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乱风尘》第97章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叫荔枝的孩子会不会在几年之后变成红菱或者少华。
七七抽噎着说:“后来荔枝的奶奶疼的越来越厉害,止痛药越吃越多,荔枝已经没钱买了,靠我们要好的同学捐钱也无济于事。大家就商量,你把自己家里的医保卡偷出来,让荔枝去药店拿药。那些零钱是毛子把自己的电贝司卖了,凑得钱给荔枝。”
七七又问我:“姐姐,荔枝在这里是赚钱,不是当小姐,对吗?”
我的心猛地一颤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说:“那个老男人是什么人?”
七七想了想说:“那个……好像叫胡辉吧,离荔枝家里住的不远,荔枝和她奶奶相依为命,胡辉就照顾荔枝的里里外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就是对荔枝特别好而已。他们俩……他们俩好像……”
我说:“他们俩好像在恋爱对吗?”
七七赶紧打断我的话说:“不是的,胡辉有老婆的,我知道,听荔枝说起过。但是胡辉对荔枝好,每天都接送她回家,替她照顾奶奶,荔枝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荔枝告诉我,她现在需要一个爸爸一样的男人,她自己很累。”
幸好夜色很浓,风呼呼的吹,七七没有看到我掉眼泪,这个叫荔枝的孩子今天在我心中划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个烙印,我一生都无法抹去。
过了几天,王志东派人给我办好了银行卡和入学手续,说等开学以后就可以过去了,每两周的周末卡一次课。
我问王志东派来的人,银行卡是什么意思?
来人告诉我说是王总安排的,学习期间,要我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学习,不要分心。
我又打电话问珠儿,珠儿也是差不多的说辞,我问,是不是叶茂安排的。
珠儿不置可否,只是说,叶茂和王志东都不是坏人,让我放心。
期间见过一次红菱,我对她说了荔枝的事情,红菱好像也麻木了,说,这种事太多了,遇见一个管一个?咱们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红菱临走的时候,还是交给我500块钱,说她听见那个荔枝孩子的事情,心里觉得堵得慌,要我把这些钱都转交给荔枝,让她给奶奶买止痛的药。
大概过了一个月,我给少华打过两次电话,告诉她月底就还钱。少华倒是满不在乎地说:“你能挣多少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吧,不着急。”可我说什么都要还给她,只是我心里不方便说,等红红发工资了就有钱给她了。
苏胜男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言语恍惚,神色匆匆,也没说明白有什么事,只是问自己的妈妈什么情况。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总说还不知道,不过听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慵懒,我心想,这丫头,别在外头跟着别人学会了吸毒。
到了月底,我问红红什么时候发工资,到时候把那两万块钱还上,那钱是我借别人,拖太久了不好。
红红说没问题,晚上她上班的时候问问主管,这个月能赚多少。
晚上所幸无事,我又去了红红的场子。
事前我没告诉红红,自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定。
第一轮跳舞的还是小云她们,一排四五个熟女,身材凹凸有致,台下看的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儿,兴趣盎然,吹口哨的,喊荤段子的,也有双手对照着台上脱衣舞的女人,在自己女人胸前比划的。
第二轮上台的就只有红红和荔枝两个人,现在的红红跳舞已经很娴熟了,两个稚嫩的身体,在灯光下照的雪白,甚至两个人的胸都没有完全发育,红红接触男人较早,胸部还很饱满。尤其荔枝,胸前只是有微微凸起的小点儿。
两个孩子在台上虽然很稚嫩,但是表演却一点都不青涩,两人配合的很好,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就像一点一点地丢掉自己的尊严,台下的男人们,在酒精的作用下吼叫,一个个原形毕露。
我一边看一边流泪,红红的倒是算不上沉沦,从蔡克成手里到这里,红红算是对自我的救赎。而荔枝确是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就像塌陷的地基,泯灭的是人性,不光是她的人性,还有所有的观望者和喝彩者。
红红和荔枝表演了很久,她们下台之后,许久没有出现,或许在后台两个孩子又回归了本真,正在嬉闹。
等到夜场打烊的时候,红红和荔枝一起出来,她们看见了我,蹦蹦跳跳朝我走来,她们看见我,欢快地拉着我的胳膊摇晃。
胡辉依旧在上次等荔枝的地方呆立着,依旧很木讷。
荔枝说:“小静姐姐,我要请你去吃麻辣烫。你一定要去!”
我有些犹豫,实话说,这个孩子的如收入比我要高很多,但是我不想让她花一分钱。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红红拉着我的胳膊说:“走吧,走吧。”
我心想,麻辣烫也没多少钱,无所谓了。
胡辉还是向上次一样,给荔枝递上了一件外套。
红红悄悄对我说:“最近荔枝的奶奶用药用的厉害,今天荔枝和客人做了一次快餐,多收了400块。所以她要请咱们吃麻辣烫,要感谢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处,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我把荔枝叫到僻静处,把红菱给她的钱交给了荔枝,说是一个姐姐给的。
荔枝手里拿着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在月光下,闪烁着泪花。沉默了很久,荔枝才说:“姐姐,等我奶奶的病好了,我就回去读书,我想读书,我将来考上大学报答你们!”
我们在会所门口犹豫之间,远处嘈杂着来了一群人,熙熙攘攘,推推搡搡。好像一群人正在拉着一个男子。
等走进时,我才看到,最先前的以为是上次一起吃烧烤的七七。
七七老远也看见了我们,冲我们喊:“荔枝,快跑!胡辉,快跑!”
☆、61、没有上帝眷顾的天使
我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有点儿吃惊,总觉得这件事来的太早,我心里咯噔一下,根本承受不了。我对那个未见面的老人尚且感到悲悯,荔枝现在面对多年相依为命的奶奶。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我问红红:“人在哪里?你知道地方吗?”
红红说:“我下午准备过去,晚上我在会所请假了,我现在还在家。”
我估摸着,办丧事一定很忙碌,我虽然和荔枝不是很熟悉,但是毕竟见过几次。我也亲眼看到过荔枝的稚嫩、童真、无奈与善良,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哪怕只是尽一份心,去帮帮忙也好。
我告诉红红:“去之前告诉我,咱俩一起走。”
红红说了大概的时间就挂了电话。之后我心里一直不安稳,总觉得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挨到和红红见面,她打电话知道了地方,我和她打车过去。
出租车在南郊的一个及其偏僻的小院落里找到了荔枝的家,要不是门口的讣告。我们根本找不到如此不起眼的地方。一个狭长、阴湿、昏暗的小巷道,一眼望进去,除了路两边儿随处可见的垃圾道;这里没有一点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和红红一起来的,红菱和珠儿知道这事,是我告诉她们的,我的想法是,告诉她们,肯定会给荔枝随份子,这样荔枝就能多一点钱了,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单薄,虽然王志东之前给我了两万块,但是已经给少华还账了。
红菱和珠儿果然不让我失望,快速打钱过来。托我带给荔枝。
红红和我到了巷道口,红红一边打电话。一边按照电话里的指引带着我在一条幽暗的窄路里摸索。
“我们到了巷道口了。”红红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拉着我。
“什么还要往里走?”红红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七拐八拐,每次看到穷途末路时,总能在难以想象的地方找到绝处逢生的感觉,然后在一条鸡肠似的道路里徘徊前行。
直到在一处院落门口,再次看到讣告,这才找到荔枝的家。
这是我见过最冷清的丧场。
没有主事、没有总管、没有风水先生。整个院子里只有四个花圈,最大的一个落款歇着荔枝的名字,是她送给奶奶的。然后旁边放着一个花圈是胡辉送的,再有一个花圈是毛子送的,第四个花圈是七七和几个同学一起送的。
接待我们的是七七,我抱怨自己没有常识,应该送个花圈来。但我心里觉得这场面也太冷清了,怎么会这样,街坊邻居都不来一个。
七七悄声告诉我,花圈再不用准备了,不然到时候出殡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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