朕回来之前,你病了不少日子?”
“是。”
“还特意去了庄子里养病?”
“是。”
“如今既养好了病,又纳了房妾室?”
胤禛依旧答得恭谨,“是。”
康熙额上的皱纹不断加深,“朕还听说你这新纳的妾室,与从前的小瞎子十分相似。”
胤禛不疾不徐道:“世上相像之人众多,匡人不就拿孔子当阳货么?”
“孔子与阳货的面目再相似,总会有几处不同,可你新纳的妾室,据人说是与小瞎子如同一人,并无二致。”
胤禛坦然一笑,“儿臣娶荣氏,本就为着她与从容有相似之处,可要说她就是从容,实在是可笑至极。”
康熙扬起双眉,“为何?”
胤禛躬一躬身,声音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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