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公子世无双》第46章


“谢……谢谢……”
国师见耽搁不得,立刻推她下车。临别时,他趴在车窗上紧握住宛宁的手,复语道:“我曾从师于齐地最有名的方士,在他那儿修习过七年炼药之术,虽然炼不成长生不老之药,但是……”
载着国师的宫车碌碌而过,国师这番话说的甚为隐秘,所以不敢大声声张。他的嘱托随着远行的车轮逐渐飘散在风里,最终听不真切。
宛宁双手紧握着锦囊,在原地愣了一瞬,她心魂甫定,随即飞速奔回始皇帝的车队。
夜幕和夕阳的交辉里,扶苏长身立在车外,不住地向四下张望,眼神里透着焦灼和不安,看到她快跑着归来,目光才算落定。
“不是身子不适吗?刚才跑去哪儿了?我派人一通好找,差点就禀报父皇了。”重新回到宫车里,扶苏见她满头大汗,于是擎着袖子为她擦汗,语气里略带苛责。 
宛宁气喘吁吁地回道:“去外头缓了缓,这会儿舒坦多了。”
她偷偷收起袖中捻着的锦囊,国师的话未说完,他赠予药丸的目的更加不得而知了,只是直觉告诉她,国师绝对是在帮她,绝对是在帮扶苏!
两队人马一东一西背道而驰,宛宁不住向徐福的车队中回望,徐福此去带了童男童女、百工巧匠、各式谷物种子、生产工具,不论国师和徐福选中了海外哪一个秘境,一旦带足了这些东西,都足以他们安身立命甚至建立起一个新的家园了。
今日一别,再见已是无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绵长
月上柳梢头,浩荡的车队还在回咸阳的路上颠簸。夜行更需谨慎,返程的路途由此显得格外漫长。
始皇帝的仪仗队前,回荡着飘渺的仙乐,若是沉心贴在车窗前细听,如同沐浴着梵唱。
扶苏的宫车里,只有疏冷的月色和烛影相伴。车窗的镂花小孔透着幽幽的月光,勉强看得到被云雾遮了一半的月亮。
宛宁端然坐在扶苏身侧,右手不时在怀里摸摸,以确认锦囊安然地躺在衣襟里,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些许。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信任过国师。
信任的同时,还有不解。
那颗药丸静静躺在胸前,仿佛是一块再也解不开的疙瘩。国师的话最终没有说完,宛宁听得一头雾水,满脑子都是关于这颗药丸的各种问号,纵使想得头晕眼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她知道这颗小小药丸十分重要,是国师特意为她、为扶苏炼成的。 
扶苏借着清白色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正室夫人,只见她神色复杂,一双漆黑的眼睛游离不定,又时不时捂着胸口舒气,便以为是她受不了颠簸,身子骨不适。
他掀起锦帘,看了看外头天色,前路尚远,回到皇宫怕已是夜半。
扶苏心里油然生出一份疼惜之情。“回宫的路还远,你刚吐过一场,怕是已经又饿又累了吧。”
他展臂揽过宛宁,顺手把座席上的龙鳞团纹毡给她围上。见此场景,两名侍女怯生生地别过头去,不打扰他二人的亲昵。
宛宁就势倒在扶苏怀里,经他隔着软毡在背上轻抚几下,脑袋居然昏昏沉沉的想睡觉了。
扶苏搂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人,静静看她黄白交加的脸色,心中一个动容,思绪翻涌。待怀里的人睡实了,他吩咐青茗道:“夫人脸色不甚好看,方才恐是孕吐,回了宫快去传太医来瞧瞧。” 
…… 
宛宁一觉醒来,正是子夜,她已经躺在祈年宫里了。
方才在路上睡够了,这会儿倒是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起身挑开床帏,扶苏和青茗、云意三人围坐在香案前,对着一丛香烟围炉夜话。不知扶苏低声说了句什么,青茗笑得珠花乱颤,只听那银铃般的笑声,便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青茗兢兢业业跟在扶苏身边近二十年,地位早就不同于普通宫女,扶苏对待下人宽厚仁爱,更是把青茗视作自己的亲妹妹。即使宛宁知道这一层,但是见到她和扶苏在夜里相谈甚欢,心中总归是不大高兴的。
她带着点醋意插脚坐到扶苏身边,失笑道:“在说什么笑话?怎么非要背着我说?”
青茗仍未止笑,而是转身去厨房盛了一碗汤,归来时笑吟吟地递给宛宁,“公子掐算的真准!刚吩咐奴婢煮下,夫人就醒了。”
扶苏望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浅浅微笑。汤水刚在釜中沸过一遍,青茗撇清了浮沫,宛宁恰好在这时候醒来,正适合趁着这股热乎劲儿进食。
“并非是掐算的准,夫人每夜都在这一时辰醒来,或为我掖好被褥,或添几片安神香……”
“你怎么知道?”宛宁一偏头,翻着眼皮想了想,她的确有夜起的习惯。只是每晚醒来,扶苏都躺在高木宽枕沉沉酣眠。
扶苏不经意道:“有几次浅寐时发现的。”说这话时,他眼底有柔情流转,好似蜿蜒淌过稻田的春水。“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她捧起汤碗平了平气,久睡方醒,脑子还不太活泛,的确需要喝点热汤热茶。
仰头喝了一口,腹中的凉气被压下去了大半,她赞道:“好暖胃的羹汤,喝下去浑身都透着舒坦劲儿。”
扶苏笑着看她喝汤,话锋转向正题,说道:“汤里加了一味安胎的草药,正所谓对症下药,你喝了当然舒坦。”
话音犹落,宛宁耳朵里听得明白,脑中思绪被轰然乍开。纵使她再鲁钝,也该明白扶苏话中的真意。
难怪她今日在车内大吐特吐了一场,原来并非是她受不得颠簸,而是腹中悄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她稍稍放下汤碗,表情讪讪的有些不自在。
扶苏又揽过她,耳语:“太医刚来瞧过,是喜脉没错。”
宛宁望着扶苏有些发愣,等抽神过来,只顾着低头抚弄寝衣袖子上一朵玫红色的挑花。她并没有做好准备,确切的说,是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在她原本那个时代,女人三十岁还没为怀孕做打算都是常事,更别说是新婚年月不长的夫妇了。
她觉着自己和扶苏的二人世界挺好,虽不及你耕田来我织布的自在,但也是郎情妾意。今天乍一听说自己有孕,眼前像是豁然打开了一道新的风景。纵使这个小生命从未问及自己是否欢迎他的到来,她一看扶苏和青茗、云意的欢喜模样,也立即欣然接受了。
不过,终归是突如其来的喜事,她一整个晚上都有些蒙蒙瞪瞪的。 
青茗补充道:“公子欢喜的睡不踏实,总想找人说道说道,又怕扰了夫人休息,只好召来我和云意。”
她听得心中一片柔软,合掌握住了扶苏的手,想起将来这双手值得她相牵一生,指尖痒酥酥的,蜜一样的甜直往心窝里钻。
今晚的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浑身酸软。
扶苏到底是在乎着她的,下了朝早早奔回宫里,也不再闷着头闭门办公了,命人呈上午膳来,破天荒和宛宁共进了一次午饭。
饭席间,宛宁忍不住调笑道:“这顿饭等的真是难得。以前你下了朝就扎进书房不出来,说起来也不怕人笑话,我嫁进宫来这么久,连顿合家饭都没吃过。”
扶苏摘下官帽递给青茗,嘴上一句话也不回,眸子里藏着满足的笑意。
宛宁嗔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扶苏此时才才想定,平日他要务缠身,竟是没有正经地带她回过一回娘家,仅有的一次,还是为了看望荷华而去。李丞相位高,皇子们都要敬他三分,摊上他这样一个不知礼的女婿,恐怕丞相早就在府中骂他千万遍了。
扶苏吃完最后一口,优雅的捻起帕巾擦嘴,然后漱口、净面,捏了一把她嫩生生的脸,提议道:“进宫这么久,你可想家了?择日陪你回府去探望丞相大人可好?”
被扶苏一提,宛宁也猛然醒悟,点头附议道:“早该专程去一趟,从前在府中,父亲每日必要见我一面。如今他老人家一定想极了我!”
***
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三日,陛下得了口风,立时赐了些滋补药物下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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