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的青春无处安放》第75章


难道是那家甜品店?不可能,那地方太暴露,没人会冒这个险。
还是说,其实是陶子耍我?不对,我们之间并没深仇大恨,她没理由这样做。况且直觉告诉我,上次她谈论苏荷时眼中分明有一种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心疼。就算她不是那么喜欢我,但至少她会愿意帮苏荷传个口信。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苏荷想见我,又是否等同于她原谅我了?
有那么几秒,我身体里的所有罪孽顷刻间消失了,像一个死刑犯突然得知被赦免一样,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我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镇定。卫寻,这很可能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了。你必须见到她,而且是安全而隐秘地见到她。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过去的点滴片段开始在脑中回放,就像动画片那样,每一帧都不放过。
在哪?会是哪?约好的地方在哪……
我绞尽脑汁,却毫无头绪。
“该死!”我一拳狠砸向镜子,手指关节被割伤,鲜血溅在呈蜘蛛网形状破碎的玻璃上。暗黄灯光下,镜子中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以及充满绝望的猩红色双眼。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只是一瞬间,深深的无助又涌上来。

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苏荷,我对她发自内心的关心是那么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她在迁就我、讨好我,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我爱看的书和喜欢的电影;记得我开心和生气时说的每一句话,唯独不记得自己被我伤害过一次又一次这件事。而我呢,我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她的爱,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如今,最残忍的报应还是来了——到现在为止,我都完全想不明白她说的这个秘密地点是哪儿。
但我不能放弃,就算只是碰运气。
第二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去了夕江沿江风光带的下游地段。以前跟她来这看过一次烟花,算是为数不多的愉快回忆。今天是星期六,对岸又会有烟火表演,游人非常多,这种混乱的环境下见面很安全,可能苏荷真会来这吧,尽管我毫无把握。
七月的星城彻底入夏,晚上来江边乘凉散步的市民也很多。大叔们三五成群地聚在榕树下看象棋,摇一摇手里的蒲扇;大妈们则不服老地跳着动感十足的广场舞;年轻情侣们多去岸堤下面的江边散步,一起放天灯,或者躲在人少的地方说着悄悄话拥抱接吻。
我站在江边耐心等候,东张西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确认自己没放过任何一个身形相似的年轻女孩,却一直不见苏荷的踪影。
私营的小客船在这时缓缓开过来。
“看烟花咯,三十块一位。”师傅用星城方言拉着客人。我本应该继续留在原地,可能是不抱希望,当眼前那些大呼小叫的年轻情侣往船上跑时,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我坐在了船尾,救生衣都懒得穿。
客船开到江面中间地段的最佳观赏位置,晚风微凉。大家自来熟地闲聊起来,很快就等来了烟花。夜空变成了流光溢彩的万花筒,甜蜜的小情侣们纷纷沉醉下来,唯独我,像个格格不入的看客。物是人非的景色让我又沉沦到曾跟苏荷看烟火的情景中,当时她也像这艘船上大部分幸福的女孩那样,雀跃地跑上船头欢呼。我提出给她跟烟花合影一张,她却拒绝了,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都牢牢记在这了。”“记得住吗?”我问。“记得住,因为让我开心的事实在很少。”她笑着回答。
当时我真应该给她照一张的。毕竟我可不像她那么好记性,我那么自私无情,她才消失短短两个月,逃避悲痛的本能已让我学会健忘。很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忘了她的模样吧,忘了她的笑声和眼泪,忘了她的发香和柔情,忘了她一切爱过我的证据。浓烈的酸楚就在那一刻肆意浸染了我的双眼,我在热闹的人群中,深深埋下了头。
二十分钟后烟花表演结束,船往下游走,还是和去年一样的路线。又经过了那座江心小岛,小岛上还是那座耸立在月光之下的孤独的灯塔。
——明年夏天咱们去那吧。
耳畔突然回响起了苏荷的这句话。差一点我就因为压抑不住喜悦而叫出声,我极力镇定,假装不经意地问开船的师傅:“岛上可以去吗?”
“现在可以啊,加收二十块钱,半小时后我再开船来接。”师傅答应得爽快,又朝大家喊,“还有人要去吗?很好玩的哦。”
在师傅的一番游说下,又有几对小情侣加入了,对于新鲜好玩的事情年轻人从不会吝啬他们的钱包和热忱。年轻真好,不是吗?年轻还有爱的人在身旁就更好了。
小岛约两个足球场大,长满了灌木丛,地势是由低到高的一个小山坡,灯塔在坡顶上,挨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峭壁。通往灯塔的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中途还有两三个供人休息的小凉亭,应该是后来归于旅游景点后才新建的。船一靠岸我就直奔灯塔,把一群人甩在后头。
灯塔是由红色砖头砌成的,夜色下还能看到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旁边有一间小木房,应该是供人休息的。我急切地推开木门,里面只有一张落满灰尘的旧木床和空书柜,像是几百年没人光顾了。什么都没有,更别提苏荷的身影了。
失落感像一桶冷水,将原本死灰复燃的希望再次无情浇灭。
原来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苏荷并没有来。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小木屋,刚要离开,一个红色的光点落在我的肩上,在我反应过来萤火虫的颜色应该是绿色时,那个红色光点回应了我的疑惑,又跳跃到我脸上,并试图闪我的眼睛。我迅速在灯塔顶端处的那抹黑暗中发现了红色光点的源头,它闪烁了几秒,消失了。
苏荷!
这次绝不会错,我记得她的手机是附带镭射灯的。我回头张望,身后几个情侣还在慢慢磨蹭,没人注意到我。
我绕到灯塔的背面,找到通往塔顶的入口,一扇虚掩的小铁门,轻轻推开门时才发现原来锁被撬开了。黑灯瞎火中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观察了下四周,立刻搬起一口不知装了些什么的沉重木箱,从里面把铁门给挡住,然后顺着看起来随时会崩塌的旋转楼梯往上跑。
到旋转楼梯的顶层时我的心跳几乎到了极限。站在顶层的塔房门口,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伸出因为紧张颤抖着的右手,推开了门。一片黑暗中我抬起手机,光线还来不及照亮塔房四周,一把枪就对准了我的脑袋。
“关掉手机灯。”一个冰冷的男声,我照做了。
“苏……”
刚想说话小腿就被人踢了一脚,我单膝跪下。对方快速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拽倒在地,我的额头砸在地上,一阵疼痛。接着又是急促的脚步声,我听到窗户被“吱呀”一声打开了,月光淌进来。一个男人单手拿抢居高临下指着我,他有着一张消瘦狰狞的面孔,我总算看清楚,是谭峰。
这时,苏荷缓缓从他身后站出来。
很多年后我都忘不了那一幕,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她的眼睛像寒冬里结上一层冰霜的湖面,平静的表层下泛着很深邃的忧伤。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我想喊她的名字,想道歉,想让她别离开我,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我们无言相望,和苏荷相处的那些片段飞快在脑子里闪过,短短几秒的对视,却耗尽了我一生的深情。
我试图站起来,谭峰一脚将我踹倒,开始毫不留情地踢打我,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是砸落在我身上的铁块。我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毫无还手之力地任他踢打。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终于也累了,一手揪住我的衣领,一手将枪口塞进了我的嘴里。
“住手……”冷眼旁观的苏荷还是喊出了声。
“我当初让你跟我走,你不听。就为了这样一个孬种杂碎!?”他像个亡命之徒那样歇斯底里地冷笑,“你他妈还嫌他把咱们害得不够惨吗?要是被条子抓住了咱们都得判死刑。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护着他?!老子现在就宰了他!就算是死也要先拉他垫背!”
“不,不要……”苏荷脸色苍白,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谭峰。
谭峰把枪从我嘴中拔出,换而顶住我的下巴。这次他持枪的手高度紧绷,随时要扣动扳机。
“开枪吧,快开枪……”我含糊不清地说这,真奇怪,此刻我一点也不怕,我甚至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我缓缓闭上眼睛,苍凉地笑了,“苏荷……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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