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恨(大爱诺诺)》第44章


扉娘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咬着嘴唇犹疑了一会才道:“我父亲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凡是有因必有果,这因,却是我们两个种下的。”
“你说什么?”
“父亲早已知道,昔日府上的养娘春芽,就是孟家的秀才郎,只是不知何故,竟将名字弄错了。”
孟雅春惊得脸色雪白:“这么说…是我害了哥哥”
次日早间,膳厅里饭已摆好,孟家老少挨延了一阵才姗姗进来,都没有胃口进食。
“爹,哥哥的事是我害的”孟雅春闷声道。
孟积珍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爹,我想了一晚上,这事,该这么办。哥哥读书比我用功,志在仕途科举,好在我们兄弟俩是双生,样貌一般,外人分不出伯仲……”
孟积珍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跟哥哥把名字一换,就成了。”
孟积珍惊愕非常:“那你怎么办?”
“反正我如今已无心科举,要这功名无益,不如留与哥哥,以哥哥之才,也好为孟家光宗耀祖。”
“不长进的东西”孟积珍低声骂了一句。
“爹您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孟积珍道:“别吵,爹在想大事儿”
想大事儿?孟雅春抬眼望父亲,发现情形颇有些古怪。相较于昨日的冲动疯狂,父亲此时是出奇的平静,明明没有胃口,却筷子不停,将食物往嘴里填。
孟雅春心里打了个抖。
岳丈恨着自己,父亲恨着岳丈,而且两个都不是吃素的。孟雅春了解自己的父亲,如同父亲了解自己,他明白父亲对此事有多介怀,恨意有多浓。岳丈可以依仗官威催逼恐吓、褫革功名,父亲为泄愤会做什么?
孟雅春一路忧心忡忡的到了文宿院,正房门口,孟粥儿端着个托盘在门口大呼小叫,那门就是不开,孟雅春走过去接了托盘:“让我来。“
早饭后孟积珍套了骡车,又往集上去。
胡仙正在店里闲坐,见大主顾来了,忙起身相迎。
孟积珍面无表情:“打个卦”
“问啥事呢?”
“还是那个事”
还是那你家两个长工打架的事?胡仙楞了一瞬,压下心头窜出的一股烦躁,取出一张阴阳八卦五行图。看了一阵,悠悠念道:“春不容金,秋不容土,火炽成龙,水荡骑虎,地润天和,植立千古。”
孟积珍一脸茫然:“听不明白,说俗些”
胡仙用手在图上指指点点,又是一番长篇大论:“朱为火,木为李,二者相生相克也。初春之木,木嫩气寒,得火发荣,生于仲春,旺极之势,宜泄其菁,所谓脱胎要火者。生于秋,木气休囚,土不能培其根,故不容于土也。生于冬,则气泄木枯,火旺木焚。木宜坐辰,辰为湿土,滋木而泄火,不宜申,申为水,水泛而木浮……”
“得了得了,你说的那些个木,到底哪一根是咱要问的李姓的木?”孟积珍听得烦了。
“一木之成,必经四季,五行阴阳,天时地气,时时异变。再说这火,丙火猛烈,能锻庚金,丁火柔中,内性昭融……“
“你干脆实说了,这火与木,究竟哪个克死了哪个?“
胡仙讪讪地笑:“说了半日,敢情孟爷还没听明白呀,这五行阴阳天时地气时时异变,且与方位有些牵连。“
孟积珍道:“就论当下,方位么,朱在北,李在南。“
胡仙点头:“火位不佳,赫炎而衰,其势已弱;木位甚好,天干有甲,地支有寅,谓之藤萝系甲,可春可秋,不畏砍伐也。“
孟积珍一双眼牢牢盯住他:“笃定么?“
胡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郑重点头。
孟积珍一声不响的付了卦资出去。
胡仙想起上回自己也是说李胜朱败,那时节的孟老爷惊得面色灰白,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可这回,这位孟爷却淡定得异常,一念及此,胡仙心里就打了个突。
第三章 赌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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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赌注(九)
“把你屋里婆娘休了”
孟雅春的担忧不是多余,当天孟积珍从集上回来就将他叫到跟前,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
孟雅春冷不丁吓一跳:“为啥?就因为她爹是田吾正?”
“非也,爹要干一件大事,这女人你不能要了,留在家里添堵”
孟雅春不肯:“爹不是说等我金榜题名时再休她?”
“还提什么金榜题名,你的功名连带着名字都让给宜春了快去写休书吧”提起这件事,孟积珍心里就恨意绵绵。
孟雅春不吭声,表情很倔强。孟积珍冷哼一声:“就晓得你不肯写,不打紧,老子替你写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往儿子面前一甩。
只见纸上歪歪扭扭横七竖八排布着一行字,孟雅春尖起眼睛费力地认,原来是“你与我滚蛋………………夫孟雅春”。孟雅春捏着这纸“休书”,哭笑不得。
“咋样?字儿都对吧?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再傻的人一看都明明白白,是不是?”孟积珍说话间带着几分得意。
孟雅春勉强点头。
“拿去,打发她滚”孟积珍恨恨地道。
孟雅春点头:“好,我打发她走,等她回娘家一哭,县太爷抹不开这个面子,把咱家仅剩的这一个功名也一并拿了,嘿……”
孟积珍顿时表情僵硬。
打这以后,孟积珍越发殷勤的关注时局,隔三差五遣人去县城探邸报,奈何驿路不通,邸报比人的腿脚行的还迟,孟积珍便日日差人往黄河渡口去,找南来北往的商旅打探消息。然后摊开地图,一看就是半天。
“这闯将怎么越打越怯啊?”孟积珍皱着眉毛,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放在地图上,“前一阵子离咱就一指宽,现在都两指宽了,他想回家抱窝?”
孟雅春哭笑不得:“人家是米脂人开封拿不下,回南去建巢,他要是盯着龙椅,迟早要过河的……爹,听您这口气,盼他来呀?”
孟积珍手揉搓着短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说,这贼若是来了,咱这县里最先倒霉的,会是哪个?”
“县太爷”孟雅春不假思索。
“对头可如今看着势头,贼人又往南去了,唉”
孟雅春这才明白父亲的肚肠,果然是一团乌黑啊难道他不怕把自家也搭进去?
“爹光盯着李闯做什么呢?他是回南建巢去了,可还有东边西边呢,上回那一股流寇不就是打西边窜过来的么?”
孟积珍摇头:“不顶用,被田狗三下两下赶回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上回那帮流寇,八成是被孙都督打散了四下里逃窜,咱们西边邻着的华阴县以邻为壑,把这股祸水赶到咱们县里来了,咱县太爷也不是吃素的,顺道又赶了回去,还顺手奉送本县流民一大串,那华阴县岂肯干休?再说了,这孙大都督怕朝廷怪罪,最近一直都在动作,流寇流寇,就在于这个“流”字,大兵一至,看势头不好,还不撒丫子就跑,等着吧,很快,陕西布政司的流寇祸水就流到咱们这块来了。“
听儿子有理有据的一番分析,孟积珍眼睛一亮,神情又兴奋又紧张。
看父亲诡异的模样,孟雅春心里一紧:“爹,您究竟想干啥?“
孟积珍一掌拍在地图上,豪气干云地道:“反他娘“
孟雅春这一惊非同可小,投贼一说原是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就那么一说,并没有十分当真。说一句“反他娘“,嘴皮一合一张,云淡风轻,十分容易;真要付诸行动,却是大费周章,惊心动魄,千难万险。
“爹,您可想清楚了?这可是杀头灭门的买卖万一押错了宝,这后果,可不合算呀“虽然自己看好李闯,觉得他至少有八成胜算拿下龙椅,可真要投了贼,剩下的那二成不确定还是足以令他胆寒。
孟雅春紧张,孟积珍却是气定神闲:“你爹我什么买卖都做,就是不做蚀本的买卖你看爹做的买卖哪一桩蚀了本钱?“
孟雅春摇头:“到目今为止,是没有,可这宗买卖也太大了些,您真敢做?这本钱可是咱一家老小的脑袋啊“
孟积珍还是气定神闲:“我说了要投贼么?“
“说了半天,那您到底想干啥?“
孟积珍得意起来:“不用咱家的人头做本钱,爹想干的是………………没本的买卖“
后宅的文魁院,如今已改名换姓,叫做铜雀台。
自从昨日将孟雅春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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