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奇说:“我妈前几天去庙里求的,你带着吧,保平安。”
倪蔷望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绛仍然,见他面无表情,踟蹰了会儿才收下来。
临走时,倪蔷和白维奇在门前说话,白维奇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想了想,没有点上。
倪蔷问他:“酒店现在怎么样?我听说和宜创家居又有新合作了。”
白维奇道:“来了个比许望更难缠的。”
倪蔷笑:“相信你啊,一定能行的!”
白维奇抬眼看了眼她,轻轻嗯了一声,说:“保重身体。”
倪蔷点头,送他走。
回来后,绛仍然问她:“说了什么?”
倪蔷瞥他一眼,说:“绛仍然,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吃醋,羞不羞?”
绛仍然白她一眼,不理她了。
等过两天林古华和倪蔷打电话时说:“白总最近挺不好过的。”
倪蔷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林古华说:“老白总留下的那个游乐场的项目你还记得吧?已经竣工了。开幕仪式本来定在明天的,还请了宜创家居的负责人过来,结果前两天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
“在那片工地上,恶性伤人事件。”
倪蔷坐起来,问:“怎么会这样?谁做的?”
“当时我们正在布置会场,突然一个男人冲出来,浑身是血,后来被送到医院,说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口气到现在还没过来。是谁做的……这个我不清楚,听说是酒店的一个清洁工,是个女疯子!”
倪蔷皱起眉。
林古华又说:“为这事开幕式延后了,宜创那边的负责人是个爱找茬的,白总又因为这件事跑了警局两趟,现在还没消停。不过你早就离开了,就不用管这些了,好好养身体,生个大胖小子吧!”
说到孩子,倪蔷才回过神来,笑容款款道:“我现在挺好的。”
现在,天越来越冷,她肚子也越来越大。
除了那次意外,倪蔷一切正常。也是那次,倪蔷再去医院做检查时,家里人都问,这小家伙到底带没带把儿。
有的希望是个男孩儿,传宗接代嘛,有的希望是女孩儿,说是贴心小棉袄呀。
倪蔷挺怕面对这个问题的,就像她问绛仍然,保大保小一样。其实是男是女也是个难事儿。
后来老爷子说:“吵什么,是男是女不都一样么?现在不兴生之前问男女,谁也别去问了,生出来,是男是女都是绛家的宝贝疙瘩!”
其他人一听,一边笑,一边也不再问了。
谁说不是呢,生男生女可不都是绛家的小宝贝儿么?
后来倪蔷在绛仍然睡得迷糊的时候问他:“你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呀?”
绛仍然搂着她的肚子,嘟囔了一句:“臭小子……”
倪蔷心里一咯噔,这是……喜欢男孩儿?
但她和张佳佳见面时,张佳佳看着她,直接说:“肯定是女孩儿,你看你脸色多好,生女孩儿皮肤会变好!”
倪蔷摸着自己的脸,有些犯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农历新年。
倪蔷肚子将近六个月了,行走开始有些不便。过年家里热闹,大人小孩满地跑,倪蔷挺着肚子,心情实在无法融入节日气氛中。
过了初一,初二回娘家,她见到父母反而有些不舍,于是跟公公婆婆说要在家住一段时间。杜若留她,越留越是舍不得,见天和女儿坐在家里,摸着她的肚子念叨以前,她怀倪蔷的时候,如何如何受累,如何如何高兴,如何如何替她规划未来。
夜深人静时,她无法入眠,睁着眼睛就想:这个小东西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莫晚在婚礼前回到堰州,倪蔷从绛仍然那里得知,伍岑最近快被气炸了。
他笃定,莫晚在堰州办婚礼就是来膈应他的。
堰州圈内,谁不知道她莫晚曾经风光大嫁给了他伍岑,虽后来离婚的事也惹来不少口舌,但都不及莫晚重回堰州再婚这件事令人津津乐道。
婚前一周,倪蔷收到莫晚送来的请帖。
对,是送给她的,不是给绛仍然的。
绛仍然盯着那张红色喜帖,有些哭笑不得,“莫晚,大概就是为了气伍岑吧。”
倪蔷把请帖放在一边,无所谓道:“怨谁?自己作的死,他自己不受,谁来帮他受?”
绛仍然看她在挑衣服,皱眉说:“你去么?”
倪蔷说:“人家请了,我不去不合适。”
绛仍然不允:“身子重,还乱跑!婚礼上人多环境乱,你别……算了,别去了。”
倪蔷看着他:“你陪我。”
绛仍然愣着,无语地笑。
莫晚婚礼当天,倪蔷和绛仍然一道出席。
那律师是个基督教徒,选了堰州最大的一间教堂。
倪蔷来了,就直接去找莫晚,到化妆室见到莫晚,莫晚有些意外,上下看了眼她的肚子,笑容便在脸上。
“胖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看着绛仍然,“你也胖了。”
绛仍然无奈笑笑,房间里还有个小女孩儿,穿着白色小礼裙,是莫晚的女儿,年纪看起来比绛舒要大。
小姑娘认得绛仍然,见到他就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问:“我爸爸呢?”
绛仍然说:“你爸爸等会儿来。”
倪蔷觉得绛仍然不厚道。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说谎呢?
等他带小姑娘出去玩,化妆室的其他人也都被莫晚打发走了。
莫晚请倪蔷坐下来,拉着倪蔷的手说:“你结婚,我都没去,我结婚,你挺着肚子倒是捧场。”
倪蔷道:“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而且,我有私心,是想找个借口跟孩子他爸耍赖出来玩。”
莫晚莞尔,“怀孕的时候,要闷坏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倪蔷找到同道中人,埋怨道:“可不是么?非把人憋坏了!”
莫晚沉默了会儿,手里把玩着一只珠花。
倪蔷看着她,轻轻说:“我听说你跟那个律师都有绿卡,婚礼干嘛要回来堰州办?”
莫晚说:“他父母在堰州。”
“新郎官?”
“嗯。”
倪蔷一笑:“我以为是因为伍岑在堰州。”
莫晚愣了一下,也跟着笑:“对,也因为他在堰州。”
倪蔷当她开玩笑。
两人笑过之后,倪蔷迟疑道:“你跟伍岑……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呀……”
莫晚神情淡然,她脸上画着重重的新娘妆,倪蔷想到那时候初见她——妖娆,强势。她的妆就像她这个人,犀利而叫人看不透掩藏在底下的伤痛。
但这一刻,倪蔷突然像是看到了莫晚年轻时的模样。
素面朝天,清静,纯洁。
那是每个女孩都曾经拥有过的容颜。
婚礼开始。
牧师穿着宽大的袍子,站在台上,倪蔷和绛仍然并排而坐,听那人念了不少圣经里的圣言,一知半解。
倪蔷想,没有信仰的人,有时候就会肆无忌惮些。比如,当莫晚穿着美轮美奂的婚纱,头戴花纱,从撒满花瓣的甬道走出时,教堂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逆光,一个男人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大喊:“莫晚,你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别想嫁!”
众人哗然,男人仿如护甲披身,劈开路边一众复杂的目光,直接冲到莫晚面前,新郎上前护,他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新郎脸上!
倪蔷吓呆了,绛仍然却笑着,牵她起来说:“我们走吧。”
“干嘛要走?”
“一会儿打起来了,伤到你了怎么办?”
倪蔷伸长了脖子,惋惜:这辈子难得遇上一次抢婚的戏码,还要因为身体原因缺席,不爽!
她被绛仍然半带着出去后,听到礼堂里面已经讧乱,想必婚礼难再进行。
倪蔷忍不住问他:“你知道伍岑要来?”
绛仍然瞧她一眼:“你以为我骗人小姑娘呀?他俩的事还没完,有得折腾!”
倪蔷觉得好笑:“三十好几的人啦,跑来抢婚,还跟新郎打架,伍岑也是蛮拼的!”
绛仍然跟她一起笑,突然,倪蔷停下脚步来,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绛仍然大惊,“怎么了!”
倪蔷缓缓直起腰来,表情有些呆,最后说:“刚刚,我肚子被踢了一下……”
绛仍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喘了口气,又不知是哭是笑,眼中早就盛了一团柔水。
倪蔷看着他,忍不住想:三十好几的人了,这样疼她、爱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男人,是不是也挺难得的呢?
莫晚婚礼被搅,终于还没进行下去。
据说事后伍岑在派出所呆了几天,最后毫发无伤地出来了,态度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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