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炮灰那些年》第138章


殿下本人却是什么都没说,他甚至连马都没下,直接从马背上翻到了车上,然后拉开了厚厚的车帘。
季雪竹在听到“殿下”的一声时,已然变了脸色,待那人掀开了车帘之时,她竟筛糠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新任的太子就这么看着她和车里那两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女人,成婚一年了,她从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季雪竹是当真怕了,她颤着唇,半晌才叫出一声殿下来。
但他没说话,只是放下了车帘,转身出去了,便与那小内监道:“季侧妃身子不适,送她回将军府小住吧。今日伺候她的人,一概都不必回宫了。”
那小内监早抖得如筛糠一般,哪儿敢不听,只是手脚酸软,连爬上车辕都使了好几回劲儿。这宫中出来的马车阔大,要掉头颇为不易,可正主子看着,他折腾了好一阵子也还是成功掉了头了。
元惟扬等一众北衙人物就在那边儿站着看,待这一行人都掉过去要走,冀王方才看了他,和声道:“劳烦元百户,可否替我护送她们一程?我如今须得赶回宫中,却是赶不及陪送了。”
如今天青日朗,所谓的护送,不过是押送罢了。元惟扬心里头镜子一般,口中却应了是,带着几名北衙卫士上了马,远远跟着,直将她们送回了季家。前头那辆马车里的人一直在哭,那哭声他们都听得到,只是并没有人动容。
在北衙这般所在办差使,人心早就比生铁还硬了。莫说季雪竹只是哭哭,哪怕她此刻在车里头寻死,他们也没有心软的道理。
☆、第121章 杀机
季雪竹被送回将军府这事儿,元惟扬并不曾跟赵霜意说——这原本便没什么说必要,便是说了,赵霜意除了多添几分担心之外也做不得什么,更况这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元惟扬也还是清楚的。
自己在北衙办差事,那祸从口出的事儿见得多了,他自然会在心里头给自己划下一道线来。
然而哪怕是他不说,赵霜意也不会全然无知。不过短短三日过去,赵霜意便问他:“前些日子,季雪竹打将军府里回宫,是不是你们将她送了回去的?如今京中却是到处都有人说她得宠,竟能在娘家多住这么些日子呢。”
元惟扬看了她一眼,道:“谁说的?”
“只是街面上的传言罢了,有人说给我听,却是不怎么要紧的人物。”赵霜意轻轻笑道:“是你们送回去的不是?我猜,不是殿下给了恩旨,有心叫她与爹娘多团聚些时日,而是怕她进宫闹事吧?”
元惟扬沉默一忽儿,突然笑了:“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赵霜意瞧了一边为她染甲的丽藻,道:“我既然已经知道了,现下便不问了。也亏得他们家不怕犯忌讳,你都不跟我说的事儿,却拿出去给百姓说嘴,真也是不怕丑的。”
“他家的事儿……”元惟扬踌躇了一刻,只叹息道:“且看着吧,当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这今后须得有多少麻烦事。太子当日令我们几个送她回去,原本便是防着闲杂之人看了乱嚼舌根的,如今他们却自己放出风声来!这到底有什么好处?”
赵霜意轻声一笑:“好处?对家族没有好处的事儿,未必对季家那个能办事儿的人没有好处。左右她是什么都没了,如今看着全家上下都是仇人,索性惹翻了天家,老老小小一道儿完蛋了仿佛也不错。”
元惟扬默然,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又是她——她如今同疯子还有什么两样?”
“正是没有两样呢。”赵霜意将丽藻细细描涂好的左手收了回来,却不容她去右手边接着涂,便嘱咐道:“先放着吧,你去将我妆奁下头那口抽匣中的信取来给三爷看。”
丽藻答应了便行去,元惟扬道:“什么信?若是女人家闺房里的话,我看它做什么?”
“好叫你看看,她到底是有多疯。”赵霜意唇角微微勾起:“我那个堂妹啊……倒果真是比我有用多了。”
元惟扬神色一肃,道:“哦?是赵善好的?她说的话……可信么?”
“该是可信的,至少,她说到那被带出宫的两个婆子的事儿如今已然应验了。”赵霜意道,此时丽藻已然将信取了来,奉给了元惟扬。
元惟扬眉心微蹙,他抽出信笺,慢慢阅读,然而当他的目光渐渐移动向左,那神色便益发严峻起来,连捏着那薄薄信笺的纸的手都在颤抖。
但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待到读完,也不过是将信笺装入信封,道:“你还要看着这东西么?我想,倒是烧了好。”
“三爷看过了,那便烧了吧。”赵霜意笑了笑,由得丽藻支使下头伺候的小丫鬟点了一根蜡烛上来,元惟扬将那一封信凑近烛焰,微一抖手,沾在信上的火苗倏然飞腾起来,他手指轻轻捻动一下,纸灰便纷然落下,在他松开手的同时,原本捏着的那一点儿纸也被火焰吞噬殆尽。
这一串动作流利准确,仿佛操演过千遍,而他的手势在干脆之外,还有一丝肃杀决绝的力度——赵霜意竟看得有些愣怔了。他软语温存的时候太多了,多得她都快忘记了元惟扬是干什么的。
她突然便有些后悔,这信,或许不该这个时候给他看的。元惟扬不光是和她甘苦与共的夫婿,更是北衙的官员,再加上他和季雪川的旧仇新怨,他难说是要做些什么的。
丽藻已然将她右手的五个指甲尽数染好了凤仙,包了帕子,此刻正收拾了那染指甲盒子,赵霜意微微回了回神,向她笑道:“剩下的你们几个染着玩儿去吧,若放久了,颜色怕就不正了,也不好,给你们用了总归不糟践。”
“少夫人用的东西,给奴婢们用了还不糟践?”丽藻嘻嘻笑着,却捧着那凤仙水儿盒子出去了,临过人前,还将房中所有的婢子都使了眼色招呼出去。待她出门,元惟扬才道:“你身边的人,倒还是真有眼色。”
“不然呢?”赵霜意微微侧头,笑道:“没眼色的,还能带着出嫁么?我爹娘也怕带个傻的,帮不到我,倒叫我吃亏了呢。”
“有我在,谁能给你亏吃?”元惟扬道:“这镇远侯府,也从来不是同自己家人过不去的所在……不过,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那信上说了那么多,如今看来,虽然多半是那人的推测,可也尽皆合情合理。若真如此,这疯子该死了。”
他说话的口气,却叫赵霜意悚然一惊。这不是当初和她说要弄死赵善好时的口吻——当时他说出那话来,她并不觉得他真是下定了决心的,反倒有些像征求她的意见,如今这一句,却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要杀了她?”赵霜意心头一沉,脱口问道。
她只想让元惟扬知晓那赵善好原本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做,正盼着这封信能证明“赵善好”还是自己这边儿的,却没想到元惟扬会果断动了杀心。
“我?”元惟扬冷笑道:“我是痴傻了不成,她要做的那些事儿,但凡透出个声音来,有的是人想杀了她,我何苦沾那肮脏事情。”
赵霜意沉默一阵子,道:“她也确是该杀的,只是……三爷,你休说我妇人之仁。若她说与兰桨听的都是真的,一个人受了那么多悲酸辛苦,我想来,若是落在我身上,怕也是心意难平的。若说该死,真是该死,我也知晓养虎遗患,不该纵着她,她若死了,反倒是一桩幸事,但我却总觉得,心中有个什么坎儿,过不去。”
“这还不叫妇人之仁么?”元惟扬看着她,他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却冰冷而残酷:“你有多大的坎儿过不去,那都不是要紧的事儿。要紧的是,那季雪川若是活着,谁都过不好……不止你我,还有上位的人。他们若是想让她死……譬如幼儿捏死一只蚂蚁,而你不过是另一只蚂蚁,随你兔死狐悲,又或是暗自庆幸,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啊。”
赵霜意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晃了那么一下,生扯着疼。这一刻她突然便明白了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之中——人命关天?并不是这样的。上位者时刻能夺去下人的性命,譬如她若是杖责死了一个丫鬟,前后沟通也便罢了,并没有人会深究此事。而她也罢,季雪川也罢,元惟扬也罢……这天下所有的人,在天家血裔看来,都是如草芥般随手可以夺去的性命。
她所思来想去的,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她凭什么妄议季雪川的死活?!季雪川死也好活也好,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只能围观——若是她做的有什么不好不妥当的,甚至还会牵扯进去完成作为炮灰终被炮灰的使命来着!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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