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公子世无双》第45章


,你若是随扶苏公子来送行,我定当为你解卦。” 
此言一出,宛宁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国师此人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赠药
经由湖心小汀那一次会面,宛宁日日过得七上八下,她细细品味国师话中深意,心里像是有只不安分的猫在乱挠。
此后数日,心口的那口抑郁之气久久不舒,直到东渡出海的那一天正式来临。
始皇帝一心惦念着仙药,临行前夜特邀徐福和国师进宫,千叮咛万嘱咐,在二人走后几乎一夜未眠。送行当日更是送了一程又一城,直到车马远离咸阳东郊。
夕阳西下,骊山山麓下车马嘶鸣,骤然刮起的尘风拍打在铮铮大旗上,渭水蜿蜒,始皇帝坐在奢华的辒辌车里,一双鹰目下挂着乌沉沉的黑眼圈,他手握熏着长宁香的鼎炉,手心渗出涔涔的汗珠。
赵高眼尖的很,一见炉盖上泛起湿渍,便知道始皇帝心中替徐福担忧,于是立刻上前,笑吟吟地替始皇帝摘下旒冕,轻手轻脚地用篦子梳头。
“陛下切勿担忧,徐仙人道法高明,此次定能顺利求药归来。”
赵高在宫中侍奉多年,梳头篦发的手法十分纯熟,加之几句轻声慢语的安抚,始皇帝渐渐舒缓了情绪,随后整备衣冠,准备为徐福送行。
就在始皇帝的御驾之后,紧紧跟随的那一乘里,同样有人坐立不安。
刚刚途径一处洼地,宛宁正身坐在扶苏身旁,头顶的翠玉簪子随着车身噼啪乱摇,簪子上的玉坠儿打在额角,传来疏冷的凉意。
宫车造得严丝合缝,久坐在里面四面透不进一丝风来。经历长时间的摇摆,她胃中泛起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意。午膳本就吃的不多,这会儿倒是想痛痛快快地吐个干净。
她握紧了扶苏的紫貂裘披风,脸上黄一阵白一阵的熬着。
扶苏倒是不以为意,只淡淡问她一句:“身子不舒服了?”
宛宁摇摇头,实际上是心里发堵。
眼见着车队扬尘而去,离咸阳越来越远,她茫然发问:“东海远在赵国故地,莫非父皇真要送行千里?”
“父皇自有分寸,只是舍不得和徐仙人分别,送得越远越是安心。”见她面有菜色,扶苏亲手斟了一盅热茶。“车里颠簸得厉害,喝盅茶压压惊吧。”显然,比起徐福口中的天方夜谭,扶苏更关心枕边人。
宛宁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仍是挡不住胃里酸腻的恶心。又强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索性抱着痰盂吐了个昏天黑地。 
终于,在她没出息的晕了一回车之后,始皇帝总算下令让车队暂停行进。
夕阳下,始皇帝亲自下车,一时间忘却了君臣之礼,拉着徐福的手不忍归去。 
宛宁趁着扶苏跟在陛下身后和徐福话别的空当儿,强撑起一把散骨头,偷偷下车搜寻国师的身影。
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陛下和徐福那儿,甚至梦想着徐福能多带回几颗仙药,所以在车马间潜行变得十分容易。凑巧,国师的那辆宫车又停在极其隐秘的地方,有三两丛乔木遮掩,这更为密会提供了条件。
宛宁身披扶苏的紫貂裘披风,急走几步跳上宫车,向国师车前的小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混着半开半合的夜色钻入车内。
车内灯火幽暗,国师正漫不经心地斜坐在西域胡毯上,一只大手拂过毯子的绒毛,指节处的羊脂白玉环在绒毛中若隐若现,立显尊荣华贵之态。另一只手端着青铜酒爵,酒爵中玉色的美酒醇香诱人。
那是准备进贡给东海仙人的“醉玲珑”,始皇帝求仙心切,只想着把最好的献给神仙,自己没舍得打开过任何一坛。
国师优哉游哉地饮一口入喉,唇齿间顿时生香。他喝得闲懒自在,完全没发现这时车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你答应过我,扶苏的命卦呢?”
时间不多,宛宁没空和他闲聊,只能开门见山地问。
国师双目微睁,先是嫌弃觑她一眼,怪她冒失地闯进来扰了自己的清梦,然后悠然伸了个懒腰。
宛宁补充道:“那日在阿房宫,你曾说过的。”
国师轻轻抚了抚鬓后的冠发,嘴角牵起一个歪斜的笑:“那等无心之言,你竟然也当真?”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再抬头时,眼眸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酒色的雾。
“你……”宛宁想要骂他几句,但是,又发现无话可骂。
假如不是因为丞相府那一卦和“亡秦者,胡也”这两件事,她是万万不会轻信国师的。如今这一出,将方士在她心里的印象再度打回原形,至于那两次……多半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歪打正着了吧。
她早就料到这个神棍不大靠谱,却没想到相识多年,在最后关头还要摆她一道。
宛宁气鼓鼓地掉头欲走,身后,那个懒散的声音再次响起:“慢着!”
一双脚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她折身返回去,双手抱臂,带着点怨愤的语调问道:“国师大人还有何事?” 
国师将酒爵随手一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行几步上前,边走边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宛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时至今日,她已分不清国师到底是敌是友。一方面,他和徐福交好,徐福又和赵高掰扯不清,另一方面,他确实和其余朝臣不同,似乎权势对他并非最重要,甚至说话做事异于常人。 
她所求的,只是在还算信得过的故人这里吃一颗定心丸,由此知道扶苏未来命途坦荡,哪怕是国师信口胡诌的也好。
或许是刚喝了酒的缘故,国师目光涣散,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未停,直到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锦囊。
他倾囊倒出一颗棕褐色的药丸,置于掌心。那药丸仅有米粒般大小,和陛下日常进食的一般无二。
宛宁以为他醉得厉害,把自己当秦始皇一样忽悠,于是摆摆手说道:“若是国师无事,我这就走了。顺便,恭祝国师出海顺利,替陛下求成仙药。”
听她说了一段怪里怪气的祝词,国师忽然箍住她的手腕,正色道:“此次出海,我绝不会再回来了。”
宛宁当然知道他和徐福不会再回来,却当他是犯浑说漏了嘴,生怕车外的小奴听见,立即伸手去堵他的嘴。
国师邪笑着拨开她的手,低声道:“装什么傻?此事只有徐仙人知道,我知道,还有你知道。”
她当即回道:“国师一定是喝醉了。” 
此时,国师收敛了笑容,加紧力道攥住她的手腕,他没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国师阴测测地在她耳边轻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装给谁看?我和你是一样的,不仅知道徐福东渡不会再回来,还知道李斯一家没有好下场,还有,秦朝必定二世而亡!”
宛宁强作镇定听完,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大惊,失声地看向国师。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瞬间,他之前所有的神机妙算都有了答案,难怪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嫁给扶苏,难怪他的眼神中总是藏着深意……宛宁早就发觉了其中异常,却从未敢往这一层里深想过。
莫名的亲切感涌上脑海。
宛宁还没来得及向他多问几句,只听车窗外响起了皇家送行的号角。
她急匆匆向外探头一望,只看到始皇帝在左右的搀扶下徐徐步上御驾,赵高正在张罗着车队掉头返回咸阳。
离别在即,国师反倒比她更着急。
方才那颗药丸已在国师掌中攥出了汗,国师将它倒回锦囊中,塞到宛宁怀里,匆匆嘱咐道:“将来有朝一日,假使扶苏真的难逃一劫,切记劝他服下此药。”
身下的车轮已然发动,车身缓缓前行,原本就幽暗的宫车里,烛灯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颀长。火光幽明不定中,宛宁来不及细问,只好本能地向他道一句谢。
“谢……谢谢……”
国师见耽搁不得,立刻推她下车。临别时,他趴在车窗上紧握住宛宁的手,复语道:“我曾从师于齐地最有名的方士,在他那儿修习过七年炼药之术,虽然炼不成长生不老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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