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好求》第67章


温妈妈知道她第二天动手术,又来给她带炖汤,见她头发剃了,心头一紧光,忍着道:“喝汤吧,喝了明天有力气跟病魔战斗……”
苏曾把她上次拿的保温杯还给她:“上次的汤我喝了,好喝的。温妈妈,杯子我洗干净了。”
温妈妈接过,不忍心再看她:“好,好喝以后还会给你做的。”
苏曾笑:“可要说话算话。”
温妈妈不答,只不住的点头。眼泪在肚子里,没有冒出来。
苏曾看了温妈妈很久,说道:“谢谢您啊温妈妈……我知道,您是因为温谚才对我这样好,虽然,您和我妈妈总是斗来斗去,可我知道,您是好人,和温谚一样……”
温妈妈被她一说,忍住的眼泪冒上来,她连忙侧过身,怕丢脸,强撑着说:“有什么法子啊,阿谚都接受你了……”
苏曾吐出一口气,道:“是啊,他接受我了……我真的很喜欢他,温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奇怪的是,我们就像两极,是根本不一样的人,我们坚持着不同的人生观,但是他接受我了,他是多好的人……”
温妈妈不明所以,茫然看着她。
苏曾仰起脸,说道:“可是……我真不希望他是可怜我才接受了我,我真希望他也是喜欢我的……”
“孩子……”温妈妈望着她。
苏曾笑:“如果手术失败了,我死了就死了,如果成功了,我也不会让温谚因为同情我而接受我……温妈妈,被同情的人太可怜了,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这一晚苏曾睡得很好,清早醒来就见温谚陪在床边,她牵了牵他的手,摇几下,再对他一笑。
他说:“别笑,不然更不舍得把你推手术室了……”
她便老老实实地起床洗漱,早饭未吃,先做了各项检查,最后躺在推车上,别送进手术室……
麻醉师开始动手之前,问她:“怕吗?”
她咧嘴漏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怕,怕得要死,我可就这样把命交到你的手上了……”
麻醉药发挥效力,她仰躺在手术台上,头顶的灯变成了光斑,再由光斑变成一片白色。
死亡是什么感觉,没有人能真的说清楚。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她身边有一些人,来来去去,视线忽远忽近,声音忽浊忽清,她努力伸手去触碰,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是死了吗?还是活了下来……
再次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她如来到一个空洞的世界,这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冲破黑暗,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她想念的人……
再后来,她终于突破黑暗,见到了光明,刺目的阳光中,女孩儿的脸带着甜美的笑容——
天使……
苏曾心里一咯噔,完了,我真的死了……
那小天使的眼睛圆溜溜,唇红齿白,她飞快地跑走,又飞快地回来,带了一个人……
苏曾闭上眼睛,再睁开,终于瞧见那人的容颜。
一滴眼泪悄悄滑落……
她望着他,眼泪湍湍流出。
来人神色紧张,手指剥开她的眼皮,刺目的手电光照进来,她轻呼一声,那人的手电筒掉在地上,他忽然抱住她——
苏曾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来……她没死。
过了两天,苏曾才撤了身上的管子,意识也恢复过来,亲人朋友围在身边,挨个指着自己的脸问她认不认得出,可是苏曾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
刘教授检查过之后摇头说:“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听觉还没恢复,不用紧张,这是正常现象,再观察两天吧。”
又过了两天,苏曾总算恢复听力,苏妈妈哭红了眼,搂着她道:“能听到就好,能听到就好……”
各项检查都做了之后,刘教授宣布手术很成功,只需休养便无大碍。
这些天,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都变了,她是变化最大的一个,医院一个月,跟她手术前的光景大不一样,欢声笑语多了许多。
那天她醒来见到的“天使”,却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帮温谚哄的那个小病人。得知她也生病了,小丫头守了她几次,这两天她恢复,那小丫头也已痊愈,正要准备出院。
死里逃生的感觉难以言表,收获很多,有难过,也有感动,苏曾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个星期后,苏曾尝试着下床行走,这次手术算是范例型手术,刘教授和温谚都很骄傲,准备整理成册,做成典范。期间,温谚做她的“康复师”给了很多意见,她自己也争气,克服晕眩站了起来。
看着她逐渐好起来,温谚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
生平第一次信命,他这小半辈子救了无数人,轮到苏曾的时候,才发现曾经所做,都是有原因的……
过了半个月,伤口开始有愈合现象,在耳后开的颅,她自己看不到,可还是知道那条伤疤有多恐怖。连日戴帽,伤口愈合很慢,可是不戴,又太丑——头发长出来些,猛地一看,她的脑袋像只猕猴桃……
苏曾彻底痊愈的时候已近元旦,苏家爸妈赶在新年前将她接回家。
腊月初八这天,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邀请温谚到场,苏家人俨然已经将他当作自己人,再不似从前那样冷漠,同时到场的还有苏曾的师父与两位师兄。
袁文英提起苏曾这一年的作为,连连叹息,道:“经历了一些,就总会得到一些,苏阿曾这一年虽然不太平,可是相信她学到的东西也很多。”
苏爸爸连连点头:“祸福相依嘛。”
两位师兄看了眼苏曾,对她一笑。
袁文英又道:“看到他们这样,我放心多了,再过两年,我年纪大了,也能放心退休了……”
苏爸爸道:“小霍能力强,早就能独当一面,不怕的。”
袁文英说:“阿曾还要再进步,再成长,才能和你大师兄站在同一个位置。”
苏曾低头,“知道了,师父……”
晚饭之后,苏曾裹了大衣和温谚一起送袁文英他们离开,回来的路上,两人踩着路边落下的叶子,脚底吱吱作响。
她深吸一口凉气,又缓缓吐出一团白雾。
温谚牵住她的手,道:“想什么呢?”
苏曾看着天空:“想……病虽然好了,心里怎么却空空的……”
“因为什么?工作还是生活?”
她摇头,停下脚步,看向他。
路灯下他的脸被冻的有点红,眼镜上不断出现哈气,苏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是平静,他一成不变地对她好,而她想要的却突然变得多了……
“温谚,谢谢你救了我这条命……”
温谚道:“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说:“我想知道,如果我没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温谚皱起眉头,良久后,他道:“会。”
“会一直一直想找吗?”
“……会。”
苏曾道:“你不会。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但过一段时间,时间会让你淡忘我,你会有新的生活,你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慢慢变老……”
“阿曾。”他慌忙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苏曾笑:“没事啊,我只是假设……”
他道:“这样的假设不会存在的。”
苏曾道:“我想跟你说个事。”
他点头。
她道:“过了年,我想跟苏雁一起下乡支教……”
苏雁的离婚官司已经解决,有齐律师的帮忙,这场官司打得尤其漂亮,她不仅争取到一套房子,更拿到了不菲的赡养费,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报了民间的支教团,年后到广西支教,开启另外一个人生。
苏曾考虑很久,决定跟苏雁一同前往。
温谚怔愣过后,问她:“你决定好了?”
她没看他,点头:“决定好了。”
他长久没开口说话,久到她以为他的嘴巴被冻僵了,她抬头,见他就那样看着她,眼底黝黑,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之后都是心死。
他道:“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去吧,我在川地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乡村教师,能磨磨你的脾气。”
他语调清淡,没有一丝挽留。
苏曾点头,再未说别的。
家人和同事知道她这个决定后,有支持,也有劝阻。
支教工作是郑却帮苏雁联系的,自然也知道了苏曾的决定。
“你这事情呀,我同师父他们都商量过了,你去那里也好,这半年本来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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