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蔷想了想,浅笑着说:“挺好的,宝顺也好,性格开朗多了。”
杜若也笑:“你看,再难的日子不也都过来了么?”
倪蔷心说:是啊,再难的日子,都能熬过来的……
晚上吃了饭,绛仍然开车到倪家接倪蔷和绛舒。
绛舒吃饱了玩了会儿,已经困了。绛仍然抱着她,牵倪蔷出门,倪蔷把围巾给睡着的绛舒围上。
绛仍然拦住她:“你带着,别感冒了。”
“不用,我好着呢。”倪蔷一边走一边说,“我今天下午在学校碰到利媛了,原来宝顺转学跟舒丫头一个学校。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宝顺就三年级了。”
绛舒像树袋熊似的趴在绛仍然身上,他仰头,说话时,唇边的白气绕出来,在黑夜中消散:“再转眼,我们的孩子也要上学了。”
倪蔷想到了下午绛舒让她做的题目,笑说:“说到上学,我今天特别糗,被舒丫头问住了。你说,现在的小学生题目怎么都这么难呀?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还没生呢,就好像已经傻得什么都不会了。”
绛仍然侧身开车门,把绛舒放进去,直起身来说:“担心这个干什么,不还有孩子爸呢么?”
倪蔷有心刁难他:“好啊,等一会儿回去,我找些题目考考你!”
绛仍然笑而不语,牵她上车。
她坐上去,问绛仍然:“最近都没伍岑的消息,他忙什么?”
绛仍然道:“就知道说到你表妹,你得问起伍岑。”
倪蔷撇撇嘴,“那不然我问起谁?”
绛仍然笑着说:“伍岑这两天刚从美国回来,他心情不大好。”
倪蔷诧异:“嗯?怎么了?”
绛仍然说:“莫晚要结婚了。”
“结婚?!”
绛仍然拍拍她,“淡定点,激动什么?”
倪蔷确实挺激动的,急急问他:“跟谁呀?”
绛仍然平静说:“那个律师。”
倪蔷了然地收回好奇心,那个律师……她倒是有所耳闻。
她吸了吸鼻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绛仍然看着她:“着凉了吧?”
她心里一咯噔,随即摆手:“哪是,估计有人在想我。”
绛仍然乜眼瞧她:“想什么呢,最想你的人就在你面前。走吧,回家。”
倪蔷瞧着他,无奈,又心暖。
这个小喷嚏就像一个小插曲,倪蔷和绛仍然都没有在意,没想到,过几天,竟真的被绛仍然一语成谶。
倪蔷接二连三的觉得头疼气闷,药不敢乱吃,翁诗诗给她做各种治感冒的汤水,也都不起作用。
倪蔷觉得难受。她不好,家里人都跟着不好,家里人越是紧张,倪蔷越担心。
这像是一个没有头的恶性循环。
直到有天早晨,她在厕所发现下/体出血,整个身子瞬间凉了半截——
她站起来扶着门框不知所措,想了很多。
想自己马上要三十二岁了,和绛仍然结婚半年,两家人盼来这个孩子,又想到绛仍然在得知她怀孕时的兴奋和激动……
她该怎么办?
翁诗诗见倪蔷一直没出来,过来看她。
倪蔷脸色惨白地跟她说:“二嫂,我……我肚子疼……”
翁诗诗大惊!
-
倪蔷在床上躺了很久,翁诗诗和白悦劝她睡会儿,她闭上眼,却也睡不着。
午饭前绛仍然从公司匆匆赶来,问情况,翁诗诗说:“没大事,医生说是免疫力功能异常,还不都是感冒闹得么,不过好在孩子没大碍。”
绛仍然放下外套,身上还带着凉气,不敢靠倪蔷太近。
倪蔷瞧见他,挤出笑说:“你来啦。”
白悦对儿子说:“好好陪你媳妇吧。”
他搓了搓手,这才到倪蔷身边。
倪蔷看着他:“吓坏了吧?”
他突然叹了口气,坐下来,什么也没说。
倪蔷想了想,拉着他的袖子:“就别跟我爸妈说了,本来就没什么事,说了怕他们瞎担心。”
绛仍然沉默了会儿,点头说好。
下午结果出来后,医生给倪蔷注射了黄体酮,再给了其他嘱托,就说,最好还是回家保胎,医院环境不好,对孕妇影响大。
绛家人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翁诗诗怕老三心情不好,陪他在外面聊天,说这怀孕前三个月就是危险,倪蔷年纪也不小,很容易动胎气,今天之后,老爷子请了个医生到家里,以后多注意就行了。
绛仍然点点头,看样子还是不怎么好受。
想想也是,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时候年轻,但现在不一样,三十七的人了,怕自己没机会,更怕倪蔷没有机会。
晚上绛仍然把人都送走了,他自己在医院陪倪蔷,邓福星过来送吃的,吃过饭,邓福星陪绛仍然在外面抽烟。
夜里凉,绛仍然就穿了件黑色衬衣,浑身透着深沉,话也不多。
邓福星看他这样,忍不住自责:“都怪我这大嘴巴!要不是我,倪蔷也不会这样!”
绛仍然瞧着他,哼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邓福星道:“怪我啊,人都说怀孕三个月不能乱嚷嚷,会得罪胎神,我今天回家跟我爸说这事儿,他还骂我不懂事!”
绛仍然骂了句:“滚蛋吧!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邓福星说:“我说真的,我妈说这个得求求,不然以后还有事儿!”
绛仍然气得把烟扔掉,一脚踹到邓福星大腿上,“给我滚蛋,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邓福星忙噤声。
他也觉得委屈,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沦落到迷信这个呢?
邓福星还不是替倪蔷担心,才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得,现在还得罪了人!
邓福星拧头走人,心里不好受,再想想,恨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
病房内灯光昏暗,窗外交错的枝叶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
绛仍然在外坐了很久,身上的烟味散了不少,他才折回病房。
床上的人平躺着,听到他脚步声后,辗转醒来。
绛仍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床看着够大,他躺上去,倒把空地都挤满了。
倪蔷把被子塞给他,然后窝在他怀里。
绛仍然摸了她的额头,“烧退了。”
“早退了。”
“嗯,退了就好。”
倪蔷抬头,看着他说:“绛仍然,你知道我刚刚躺着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绛仍然皱眉,“想什么?”
她说:“我在想有段时间,好些人在讨论个问题,说妻子进产房后,难产,医生问保大保小,丈夫到底该选哪个?你呢?如果我有那一天,你保谁?”
绛仍然脸色难看。
倪蔷却带着笑,“我难得无理取闹是吧?虽然这问题,挺难回答的,但是我想知道。”
许久,他说:“我不会做这种选择。”
倪蔷不开心:“如果……如果呢?”
“没有如果。”
倪蔷始终坚持,捧着他的脸:“有如果!绛仍然,你必须告诉我!”
绛仍然眼底颜色变深,紧盯着她说:“你真想知道?”
倪蔷点头。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我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就算,没有什么神保佑,我也不会允许意外和如果发生。
☆、番外:不安的某人
这次意外之后;绛家老爷子特地请了医生留在家里,时刻照顾儿媳妇的身体。绛仍然也把重心从工作上转移到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但仍有那次事故的后遗症;叫人心有余悸。邓福星也不敢在绛仍然面前说那话了。
再后来,等倪蔷从医院回来后;池夏到绛家做客;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消息,也是顺道来看望倪蔷的。
倪蔷对池夏感激不尽。
说实在的;她对白维奇和池夏倒是有些愧疚。
人情上来说,池夏当年对她很不错,一心想让她做白家儿媳妇,她把这希望掐断,甚至给了人当头一盆冷水。池夏后来也生过倪蔷的气;觉得这姑娘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些受到欺骗的感觉。
这些;倪蔷能体会到。
从工作上来说;倪蔷把酒店那摊撂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问过。她刚和绛仍然结婚时,白维奇倒是来找过她,问她要不要回去,她坚持说不。那时白维奇只是点点头说:好。
后来林古华结婚,前厅部的一把手钥匙就给了王奇轩,倪蔷这才算好受些。
池夏和白维奇到绛家,叙叙旧,问问寒,然后把一串佛珠塞到倪蔷手里,倪蔷诧异,不知所措。
白维奇说:“我妈前几天去庙里求的,你带着吧,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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