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恨(大爱诺诺)》第54章


“姑爷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归家?”忍了多少天,银钿此刻见了扉娘就迫不及待的问。
扉娘心里一涩,神色越发黯淡,勉强笑了笑:“他去谋大业去了,一时半会儿不得回。”
岂止是一时半会,或许这一世也难见到了,天上牛女还有一年一度的相会之期呢,可自己,只能像诗词里的望门怨妇,心念间填充着无果的苦思,虚度年华了。
再迟钝的人看了扉娘脸上冷清清的表情,也明白事情不好。银钿没有再问,一声不吭出了房门。扉娘一直望着她落寞的背影进了厨房,低低的叹气。同样是怨妇,自己和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银钿的心思扑朔迷离,自己看不出她究竟钟情于哪一个,或者两者皆可?
扉娘坐了一会,点上灯火,摊开一张生宣,提笔写下一首小诗:
君乃磐石心,妾非杨柳性,
一朝分歧路,不易连理情。
默默念了几遍,心里苦笑起来,这是自己写的,却堪堪将自己逼入死角,再无退路或转圜。
次日一早,扉娘的新宅就有了访客。
门仆来报时,扉娘刚刚起身,头也未梳,穿一件家居素色棉袍倚在床头看书。
“少奶奶,门口来了个穿儒衫的年轻公子,说自己就住在左近,来拜会这里的主人。”
扉娘一愣,旋即明白了来者何人,这姓富的定是以为孟宜春住在这里。
“就说孟公子不住这里,打发他走。”
门仆去了一会又回来:“那位不肯,说昨儿还看见孟公子往这里搬东西,请主人务必现身一见。”
“难缠的货色”扉娘腹诽着扔下书,想起芮城坊间的传闻和孟宜春交代的言语,她也不换男衫,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向银钿道:“我出去打发他走,你跟不跟我去?说起来这人你见过。”
银钿正往她身上系一件披风:“是谁?”
“县学里闹学的那位,富隆泰”
银钿一脸厌恶,想了想道:“我陪你去吧,这人怪恶燥。”
大门一开,就看见台阶下站着个穿绿色绸衫头戴铜顶子的年轻人,长着一张长脸孔,手里牵着昨日那一匹红马。
“红配绿,俗不可耐”扉娘肚里诋毁了一句。
银钿轻嗤一声,忙又咽回去。她差点笑出声,因为她看见了富隆泰那张长长的脸,好巧不巧,那马在他头上蹭,两张长脸搁一块儿,十分喜感。
扉娘将笑意压在肚里,慢慢步下台阶。
那富隆泰自扉娘一现身就把眼睛架在她脸上看,这会儿他上前几步,十分规矩的行礼,扉娘浅浅一福答礼。
“娘子可是此宅主人?这里有一封诗文会请帖,烦请交付孟二郎,年节前务必赏脸来同乡会一聚。”富隆泰说着递上一张硬质花纸,扉娘接了交给银钿收好。
富隆泰见正事完了,脸上的庄肃不见了,换上的是几分玩味不羁。
“不知娘子何故,昨日竟作小厮打扮?”
富隆泰的眼睛像长了刺,扉娘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答言,转身往门里走。
富隆泰上前又道:“其实在下大可将这帖子交与尊仆递进去,劳烦娘子出来,不过是想再睹娘子玉容。”
扉娘暗暗心惊,难道这贼子昨日就窥破了自己是女貌?
银钿则大声呵斥:“大胆登徒子,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何人,堂堂县令千金,高门贵户,岂容你等浪荡子唐突?”
富隆泰收起顽笑,面皮一紧:“县令千金?敢问是哪一县?”
银钿扶着扉娘走进去,门仆将门重重一合,金属碰撞声里传出几个字:“芮城县”
富隆泰跟得太紧,面皮险些被夹住,怒气刚要发作,听到这三个字就懵了。
愣了片刻,他对着门缝大叫:“了不起么?那县令都作鬼了”
门里传来那婢女尖利的声音:“做鬼了也比你这马脸商贩子强”
富隆泰生平最忌讳别人提他的门第,第二忌讳别人拿他这张生得极不协调的长脸作文章,银钿一句话就戳得他两处流血,他暴跳如雷,狠狠跺着脚:“小贱婢等着瞧老子迟早有一天弄了你……”
第一章 幽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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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梦(五)
“何苦多口,徒惹是非”扉娘虽是一言未发,耳朵却是极灵敏的,最后一句被她听进心里,生出些不安来,她开口训了银钿一句,嘱咐两个门仆把好大门,除了孟家二爷之外,苍蝇都不许放进一只。
回到房里,看书的心思也没了,闷坐了一会,她翻出一个包袱,里面的衣物腾空了,只剩半包细软金珠。粗粗算一算,光吃穿的话够她与银钿两个用到老死,问题是,外头还有两个照门的男仆,还有偌大一个院子要维持,指不定往后还有什么异变,比如战火一近,最敏感最奸诈的商人们就会哄抬物价。
不能坐吃山空啊
扉娘幽幽叹气,拾起扔在一旁的书,目光停留其上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小姐,这书乏味得紧吧?忠义水浒传,男人看的书,尽是些打打杀杀,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外面书坊里多的是夫人小姐们看的书。”银钿实在闷坏了,极力怂恿着。
“夫人小姐看的书?都是些什么?”扉娘来了兴致。
“一时也说不清,就像什么董永遇仙传、梁祝志、白蛇传、还有***,小姐一定都没有看过,比那些打打杀杀的耐看多了。”
听到这一长串书名,扉娘的兴致又没了,银钿说错了,这些她都看过,只不过面目不大相同罢了。
“小姐,出去转转吧。”银钿似乎不知愁。
扉娘坚定地摇头:“不,这几天我不出去,你去叫大好买些纸墨回来。”
大好是外院的门仆,银钿不解:“小姐要作诗?”
扉娘眼里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不是,咱不买书,咱卖书。”
得益于银钿的提醒,扉娘找到了一宗事情做,一来打发无聊的时光,二来也是条财路,稍稍贴补家用。好在一连几日都没有恶客来骚扰,或许那姓富的不过是嘴狠心怯,泄愤而已。
扉娘手眼不歇,三日稿成,最先过目的当然是银钿。
她捧着书稿一页页翻过去,看着看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慢慢涌出许多泪珠,一串串往下淌。
“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姐,不能弄个好点的结局么?”银钿看完放下书稿,举起袖子抹泪。
“不能。”扉娘的声音沉闷,自己如此心境,叫她怎么写得出笑声连连的故事?至于结局,谁又来给自己弄个好点的结局呢?
想到自己,扉娘的眼泪也快掉下来了,使劲忍了忍,问银钿:“你说,这样的故事有人愿意看么?”
“有非但贵妇闺秀们看着打发辰光,就是稍稍识得几个字的市井妇人也是爱看的。”银钿说着话,朝扉娘脸上看了看,那一抹哀戚之色落入眼中,银钿恍然:“我晓得了,小姐自己心里不快活,也要叫全城的妇女们陪着哭,对吧?”
扉娘哭笑不得,索性点头承认:“对,咱赚她们两泡眼泪,外加一把铜钱。”
“小姐,这书还没名字呢”
扉娘提笔在扉页上写下三个大字“幽梦记”。
抬眼看窗外,正值日中,黄澄澄的阳光洒满院落,到处一片暖融融的颜色。扉娘换上前几日孟宜春为她置办的行头,银钿摇头道:“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扉娘愕然。
银钿望着她眉目如画的脸,半羡半妒地道:“只怪这张脸生的太好了。”
扉娘苦笑,难道真要抹锅底灰?
“小姐又不是未出阁的闺秀,何须遮遮掩掩?再说了,这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尽可以横着走。”
想想也是,扉娘果断地换上女衫,帏帽也不戴,拿起书稿就带着银钿出了门。
大兴街的热闹不逊于京城任何一条街,只是与他处稍有不同。这里书坊林立,来往的多是监生士子、宦家儿女、富室子弟,寻常百姓也有少许,那些填饱肚脏都成问题的贫户完全绝迹。
无视一路无数惊艳的眼光,扉娘带着银钿走进一家看起来规模稍大的书坊。
适逢今年大比,三面柜台上陈列的应试艺文书比往年多出一倍,几个着儒衫的在低头寻书,也有一两个捡起一本就往边上一坐,自顾自看起来的,掌柜的大概是习以为常了,也不说什么,毕竟这些人有功名傍身,有朝一日登了龙虎榜入了凤凰池也是有万一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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