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第106章


茉俜鍪裁椿ㄑ6撬茏龅闹挥械却坏兜兑税喂浅榻畎愕牡却?br /> 顾宁扶着额头蜷在办公室里,前半夜的饮酒和过度疲乏让他困顿不堪——可这种时候又不可能真的休息下来。他忍不住后悔,如果早知道朱梓这么大胆,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当初说什么也不该答应这人归队。齐治平的反应则更为激烈,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叫人把朱梓拖回警局,酒没醒就索性关进接待室晾着,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算账。
一夜无眠。到天大亮的时候,卷宗终于退了回来,取回的DNA检测单重新交由技术科,与一道送检的其他病例单对比,果然发现了几处疑点:检测单提交时间略晚,覆盖压痕来自别处,霉斑污迹也与前后页不符——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朱梓傍天亮就醒了酒,见这架势自己也知道是为什么。何况本就无意隐瞒,新的检测结果往眼前一放,便有一样是一样,一五一十地交代遍了。
事情说来也简单,那天在兖中二院的仓库发现郑茂杰病例档案后,朱梓就按照齐治平的吩咐,将所有收集到的材料运回技术科做鉴定。当时众人心里都清楚,病例被霉菌严重侵染,能否修复全看天意,而这也关乎对邓玉华怀疑的确认与否。所以朱梓留了心思,先交上前后两份关系不大的病例单,仗着与技术人员往来熟稔,第一时间得知了档案清理情况:霉菌污染严重,成功复原的可能不大。
在最初的失望与不甘退却后,他平静下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所有的罪恶都必须被惩罚,哪怕要以新的罪恶为代价——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背叛了自己的职业,利用手头能够接触到的空白签字单、裴晓晓DNA排列组序数据,以及一台几经打探终于到手的封存近十年的旧打印机,依模照样地伪造了一份检测单表,然后胡乱涂抹上霉渍,重新遮盖住数字部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袁珂,那个自信而骄傲的姑娘,那个让他一直当做光明追随的美好。她曾经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却被无辜卷入争夺,成了无谓的牺牲品。别人也会惋惜,也会劝慰,可调头仍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只有他,感同身受,替她觉得冤,在真真切切地心疼她。
仿佛老天也看到了他的心意,所有事情进行得出奇顺利,以至于再造的表单偷偷替换回去时,技术人员尚未来得及对其进行任何处理。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复原成功、展开调查、收集辅助证据、提交公审……如果不是顾宁多心发现了其中些末的迹象,它或许可以呈上法庭,如愿将邓玉华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惜所有事情,都没有、也不可能有如果。就像一场一生只唱一遍的戏,起承转合,到了那里,只能唱下去、演下去,再无回头和选择的可能。朱梓只是坐在那里,无声地笑,笑到眼角溢出毫无意义的液体:“我以为我已经成功了,可是顾队,你为什么偏要重查证据,为什么就不能装作看不见!”
齐治平听得来气,忍了半响的脾气终于再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攥了朱梓衣领,吼道:“你他妈别在这里别跟我犯浑,有本事去法院上说啊!警察伪造证据,陷害嫌疑人——你能耐啊,你好意思,全队还跟着没脸呢!”
朱梓显然不以为然,仍旧固执地反驳:“我不连累别人,大不了出事了我自己担着!”
“笑话!”齐治平几乎要被他气炸,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才勉强压下火气:“你担得起么,还是你觉得全天下就你聪明?你能想到的人家凭什么想不到!大伙忙这半个多月都为了什么!”
情知此时再如何恼怒也于事无补,顾宁拍了拍齐治平的肩背,示意他先出去静静,然后反身掩好房门,回头看着座中熟悉又陌生的人。许多情绪起起伏伏,像不断涌出又破裂的泡沫,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一句话都讲不出,唯有沉默。
“值得吗?”大片岑寂中,顾宁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不大,然而一字一句落下去,却仿佛阴印刻在石面,清晰可辨,“就为了一个拉邓玉华下水的机会,把你自己赔进去——你觉得袁珂愿意吗?”
朱梓不应,只睁大眼盯着他,像受了欺负而跟人打架的孩子,明明满脸写着委屈,却固执地咬紧牙关,不掉泪,不认错:“那要我怎么做?看着千辛万苦找来的证据沦为废纸?还是看着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他说到后面已然控制不住滂沱呼啸的情绪,近乎哽着嗓子嘶喊,“顾队,我们是警察啊!可他妈的什么都护不住!”
顾宁突然无言以对,难以明说的情绪涌上喉头,他深吸一口气,猛一把拉开房门,快步走向长廊的侧窗。四下安静得如同陷入真空,可朱梓悲嘶的声音却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伤佛一轮轮海浪,无边无涯。
顾宁茫然。究竟是谁赋予了这两个字如此沉重的厚望,让他们肩负着巨大的压力前行还不够,非要一点点地逼迫着、挤压着,抽垮最后一丝热忱和赤诚。没有人回答。窗外天日晴好,明净的光束正次第抛落下来,洒遍每一片大地。
第五十三章·审曲面埶
案子虽然撤得及时,可到底还是惹出一身麻烦。
邓玉华的人不是吃白饭的,揪着这一诉一撤,鼓动舆论造势,着实让警方难堪了好一阵子。所幸罗守一多吃了这些年的盐,行事终究稳妥老道,早在找人撤案时便留了后手,放下证明报告,解释为参与案件的侦查员处理物证时无心疏漏,致使标签附错造成误会,而一干与此相悖的材料统统收回局里,没留下一点儿痕迹和把柄。敬旗那头再如何张牙舞爪,也只能抓着警方办案流程太随意、警员态度有问题,以及限制邓玉华人身自由给敬旗带来巨大经济损失几点宣传鼓动。
最后不外乎是按照程序,邓玉华接受道歉赔偿,警方给出报告,并严厉处分涉事警员,这事便算是平下来了。顾宁和齐治平两个负责人不出意外地一人交了一份检查,取消当年评优资格。只是严厉处分这个黑锅却不能随便拉个人来背,自然还得拎出朱梓这个肇事者,记过处分,派去下属派出所,不论日后如何,至少此时得摆出副严肃处理、绝不姑息的样子给人看看。
等到一场风波彻底平息下来,已经是一个多礼拜后的事了。
警队里从来不会缺少案子,哪怕是在众人头疼地应付邓玉华和敬旗的过程中,一起入室杀人、两起抢劫,还是一刻不曾耽误地拿了下来。等到两人再得空一块在办公室坐下,之前调查器官买卖的辛劳、结案聚会的欢畅,差不多都随着朱梓的离开和不断涌来的新案,被一并抛到了众人身后。
像一场闹剧,一路跋涉下来,同行者越来越少,却惊觉兜兜圈圈地竟是又回到开始的原点。然而又不一样,他们还在急奔,如同沧海中的沙砾,被浪潮裹着,无法停止,直到最终陈列于海岸的那一刻。
疾风撞击着窗户,空气里满是欲雨的潮湿。天气预报显示近期将有大雨,只是这天一连阴了几日,竟生生憋着没落下一滴,倒愈发像沉默的火山,只待积蓄到临界之处,突然爆发。顾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眼窗外天色。那边齐治平正端起第二桶泡面,就着蒸腾出的热气,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混地出声问道:“邓玉华那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顾宁回头望向立在桌子对面的人,也不作答。胃里饥肠辘辘地难受,却偏偏没有一点儿胃口,他揉了把脸,执行任务般地起身从墙边箱子里抽出一桶泡面,托在手里:“不是第一次了。”
可不是么,从裴晓晓案开始到如今,一轮又一轮,仿佛一场僵持的拔河比赛,而那象征胜利的红绸,始终徘徊在中点周围,不曾真正属于任何一方。过去大家以为没关系,因为他们耗得起,也可以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可是现在,对方却突然告诉你,她不玩了,她要拿着所有人血泪换来的金钱,享受她余下的人生。那么,顾建业、裴安民、古常青、周沐仁、禾苗……这么多人填进去,究竟为了什么?
齐治平没有回应,窗外风声倒是急促起来。顾宁近乎敷衍地笑了笑,撕开泡面包装,拿去饮水机下接水。咕噜噜的水声从桶口涌起,如同潮汐,在这触手可及的寂静里层层传开。顾宁突然出声:“朱梓走几天了?”
齐治平答得干脆:“差两天一个周。”
朱梓最后一天在警队上完班,是顾宁和齐治平去送的。那个曾经阳光的大男孩说,他后悔了:他不后悔伪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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