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第109章


少年。老式居民楼的隔音并不好,或许早在宋初于电话里叫嚷求救的时候,这些要命的刽子手就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齐治平恨恨地反身照墙捶了一拳。下一刻,他的眼前霍然一亮。站在方才的角度,视线被探出的墙壁阻隔,仅能看到床尾半边,而此时面对相反的方向,他分明看见被拉开的床头柜抽屉就那么明明白白大敞着,根本不曾推回!一个念头猝然劈进脑海:凶手必然是在翻找东西的过程中突然受到惊扰,顾不得将一切回归原位就仓皇离开。暴雨天里,屋中人会尽量避免外出,屋外人更应就近躲避,凶手选择这个时间动手,本不该被打扰。况且他非常肯定,自己一路赶来,尤其在直通的巷口和楼道下,绝对没有看到其他人——如果是这样,凶手有多大的可能还留在这栋楼里?
思绪所及,猝然转身,余光透过防盗门半掩的缝隙,不早不晚地捕捉到两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几乎同时,齐治平浓眉一立,身形骤拔,跟着抢出门去:“站住!”
顾宁是被骤然擦亮的闪电和随之从天边翻滚而来的雷声惊醒的,他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站起身来。屋里的挂钟正指向夜里十一点。这一觉睡得不长,却是几日来难得踏实的一回。窗外夜幕中泛起红蓝交织的霓虹,顾宁略觉诧异地向窗边靠近几步,就见楼下三四辆警车闪着警报,正候在警局正门口。楼道里传来匆急的脚步声,听声音是奔着着器械室去的。
全兖中的公安,半夜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刑警队,估只有缉毒和特警,但三者并不在同一片办公区工作,而今这缘由多半还是在刑警队自己身上。顾宁粗略地拢了拢头发,打算给齐治平去个电话,问问出了什么事,往兜里一摸却掏了个空,这才想起走的时候将手机落在办公室里,一时懒得绕路,直接出门向着器械室方向走去。
刚绕过一个拐角,迎面就见秦楠几人拿着配枪,疾步奔向楼下。撞见顾宁,对面也颇为意外,当下便道:“顾队,你没跟齐队一起?”
顾宁未答,但皱眉问道:“怎么了?”
“宋初有证据,邓玉华要杀人灭口,齐队已经过去了……”秦楠说着摇了摇头,齐治平在电话里说得简短,具体情形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加之时间紧促,无暇应证,便捡着知道的几句匆忙说道。
顾宁原只当自己休息的这段时间出了别的案子,却不想他骤然提及宋初和邓玉华,当下眉头愈发紧蹙,不等说完便又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楠看一眼手表,迅速回答:“二十分钟前。”雨下得太急,街上出租车都已不多,几人光来到局里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正说着,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秦楠扫了眼提示,立刻接起电话:“齐队。”
电话那头噪声很大,听得出对方是特意抬高了嗓音,才将声音从一片哗哗的雨声中□□:“楠子,通知队里其他人,守住奇山周围交通口,嫌犯三人,男性,中等身高,两个偏分一个子弹头,没有带伞,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十分钟,十分钟内必须全部到位,听到没有!”
来的路上气象局已经发出暴雨橙色预警,这会儿街面上估计已经没有行人和车辆。只是从警局到距离最近的奇山区南段,车行也要近十分钟,他们立刻出发还能堪堪赶上,但就眼前几人显然不够,而临时通知其他人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秦楠本能地迟疑了一下,正要回答,这面顾宁已伸出手,近乎命令般地说道:“电话给我。”
秦楠点头,手刚一松,便被顾宁抢过,接着就见他对上通话口,肃声接道:“是我,你在哪儿?”
“宋初死了,人跑进巷子里,我跟丢了。”电话里的声音不自觉低沉下几分。奇山区域巷口众多,许多地方甚至根本没有名字,这些道路相互连通亦或阻隔,毫无规律可言,若非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走在其中必定兜圈绕路,更不必说还是如今这种天气。顾宁一听这话便知缘故,心中了然,下意识地抬手对过时间,仍是那句:“你在哪儿?”
电话里略一沉默,旋即报道:“从巷口能看见民航大厦,左面有山,可能临近隧道,右面隔两栋房能看到奇山幼儿园房顶。”
俯视的地图逐渐在脑中勾勒显形,顾宁心中有了谱:“往民航大厦方向是死胡同,从你的位置往右应该有一个岔路,你小心——”一句尚未说完,那边瓢泼雨声中突然夹进了依稀的异样声音,接着便是疑似手机落地的一声清晰脆响。顾宁猝然一惊,提声喊道:“治平?齐治平!”
电话中再无回应。秦楠眼见架势不对,不等说话,就看顾宁脸色铁青,外衣也不顾拿,匆匆喊了句“走”,便率先奔下楼去。回旋地楼梯很快将其背影遮住,只传回急促而清晰的吩咐:“现有的两人一组,分两组去红旗西路东西十字口,其他人守住奇山区进上山路的每一个巷口,楠子你跟我走。”秦楠也不耽搁,疾步跟上。楼前一声尖利的警笛拔响,彻底撕裂雨幕下的夜色。
两人到底是在临近电话描述处的另一条小路上发现齐治平的。他还穿着白日里的衣服,整个人俯卧在墙根下,早已失去意识。雨水自他趴伏处向四下低洼地散开,在路灯下泛着淡红的血色。凶犯看来也不是十分熟识此处路况,仓皇间在众多岔路中选了一条死路,正拼着鱼死网破折返回来,却遇见以为跟丢了人,站在路口打电话的齐治平,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急剧砸落的雨声和缺失的灯光削弱了感官,齐治平在分神之际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防备,遂有了电话里突然的变故。
雨水正铺天盖地洒下来,寒意顺着冰冷的液体扎进骨缝,胸腔里却又有一股烈火冲出来,最后再也分不清这满身满脸到底是浇下的雨水还是急出的汗水。顾宁背起人就往外跑,秦楠连拨了两次电话毫无反应,气得直接扔了手机,跟着他们往巷外赶,直到上了大路,才遇到第二批赶来的警员。再接着,秦楠同随后到达的部分人员护送齐治平去最近的医院抢救,顾宁则留下主持现场勘察和搜捕工作。整整一夜,忙碌而焦急,就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人猝不及防。
顾宁出现在医院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窗外一片昏黑,雨还下着,楼底东西向大道上一排路灯,星星点点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的萤火。有几次远天已隐约露出一丝鱼肚白,似挣扎着想要冲破夜色,却又被浓重的黑暗藤蔓般层层缠绕上来,重新遁去。抢救室的提示灯仍然亮着,手术已经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一道双开的房门隔开了抢救室与等候区,留下大片让人难耐的安静。秦楠起身迎上:“顾队。”
顾宁点点头,目光从其身上扫过,径投向紧闭的房门。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微微湿着,显然只是匆忙间换了套干衣服,甚至未曾收拾。气氛沉寂得压人,顾宁站住脚,出声道:“医生说什么?”
秦楠咬紧牙关,对于顾宁的问题,他无法回应。人送进急诊的时候他上去搭过手,清楚得看到撕开外衣后齐治平身后露出的伤口:一刀在腰上,两刀在后背。秦楠不懂医,可知道这些地方靠近脏器,但凡不巧就能要人性命。当时急诊的值班医生粗略查看过伤情,连声感叹命大,他才稍微放了心。可谁知人推进手术室便一直等到这会儿,至于里面是凶是吉,何等状况,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秦楠这副反应,顾宁也有自知,遂不再问,只拧眉道:“家属来了吗?”
“来了,嫂子和侄子都来了。”秦楠闷声应着。气流在喉头梗滞许久,才又补充道,“大嫂挺激动的,已经扶去休息室了。”
齐孝华夫妻常年不在家,除了最初几年,齐治平从小到大差不多全是哥嫂一手带的,算起来,彼此关系尤甚父母。顾宁理解,也不再出声,过了许久方才撂下一句:“罗局马上过来,我一会儿还要再回队里,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秦楠狠狠点了点头,见顾宁再无表示,忍不住冲口叫道:“顾队!”他已经在医院守了大半夜,满身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往哪儿用,积蓄到如今,终于化成脱口的问句,“凶手抓到了吗?”
“抓了,也撂了。”顾宁说这话时没有回身,目光直直落向窗外昏黑淅沥的雨幕。凶犯果然是从上山路往外逃的,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小巷出来,可还是被周围巡视的警员逮个正着。几人被捕时还穿着作案染血的衣服,凶器也随即在第一遍摸查民巷时被找到。带回局里分开一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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