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钢筋铁骨的美人》第84章


我基本上拿定了主意,帮冬冬拿下来这个项目就可以走了。
我在那个周末到来之前最终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内容,把材料交给了冬冬。具体的投标金额由他做主,我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我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打算周日去迪士尼乐园玩玩,我一直想去还没去过呢。在网上找折扣票的时候,陌生的号码打上来,我接起来,说您好哪位?
然后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呆在那里半天没动,我不知道这打上来的电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我又因为日间心怀妄想,以致晚上做了梦。
他说悦悦你好吗?有时间见面聊一聊吗?
那居然是,欧先生。
久违的欧先生。
我们约在静安一个小小的日本餐厅吃晚餐。
我早到半个小时,知道要跟他见面之后,我在家里就待不住了。我细细化了妆,换了最漂亮的裙子,又去做了头发。
我手里翻着菜牌,
那仅仅是为了找点事情来做,我实则设想着所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餐厅门幡处每有响动,我都抬头去看,生怕错过哪怕他进门的一瞬间。
那等待的样子,自己也知道荒唐而有点傻气,可那是久违的欧先生呀,我控制不了。
这样等着等着,外面居然下雨了。
他也在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从外面进来,收起黑色的雨伞,看见我早已等在那里略有意外,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打量着我,微微笑起来,好久不见了悦悦。
七年了。
我说,起身跟他握手,仔细看他,几乎心怀贪婪。七年之后的欧先生没有发胖,肤色也没有变黑,仍然是个白净面孔,他的头发很好很浓密,额角已经有了灰白的头发,但是梳理考究,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从前喜欢的款式,细致贴身的高领衫,外面是格子西服。这样的欧先生走在街上,或在黑板前面讲课,或站在楼梯上训人的时候,都会有年轻的女孩儿被他吸引,因为他样子好看,风度翩翩。
只不过她们没见过七年前的他,四十多岁正直壮年的样子。
现在的他跟从前还是不同了。
我们短暂寒暄,之后片刻无话。隔着窄小的桌子,他看着我,也任我看着,毫不躲闪。我试图寻找着时间在他身上拿走什么又给了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哪里变了却又讲不明白,以致于我没法说些好听的奉承话儿,说您没
变。
“我没想到能再见到您。”我说,“我听说过您的事情,有人说您去了泰国。还有人说在欧洲见到您了。我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在上海跟您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在曼谷呆过一年。”欧先生说,“后来在瑞士的一所大学教书,翻译了几本经济学的书。除此之外,这几年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 …交过女朋友吗?”这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得问,慢慢地,细声细气地问,我一直想知道的。如果我不问出来呢,我跟他之间的这次会面也许整晚都将保持一种疏远而无奈的气氛。
欧先生轻轻一笑,好像在说,悦悦你呀就是这样,他打开菜单来看,同时轻微地点点头。
“说一说吧。”我说。
第二十四章(5)
“泰国人。在俱乐部里陪人跳舞的年轻女士。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船屋上生活。孩子们都很可爱。大的那个现在已经上小学了,被我送到曼谷的一间国际学校念书。”
“那她跟您回上海了吗?”
“没有。”欧先生说,“她甚至也没有跟我去欧洲。那是,一段很短暂的关系。”
“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就一个人咯。”
欧先生跟服务生确定了海胆和金枪鱼的质量,又点了几种不同的刺身,他问我还要松茸炒饭吗,他仍然记得我喜欢这个,我说不要了,晚上吃碳水怕胖。你哪里会胖。他笑着说,但没再坚持。
“您女儿呢?她怎么样?”我问。
“仰安吗?还不错,现在在悉尼。”
“几年前我见过她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我说。我脑袋里面是那个肥胖的,头发油腻的女孩儿,告诉我她之前做的那些害我的事情并非故意针对我,她只是恨她的爸爸,然后她非要在飞机上吸烟,被警察带走了。这个,当然我没有告诉欧先生。
“我们好几年没有说话。”欧先生拿出手机,一边划动屏幕一边跟我说,“直到我从她祖母那里知道她嫁给了一个澳洲人。仰安没有邀请我,但是我还是去参加她的婚礼了。那,这是她的照片。”
我接过来,看见上面的欧仰安,她没瘦下去,还是我最后的印象里那个胖姑娘,但是她很漂亮,状态上佳,露齿而
笑,带着新娘的头纱,身上是一条便装款式的花裙子,一个高大健壮的白人男孩子站在她身边,样子看上去实在讨人喜欢,仰安双手挂着男孩的一只手臂,他另一只手臂上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宝宝。
“这是… …”
“他们第一个孩子。”欧先生说,“现在已经有三个了。”
“哦… …”我点点头,不无惊讶,仰安已经当了三个孩子的妈妈,而欧先生已经是外公了,“养孩子辛苦吧?有人帮她吗?”
“她还好。”欧先生说到这里,脸上有真心愉快的笑容,“我也没想到,仰安居然是那么一个优秀的母亲。三个孩子都是她和她先生一手带的,连个保姆都没有请,孩子们都是又高又壮,你看到这个老大,现在快五岁了,已经是个运动健将了,什么球都能搞一下。”
“是嘛!”
“是呀,很不错的年轻父母。”欧先生认真的点头,话题不断,“仰安的先生是瓦匠。手艺是他爸爸教的,他们是个大家庭,兄弟姐妹很多,过圣诞节的时候能把一个房子住满。”
“您经常去澳洲看看仰安和孩子们吗?”
“不。不需要。”他说,“但是我们经常通邮件。我也会在脸书上看到他们的照片。我给一些钱和礼物,他们夫妻收入不多,过节过生日的话,我会给仰安一些,她给孩子们做了一个教育基金,把我给她的那点钱留起来,以后他们念书的时
候用。”
我想这一对父女最终还是安静地和解了,像时间和流水缓慢地把石头坚硬的锐角磨圆。仰安找到了自己安定的生活,对她的父亲不再怨恨了,而欧先生也不再固执地想要偿还债务。
我看着他。我知道他改变在哪里了。他其实瘦了很多,脸颊,肩膀,手指,整个人的轮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欧先生就称不上壮实,现在的架子更清减了,没有足够的肌肉也就没有了原来的挺拔,他的后背稍稍有些前倾,老在姿态上。那个骄傲的,总是拔着后背,微微仰着头从来不给人好颜色的欧先生不见了,现在我眼前的他是温和的,说话的语速都慢下来,眼睛里是对宿命的顺从,对生活的接纳。
他问我这些年好不好。
我说起我们分开以后我的经历,我在银行的大起大落,我结了婚游又离掉了,不能怪别人,是我自己没眼光,差点没被那个人给卖掉。我这么要面子的人,跟欧先生说起这么多年我那些不好的遭遇,却毫无障碍。我知道他不会批评我,更不会笑话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在她老师不在的时候,画毁了一幅画,写错了几个字,他会宽宥她,安慰她的。
但是现在我的状况也好一些了。我说。我在一家投资公司工作。我的窗子外面就是黄浦江的大拐弯,只不过我只有一个工位,但是没有自己的写字间。那我觉得也行,哪能什
么事情都尽善尽美呢?哦我总能找到有赚头的项目,佣金也拿的很高。我老板其实您也认识。
他看着我,没说话。
就是我从前的学生,徐家的那个孩子。
欧先生点点头,你们… …
嗯。我看着他。我们在一起。但我们有很多问题。
。。。 。。。
我跟欧先生一边吃刺身一边聊天。我把我跟冬冬的事情,跟宁晓丹交手的八卦都跟他说了。
我说我现在觉得工作赚钱才是生活的第一要义,谈恋爱什么的给得了快乐给不了安全感… …我看着欧先生,他饮下一小杯清酒,听我讲话,没接茬,我知道他并不认可我的态度,我叹了一口气,拄着脸隔着灯光看他:“真是的,您瞧,我在上海混啊混啊的,就这么变成一个混蛋了。”
“不。”他马上说,看了我一会儿,“… …是我,我把你变成一个小混蛋了。”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他终于说到我们了,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我慢慢坐直了身体,扯着嘴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对不起,欧锦江先生,我可不是这么认为。我交过好几个男朋友,跟您的那段说起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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