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猫)》第29章


霎时间,排挡内响起尖锐的哭声。
他父亲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勺子就跑来抱她,三四十岁的大男人,看向孩子的时候,有柔得化不开的眼神。
他用家乡的方言说:“乖囡,不哭。”
沉稳又绵长的父爱。
宣紫坐在一边静静地想,安宴也会这样对默默的吧。
她曾经计划过的,在爱她之余,他只能分给他们子女的那份父爱,好像突然之间就少了一个角。
一个瞬间,天翻地覆。
她起身去拿饮料,告诉自己还不能崩溃,只是蹲下的那一秒,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并在她疼痛的眼中找到喷发的地点。
宣紫蹲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自孟溪林的方向,仅能看到她单薄的后背,以及不断耸动的背影。
孟溪林接过她喝过的那杯水灌了两口,揩过唇角的纸巾被揉成球再扔去一边。他匆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纤瘦的胳膊。
宣紫愤怒地挥开了他。
孟溪林也不罢休,男人的力气毕竟超过女人,先要锁住她的手不让她动,然后依赖臂膀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站起来,乔安娜,站起来。”
她一脸的热泪,如同大雨倾盆被浇个彻底,额头点在他胸前,身子不住的颤抖,又因为硬憋下哭声而满脸通红。
孟溪林看过她太多次的哭泣,却没有哪一次比这更加剧烈。
而他最好的做法,仅仅就是做她倚靠的大树,不去追问或者安慰,让她一个人尽情的发泄。
她在这时忽然抬起脸,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他,“孟溪林,你说得不错。”
他一怔,内心如同刀割。
她开始嚎啕,靠在他的肩上,说:“我输了,孟溪林,我输了!”
一辆黑色豪车驶入狭窄甬道。
车身太宽,几乎塞满整个路口,来往的行人怨声载道,堵在车子两端,想出来的出不来,想出去的出不去。
车子后排座位降下一扇窗户,一个形色凝重的男人自窗内往外望去。
拎着大包小包的路人敲他的玻璃,说:“帮帮忙,先生,你堵在这里,谁能走得掉?”
司机把着方向盘,回头看向那侧面冷酷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说:“安总,这里车子开不过去了,怎么办,不如我把倒车镜收起来试试看吧?”
安宴定定望着某处方向,半晌,将玻璃重新升起来,话语短促地说:“走吧。”
“去哪,回家吗?不要接太太了?”
黑暗里,他摸了摸手上戴的那枚戒指,说:“去医院。”
夜风呼啸,四月了,晚上的风还是这样的刺骨。
原本计划去那座热带的小岛,安宴贪凉,外套下面只有一件薄衬衫,风一吹,再好的体格也难敌这份冷。
也还是站在这风口上,背后倚着铁壁冰冷的车,他摸出一根烟静静地抽,烟雾过到肺里的时候,那些混沌的情绪终于被压下去一点。
从泠自住院部姗姗而来,裹着一条灰黑色的毯子,一直长到脚踝。见到他,把他手里的烟抢了,扔地上,抬脚踩了踩。
“身体不好就别抽烟。”她冷冷发话。
他抬眉看了看她,没吱声。
“默默醒了,找过你,见你一直没来,又睡了。”
“……”
“当年这个孩子我没拿掉,分手之后我一个人回老家把她生了下来,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么久。”
“……”
“你是默默的爸爸,安宴。”
作者有话要说: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Chapter 26
Chapter 26
孟溪林在西城租了一间公寓,并且开始计划要在这座城市落户,带着宣紫一连看了几天的楼盘。
宣紫乐得忙忙碌碌,不必一闲下来就想东想西,只是冤家路窄,在市内有名的豪华别墅区里居然可以遇见蜜月归来的纪翔。
宣紫本是跟在孟溪林身后,一见这人立马头大,挽着孟溪林的胳膊转身就走,纪翔偏偏不识好歹,巴巴跑过来,按着她的肩,尾音拖得老长:“宣紫。”
孟溪林停了步子,看一眼纪翔,一脸狐疑地问宣紫:“认识?”
纪翔不正经的笑,暧昧不清地说:“何止是认识。”
宣紫瞄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媳妇,没什么好气地说:“小心回家去跪键盘。”
纪翔一脸的无所谓,嬉笑中揉乱她的一头长发,又冲孟溪林伸出手,说:“纪翔。”
孟溪林面不改色,只是眼内倏忽一闪,存着几分戒备,用中文说:“孟溪林。”
四个人成行,在经理的带领下看房,居然不约而同都喜欢其中一套带泳池的洋房,预备一层楼一层楼地看格局。
宣紫走得累了,向孟溪林请假,没上去二楼,就在白色沙滩椅上歇着等他,远远看到纪翔和他太太耳语了什么,继而活蹦乱跳地跑过来。
宣紫将墨镜抽出来,往鼻梁上一架,隔着镜片冲他狠狠白了一眼,埋怨:“你走远点,我想静静。”
纪翔拖着椅子靠到她身边,调皮地问:“静静是谁?”
宣紫挑了挑唇角,“冷。”
纪翔又说:“祝贺你生活走上正规。”
宣紫这才确定了他这是来找茬的,从椅子上把自己捞起来,面对他坐着,冷冷说:“你知道我和孟溪林的事?”
纪翔耸肩:“圈子就这么大,虽然不是百分百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想一点都不知道,也是很难的。”
宣紫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泳池,淡淡说:“当时安宴病得很重,治疗的时间一天也不能多等,我只好答应订婚来做交换。只是没想到离开的代价,居然会有这么大……这些话,你没想过会告诉安宴吧?”
纪翔摇头:“我什么时候那么三八,你们感情的事情,我何苦去插一脚。我和你多说几句话,他都能黑脸,我要是告诉他你和别人订过婚,他一定把我阉了——何况就是我不说,安宴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吧。”
宣紫苦笑:“不仅知道,还打了照面,安宴狠狠揍了孟溪林一顿,孟溪林当然也没客气。”
纪翔笑得手舞足蹈,连连感叹没能现场见证安宴的失控,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终于还是一再被宣紫破的千疮百孔。
另一边,一行人有说有笑,从别墅里出来,穿过一丛长势很好的棕榈树,正往浴池的方向走来。
纪翔的太太满面春风,和孟溪林并排走着,异常兴奋地说着什么。
宣紫提醒纪翔:“满园春色关不住,小心别被挖了墙角。”
纪翔摇头:“想挖也挖不了,谁会对一个孕妇感兴趣?”
宣紫大吃一惊地看向他。
纪翔则语气平淡地叙述:“厉害吧,蜜月宝宝,一次就能中。她不想住家里,我说好啊,早晚也得搬出来,要当爸爸的人了,不能游戏人生了,是时候该履行起责任了。”
宣紫尚且不能消化这个信息,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想对他说的话有千万句,不能说的理由也有千万个种。
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纪翔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还曾有过另一个孩子。
宣紫说:“纪翔——”
纪翔仿佛能读懂她一般,过来抱她,说:“什么别说了。”又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松开的时候,在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和他,一定别走我的老路。”
***
回程的路上,孟溪林说:“你那个朋友一看就是游戏花丛的老手。”
宣紫觉得新奇:“很少听你评判别人啊,孟溪林,来中国之后适应国情适应得很快,越来越往中国大妈的方向上走了。”
孟溪林手扶着方向盘,笑着往她的反向看了一眼,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怎么惹你了?”
“当着太太的面和其他女人拥抱,这在中国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当着先生的面和人家太太讨论热烈,又是哪一国的风俗?”
孟溪林一挑眉:“吃醋?”
宣紫一点不给面子:“不至于。”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宣紫觉得孟溪林实在奇怪:“你怎么这么关心起别人来了。”
孟溪林淡淡说:“我闲的。”
“……”
宣紫只好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就是他要做父亲了,所以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他太太搬出来过活,好好照顾下一代。”
孟溪林又问:“是自由恋爱的吗?”
“不是,家里给安排了一系列的相亲,最后选了个条件最好的。”
孟溪林说:“和咱们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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